裴策被她这个小动作给取悦,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又伸手去拨了拨她的发髻。
潘如玉给盘的发髻很是稳固,虽然已经躺下睡了两次,可头上的发髻也只是乱了一点点,并没有松垮开来,再让裴策拨弄两下,就恢复了漂亮整齐的模样。
裴策似乎很喜欢她的头发,整理完了也不肯放下手,搭在上头顺着摸了又摸。
有个外人在旁边,许漱婳不好甩开他的手,更不好出言责怪,只得任由他在自己脑袋上作乱。
好在马车不比牛车,很快便抵达了清河城衙门。
顾忌着许漱婳的身份,衙役没让车夫停在衙门门口,而是转而去了后院,又遮遮掩掩的掩护着两人从后院小门走进衙门里。
灯火通明的衙门证实了衙役在路上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县官老爷已经被这伙劫匪弄得睡不安生了,大晚上的还点着灯研究有关这帮劫匪的档案。
衙役引着他们一路去了衙门内堂,拜见了县官吴大人,“大人,小的将裴公子和裴夫人给请来了。”
“两位,请坐,请坐。”县官一听自己要找的人终于来了,急忙起身迎接,又示意两人坐下说话,“深更半夜的将二位请来,实在是叨扰了,要不是这伙劫匪太过霸道,本官也不会劳动二位深夜过来。”
说完还叹了口气,似乎很是烦恼。
吴大人站起身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卷案卷。
许漱婳将自己的目光从他手中挪开,跟着裴策一块给吴大人行了个礼,又让裴策拉着在吴大人下座落了座,主动开了口,“大人辛苦,只是民妇……不记得劫匪的样子。”
“什么?”吴大人原本是有话要问裴策的,正盯着他瞧,却不想许漱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登时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裴夫人不是跟那伙劫匪交过手吗?”
“大人说笑了,裴某的夫人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能跟那凶悍的劫匪交手。”裴策牵着许漱婳的手动了动,他的指尖藏在许漱婳手心里,只稍稍动了指尖,从外头看是看不出动弹的。
虽说跟裴策不是很熟,可许漱婳却诡异地能够明白他这动弹一下的意思,这是让她别出声,他来应答。
果然裴策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夫人那日也吓坏了,着急忙慌就伤了劫匪一下,她也不会这拳脚上的功夫,也不知自己动的是胳膊还是腿,连自己肩膀上受了伤也是回家之后被裴某发觉,夫人才惊觉自己受伤的。”
许漱婳抬眼看着裴策的侧脸。
裴策刻意微微皱着眉头的模样看着倒是比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愁苦,只是说起谎话来,这人怎么脸不红的?
吴大人手里的案卷往大腿上一拍,“哎呀,那可怎么是好,那这,这就没法抓人了呀。”
“大人要抓人,也不是没有办法。”裴策松开牵着许漱婳的那只手,遥遥朝吴大人一拱手,“裴某愿意为大人效力,夫人也曾经说过,可以以自身做诱饵,引那帮劫匪出来,只不过……裴某一介读书人,夫人又是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让劫匪伤了……这说出去,大人脸上也无光。”
许漱婳心情有些复杂。
且不说读书人和手无缚鸡之力……合着裴策兜了这么一圈,就是为了让吴大人庇佑他们吗?
就她那日跟裴策交手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有从前属于她自己的身体做加持,怕是也打不过裴策吧?
那样好的身手,跟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搭不上边啊,更何况需要人庇佑,这人一打二十都不是问题吧?
吴大人丝毫没有留意到许漱婳古怪的眼神,裴策这话已经让他很是高兴,“裴公子和夫人愿意帮忙是最好的,本官感激不尽,还请两位放心,本官必定派衙役暗中保护二位,不会让二位遇到任何危险,只要劫匪一出来,立马就抓捕!”
“那就多谢吴大人了。”裴策想要的只有他这句话而已,得到了保证,自然也就没有旁的什么要求,“那裴某和夫人,就任凭大人吩咐。”
吴大人一扬手,“来人,叫县衙内的衙役都准备起来!”
似乎是为了去准备抓捕行动,吴大人嫌这么嘱咐不够妥当,准备亲自到外堂去交代衙役们,才说了半句便丢下案卷起身,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一样扭过头来,“二位略坐一坐,本官到外头交代一些事情。”
只丢下这么一句,两人就只能看到吴大人风风火火离去的残影了。
许漱婳嘴角抽了抽。
两世为人,倒还真是第一回见着行动力这样强的人。
吴大人一走,内堂就剩下了裴策跟许漱婳,许漱婳还在望着吴大人离去的残影默默出神,裴策已经扭过头来瞧她了,“夫人在看什么?”
“叫夫人叫上瘾了?”许漱婳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记得你身手不错。”
连在屋外站着她都没听到一点动静,这样好的身手,她都学不会。
“夫人说笑了,我是个读书人,不会拳脚上的功夫。”裴策似乎打定主意否认自己会武功这件事,即便是没有吴大人在,他也不愿意承认。
许漱婳冷笑一声,没有追问。
不愿意说就罢了,她也不感兴趣。
“婳婳。”许漱婳的手收在自己腿上,裴策隔着椅子的扶手,不好伸过去牵她,只能动了动自己的手,克制住自己,“你怎么会连那件事都记不住。”
他在门外听着的时候就觉得古怪了。
许漱婳那样介意那场意外,怎么可能忽然想开,忽然不介意,忽然忘了个干净。
那堪称她人生最糟糕的转折点,她怎么会忘,怎么会不介意。
“忘没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只想让我的孩子好好的。”被他盯着是一件很不自在的事情,许漱婳也说不出为什么被别人盯着没有这样的感觉,偏偏就是他有。
索性撇开脸不去看他,假借着打量衙门内堂,许漱婳看起了四周的布置,视线到处乱瞟,就是不往裴策身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