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许漱婳自己没觉得有何不妥，端着饭碗，正儿八经地瞧着潘如玉看，“怎么了娘？”
“没、没怎么。”她这样大的变化，直唬得潘如玉心里头犯疙瘩，总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瞧着这样子也不像想起什么来，可若是没想起来，怎么会对孩子们这样好？
那日她出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潘如玉还记得那日是王翠翠来找漱婳出去的，漱婳回来之后就变了个样子，在张桂花那边护着自己不说，还越发偏袒起两个孩子来。
如今竟然要给孩子们亲手做衣裳！
潘如玉怎么能不震惊。
“那娘可愿意教我？”许漱婳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追问下去，“这村里……我也寻不着旁人来教，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来烦着娘。”
潘如玉知道她说的是她自己的风评不好，跟村里头的人没什么往来的事情。
不由得心疼。
她原本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
一想到那件事，潘如玉就有些哽咽，又见许漱婳还等着自己给出个回应来，急忙答应下来，“愿意，愿意的，等用了饭，你到我屋里头来，我教你。”
小宝首先欢呼出声，“小宝也能穿上娘做的衣裳了吗！”
许漱婳失笑，探出手去摸了摸小宝的脑袋，“小宝还想要什么，娘都可以给你们做。”
小宝将碗筷放下，用手比划着在空中抡了好大一个圈，“小宝还有好多好多想要跟娘一块做的，想跟娘一块吃饭，想跟娘一块歇息，小宝想跟娘一直一直在一块！”
“好啊。”许漱婳的手在小宝头上快速地揉了两下，“娘以后都带着小宝好不好？”
大宝一直盯着她们瞧的视线似乎黯淡了下去。
许漱婳最是个机警的，身旁的人一点点变化她都能立马察觉，当即便发现了大宝情绪的低落，也伸手去摸了摸大宝的脑袋，“大宝呢，大宝想不想一直跟娘在一起？”
她原是想着跟裴策和离之后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的，当然，如果裴策愿意两个孩子都给她的话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不愿意，怎么说这两个孩子都有裴策的血脉，她不能那么自私一下子就带走两个。
都说古代重男轻女地厉害，她也懒得跟裴策争什么，将大宝留给裴策，希望他能对孩子好，若是不能，她再来带走孩子也不迟，再说小宝，女孩子家，跟着她也方便些。
她是这么打算的，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承诺给小宝，不成想竟然无意中发觉了大宝的低落。
许漱婳想起方才大宝眼底蕴着的泪意。
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既然是双生胎，两个孩子就应该在一块不分开才对。
如果孩子想跟着她，那她说什么都得跟裴策争一争的。
大宝一时分神没能躲过许漱婳的手，从来自敛是个大孩子的他忽然被摸了这么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涨了起来，惊得差点坐不住站起身。
像猫炸了毛一样的反应逗乐了许漱婳，她速度极快，又揉了揉大宝的脑袋，“大宝就这样不愿意让娘摸一摸吗？”
潘如玉只当孩子是害怕许漱婳再打他，急忙解释，“你娘这是疼你呢，别怕啊，再让你娘好好摸摸你。”
大宝不说话，也不回答许漱婳方才的那个问题。
他垂了眼眸，低着头只顾着吃饭。
许漱婳也不追问，给他舀了一勺鸡蛋羹到碗里。
四人围坐着用完了午饭，许漱婳收拾了碗筷出去洗，潘如玉则回屋将裁制衣裳的东西都翻找出来。
她也许久没有缝制过一件新衣了，这会子忽然要动手，家伙事还得收拾齐整才好。
到底许漱婳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事情的人，也不知道她这回转了性能维持多久，若是一会子嫌麻烦了，没那个心思弄了，反倒是不好。
还不如早早将东西都收拾齐整，一会教的时候也方便些，让许漱婳一样一样地记也快些。
她毕竟上了年纪，不如许漱婳手脚麻利，才将东西都从柜子里翻找出来，还没来得及摆放整齐、捋一捋线呢，许漱婳就拿着布匹从外头走进来了，“娘，我来了。”
“哎、哎。”潘如玉急忙答应，“你先坐着，娘将线捋一捋。”
裁制新衣的线，潘如玉都将往日缝补的线对折一次，两股线拧在一起，缝出来的新衣才能结实耐穿。
许漱婳也不懂这个，在一旁看了片刻，就自己伸手从篮筐里取出另一团线来，按着潘如玉的样子扯出一段，对折了拧在一块，又拔了针穿了线，只是怎么也学不会潘如玉那利索打结的样子。
她探了头去看。
在外头的大宝小宝也探着头往屋里看。
小宝最是激动，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在哥哥耳边欢呼，“娘真的在给我们缝衣裳哎！”
许漱婳耳力极佳，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循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冲着两个孩子笑了笑。
大宝猛地回头望天。
哼，谁、谁稀罕啊。
穿好了针线，就该给孩子们量体裁衣。
潘如玉将最后一根穿好线的针扎在针包上，招招手示意两个孩子进来，“大宝小宝，进来屋子里，奶奶给你们量量身量尺寸。”
许漱婳闻言，急忙站起身抖开棉布，就要递给潘如玉。
谁知潘如玉一愣，竟然笑着摆摆手，“不用这个。”
“不用？”许漱婳不懂，“不是拿着这个比量一下么？”
潘如玉含笑从她手里接过棉布来，又从篮筐里捡出一根绳子来，上头一截一截的都打了结，目测过去大概两个结之间是十厘米。
哦，简易版的尺子。
许漱婳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脸一红，难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措有些丢人。
好在也没有人会说她什么。
潘如玉拿着那绳子在大宝身上比量着，脖子围一圈，张开手再量量两手撑开的长度，接着是腰围，身高……
许漱婳没瞧见她用纸笔记着，难免担心她记不住，“娘，不用找纸笔记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