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将张桂花心里头这点小九九都收入眼底,许漱婳露出笑意来,“怎么样,选哪个?”
张桂花自然不会蠢得明说要第二个,她只是梗着脖子嚷嚷开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要裴家一半的收益,你也配吗?”
“哦。”许漱婳拉长了调子,又抛了抛手里的湿透,“看来你是想选第二个啊。”
“策哥儿媳妇。”身后有个婶子拉了拉她的衣裳,“可不能打啊,再有什么不是,那也算你的婆婆,打长辈要遭天谴的哩。”
“我不怕天谴。”许漱婳没搭理,她只是盯着面前的张桂花。
险些以为要被揭穿目的的张桂花悄悄松了口气,很快挺了挺胸脯,“我就不信你这小贱人还敢打我了,来啊!”
“好啊。”许漱婳将手里的石块丢下,拍了拍手上的灰,“那咱们就还到里正家里去,婶子说得对,我不能打婆婆,虽然不怕遭天谴,可我嫌打你脏了我的手,咱们就到里正家里去,让里正请个人来,公公正正地算算大宝身上有多少道伤痕,再请个人来打你一顿,只要你挨了打,我立马将卖灵芝的钱分你一半。”
张桂花怎么也没想到许漱婳会这么说。
让里正来打?
那不就不能坐实她不孝打婆婆的罪名了吗?
自己还得挨一顿打,那灵芝也不知道卖了多少钱,为了那点钱,就挨一顿痛打?
张桂花傻眼了。
她忽然觉得许漱婳嘴角挂着的那个笑意,讽刺满满。
看得令人讨厌。
气得她发了狠意,又不敢对许漱婳动手,她怕许漱婳身后那群人,要是真铁了心护着许漱婳,她一个人加上一个赵香兰可怎么打得过。
只能恨恨呸了一口,带着赵香兰往回走了。
许漱婳收了笑意,回头看向几个婶子,朝着她们鞠了个躬,“多谢几位婶子了,回头我让大宝给各位送点点心去,权当表达我一点心意。”
她今日的点心买的多,就是为了给那些多给了鉴定草药钱的婶子大娘都送去的,今天又多了这几个肯在她身后护着她的婶子,她都是要一一谢过的。
几人都说着不必不比,让她早点回去,免得张桂花气不过回去打大宝小宝就不好了。
许漱婳谢了她们的好意,抬腿往裴家走。
果然远远就听见张桂花气得在里头怒骂潘如玉,“老不死的,你还敢往哪儿去,你还想去村口给你那好儿媳妇帮忙不成,老不死的,我让你去,我让你去!”
许漱婳加快了脚步,就见张桂花正在院子里头一下一下地掐着潘如玉。
潘如玉疼得脸都涨红了,可也不敢躲,就站定在原处,含着泪让张桂花出气。
大宝带着人和东西回来之后就跟她说了娘在外头跟二奶奶吵架的事情,潘如玉这一听可不着急了吗,忙穿了鞋要出门,谁知道门还没出就见到气冲冲回来的张桂花。
在许漱婳身上受的气,张桂花都撒在了潘如玉身上。
许漱婳哪能让自己的婆婆受这样的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拧住张桂花的胳膊,使了个巧劲,卸了她的胳膊。
张桂花痛得大呼一声。
许漱婳的耳朵受不了这样的尖声,脑袋往后躲了躲,甩开了自己拧着张桂花胳膊的那只手,又看向赵香兰,“脱臼而已,找个大夫给她安上,要是再不安静一点,我就把她另一条胳膊,跟你的胳膊一块卸下来。”
赵香兰浑身一抖,她是让许漱婳打过一次的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急忙扶住了张桂花的人,也不管自己会不会也挨骂,伸手就去堵了张桂花的嘴,带着她往西边屋子里走。
许漱婳冷眼看着她们回去,才回头往东边走。
她没跟潘如玉说话,她还气着呢,发髻发簪,还有食盒底下的碗筷。
径直走到东边土屋,卖棉花的小贩正将棉花卸下来,大宝给拿了家里的篮筐,让他将棉花都装里头,故而没有瞧见外头的这场闹剧。
许漱婳走进去,见他已经卸了三个篮筐的棉花了,便主动问了价格,“一共多少钱?”
小贩一边忙活着一边应话,“四筐一共是两百四十文钱,姑娘刚刚给了十六文,还要两百二十四文。”
许漱婳掏出荷包,数了两百四十文出来,“回去的牛车要十文钱,多的那六文钱,辛苦你替我送这一趟了。”
小贩摆着手不好意思收,“姑娘给两百二十四文就好了,哪能收姑娘这样多,刚刚来的路费也是姑娘出的。”
“没事,应该的。”许漱婳将那对钱找了块碎布包着递给他,“收着吧。”
小贩挠挠后脑勺,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又连连道谢,这才挑起四个空了的篮筐离开了裴家。
许漱婳目送他出了门,又四下看了看,找到了被大宝搁在床榻上的东西。
将里头那包点心捡出来,许漱婳叫来大宝,“大宝!”
大宝原本在看奶奶身上被二奶奶掐过的伤,听到娘叫,急忙往屋里跑。
许漱婳将那点心递给他,“去找些纸,将这些点心分成一份份的,昨儿来给钱的大娘婶子们,还有今儿牛车上的那几个婶子,你都认得吧?给她们送去。”
大宝接过,却没有动。
“你也想吃吗?”许漱婳以为他是嘴馋,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留一些吧,给奶奶和妹妹都分一些。”
“不是。”大宝摇头,这次没有抗拒她的抚摸,“……她打你了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许漱婳愣了会,才明白他是在问张桂花打她了没有。
许漱婳失笑,又揉了揉大宝的头,“放心吧,娘不会让人打的,以后也不会让人再欺负了你们去,乖,去包点心吧。”
大宝这才拎着点心出门去。
许漱婳看了一眼那快被搁在被褥上的腊肉,挑了挑眉。
这孩子,一定是着急的时候随手就甩上去了。
一提起来,果然被褥上被腊肉上的油给沾到了些。
她叹了口气,将腊肉拎去了厨房,又打了水来,简单清洗那块染了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