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伙子便是琉璃。
老黄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不仅是这种年轻小伙子,还有那上了岁数的老头子,也不愿意让人在旁边听着,早就不行了,怕被人听到笑话。
老黄二话不说,收下银子,把船拴在岸边,冲着琉璃喊道:“行了,您玩好啊。”
见老黄走了,琉璃闪身便钻进了船舱。
船舱里坐着一个少女,借着烛光,琉璃认出这个少女和画像上的有几分相似。
他假意凑过去,让少女看清楚他的长相,果然,见来的是个干干净净的小伙子,少女的脸上便有了笑容。
“哥哥,以前没有见过啊。”
琉璃笑出两个酒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用帕子掩着脸,做出害羞的样子:“奴家叫阿娇,念奴娇的娇。”
琉璃再不迟疑,先不管这是不是婵娟,至少,这个就是红果说的那个阿娇。
琉璃伸手去抱阿娇,阿娇半推半就地靠了过来,可是下一刻,脖子后面便挨了一记,阿娇软绵绵地倒在琉璃怀里。
脂粉味扑面而来,琉璃打个喷嚏,抱起阿娇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老黄喝得微醺,哼着小曲儿摇摇晃晃地走回岸边,他的艇子依然泊在老地方,艇子上的红帘子迎风摇晃。
只是红帘子里面,却空无一人。
阿娇清醒的时候,仍然是在船上,只是这不是老黄的船,她被抓住了。
阿娇大惊失色,爬起来便想跑,被琉璃一脚踹了回去。
“婵娟,怎么,从京城一路跑到这里,还想跑,你不累吗?”
听到“婵娟”两个字,阿娇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就是承认了。
琉璃在心里直叹气,就这,还当细作?
他只不过踹了一脚,问了一句话,婵娟就自己招认了。
琉璃在斥侯营待了三年,不只一次抓过细作,他见过的抓过的细作,各有各的本事,哪一个都是人精。
可眼前这位,没有武功也就罢了,就连脑袋也像是灌满水的大壶,笨得要死了。
在离京之前,柴晏便和他讲过平城花五娘,以及前些年长相思纤云的事,并且告诉过他,真正的细作应是林妈妈,婵娟很可能是和花五娘、纤云一样,既能掩护细作,又是细作手中的工具。
因此,琉璃早就知道婵娟没啥本事,只会以色侍人而已。
可是现在见到活的婵娟,琉璃觉得自己还是高估她了。
这婵娟就连以色侍人,也做得不好,好在有自知之明,勾勾老头子,逗逗船工,勉强还能混口饭吃。
或者,真正知道婵娟几斤几两的人,不是婵娟自己,而是林妈妈。
“林妈妈呢,哦,对了,她现在叫阿莲,她在哪里?”
林妈妈才是真正的细作,和林妈妈相比,婵娟只是小角色。
“你连阿莲都知道?”
婵娟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蜷缩着身子,不敢用正眼去看琉璃。
琉璃冷笑:“怎么,不想说?”
说着,他抬起腿,做势又要踹过去。
婵娟大惊,哭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求求你别打我!”
琉璃冷着脸,斥道:“不许哭,老子最烦女人哭哭啼啼。”
婵娟抽噎着,却是不敢再哭出声来。
“林妈妈在,在,在王家。”
“王家?哪个王家?”无论是在哪个城镇,姓王的都是大姓,谷镇当然也不会例外。
“就是王家巷那个王家,姓王的乡绅。”婵娟生怕自己说不清楚,再惹得眼前这人不高兴。
“乡绅,王家?”琉璃脑子转得飞快,他知道那个王家,就在前不久,他还曾经去过。
最近来谷镇的五对母女之中,有一对就在王家。
琉璃心中一动,问道:“她身边是不是还有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是什么人,和你们是一起的吗?”
婵娟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那个黑丫头是买的,买的。”
琉璃恨不能朝着自己打几拳,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曾悄悄潜进王家,见到过那个满脸皱纹的黄脸婆子,以及婵娟口中的黑丫头。
那个黄脸婆子,竟然就是林妈妈。
“你们藏在石锅巷的蛾眉刺,是不是林妈妈的兵器?”琉璃问道。
婵娟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连那个也找到了吗?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平日里常有客人在石锅巷过夜,蛾眉刺虽然短小,可毕竟是兵器,若是让客人看到,肯定会引起怀疑。
于是林妈妈便把那对蛾眉刺插在院子里,又在上面铺上青砖,根本看不出破绽,婵娟万万没想到,藏得这般秘密的东西,居然也能被这个人找到。
其实若非琉璃带人,把石锅巷的房子挖地三尺,也不会发现这对蛾眉刺。
现在得到证实,蛾眉刺就是林妈妈的兵器,七爷说得没错,林妈妈一定有武功,而且和平城的花妈妈一样,是个武林高手。
可是现在,琉璃心里却只有后悔。
他偷偷去王乡绅家里认人,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但林妈妈不是普通人,她身怀武功,受过特殊训练,她是细作。
所以那晚,他已经打草惊蛇了。
“你和阿莲怎么联系?”琉璃喝道。
婵娟摇头:“没有,阿莲说她若是有事,会来找我,让我不要去找她。”
“那你到了老黄家的小艇上以后,阿莲来找过你吗?”琉璃又问。
“嗯,找过一次,她易容了,我差一点就不认得她了。”婵娟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她不想死,她好害怕,她怕眼前的男人会杀死她。
“她来找你是什么事?”琉璃沉声问道。
“她说,她说,她说镇上不安全,有人找过来了,她让我不要乱走,老老实实在艇上接客,她说那些人,不对,她说你们找不到我的,我这里很安全。”婵娟有些语无伦次,但是琉璃明白了。
那天他果然是打草惊蛇了,他离开王家之后,林妈妈便来找过婵娟。
琉璃叫过一名侍卫,耳语几句,侍卫闪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侍卫回来了,低声对琉璃说道:“那个婆子已经失踪几天了,她女儿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