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和君容的大婚是在订婚后的第二年举行的,一是因为楚央觉得冬天成婚不好,大乾那边太冷,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苦。
二是萧钰自己不同意,至于原因……
可能因为是现代来的,所以让她嫁给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会有点负罪感。
反正今年马上过完了,明年等君容生辰的时候大婚正正好,季节好,年纪也好。
于是商量了一下,大婚就定在了君容生日这天。
四月初四,晴空万里无云,诸事大吉,宜嫁娶。
萧钰的嫁妆和送亲队伍早在三月就来了大乾,住在城郊的别院里。
而凝昭和皇贵太妃是昨晚到的,今天一早她们就起来给萧钰梳妆。
萧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她们打扮。
“阿钰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好看,脂粉涂多了,反倒遮掩了原本细腻如瓷的皮肤,依我看,不如直接上妆?”皇贵太妃拿着口脂看着镜子里的萧钰。
萧钰莞尔:“那就直接上妆吧。”
“好。”皇贵太妃给她描眉,涂口脂,然后欣赏了一会儿,拿起玉梳想给她梳头,却又忽然顿住了。
“算了,梳头这种事有讲究,还是让全福夫人来吧。”
说着她起身让开位置,把玉梳给了后面的全福夫人。
全福夫人是个白白胖胖看着就很喜庆的中年妇人。
她一边给萧钰梳头,一边念叨着吉祥话,萧钰一笑置之。
“梳好了吗?凤冠霞帔我都拿来了。”
凝昭和红衣从外面进来,一人手里捧着一样。
皇贵太妃转头看了一眼,感慨道:“陛下真是用心,这凤冠精美大气却不沉重,上面还嵌着各色珍宝,谁家新娘子看了,都羡慕的不得了吧?”
“据说这上面的每一处细节,都是陛下盯着珍宝司做的,有一点不满意都得立刻修改。”
凝昭伸手捧起凤冠,给萧钰戴上,“阿钰真美。”
萧钰笑道:“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瞧着气色好。”
“你们俩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确实是大喜事。”皇贵太妃拿起喜服,“来,更衣吧,吉时快到了。”
“好。”
……
“都来了吗?”
“来了,陛下也到了。”
廊下青衣和章老相对而立,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
寒衣穿着蓝色锦袍走了进来,见俩人这样,无奈道:“你俩干嘛呢?”
“看看谁背陛下出阁啊。”青衣视线在寒衣身上转了一圈:“不会是你吧?”
寒衣挑眉:“你觉得呢?”
“应该不是你,看你穿的这样就不像……难道是蓝衣?我怎么一早就没看到他?”
“蓝衣跟着陛下走呢,他负责巡防。”寒衣解释了一句,“不过你们是不是漏了一个人?”
“谁啊?”
章老好奇,“你不会说的是萧钦那小子吧?他都多久没出现了?应该不会来的。”
寒衣摇头:“我是说辅国公。”
“甄大人?”青衣一拍手:“对啊,甄大人确实可以,不过……他是舅舅啊。”
“舅舅怎么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他们肯定不在乎这些。”
章老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看,这不就来了?”
青衣和寒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甄清平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吉服大步而来。
端的是公子清贵,玉树临风。
“是不是快到时辰了?阿钰出来了吗?”
“来了,你来的刚刚好。”皇贵太妃和凝昭一左一右的扶着萧钰走过来。
萧钰没有戴红盖头,凤冠前垂落一排细密的金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晃。
跨国结亲,礼仪规矩什么的本就是一团乱麻了,干脆怎么舒服怎么来。
全由萧钰和君容说了算,谁让他俩都是皇帝呢?
而萧钰的喜服也不是寻常的规制,没有按照皇后的样式,而是按照女帝的样式做的,所以整体没那么繁琐。
宽袖大摆,但束腰,腰封上绣着五爪金龙昂头向上,前襟绣着金凤俯首衔珠向下,走动间隐隐有流光闪烁。
萧钰一走出来,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差点以为看到了神仙下凡。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俗,但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感受。
萧钰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人:寒衣、青衣、章老、小舅舅、还有坐在树梢上的鱼宸,远处的云衣和云染……
还好兜兜转转,他们都还在。
思及此,萧钰笑了下,“小舅舅,我们走吧。”
“好。”甄清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转过身蹲了下来,“阿钰,舅舅背你出门。”
“谢谢舅舅。”萧钰俯身趴上去。
甄清平稳稳的把人背了起来,一瞬间院内鞭炮声此起彼伏,众人欢呼——
萧钰趴在甄清平肩膀上,听到甄清平认真的说:“阿钰,一定要快乐。”
“小舅舅会一直看着的。”
“好。”萧钰笑着笑着,视线忽然就模糊了,“小舅舅也要快乐。”
甄清平欣慰一笑:“看到你出嫁,我没什么遗憾了。”
他这一辈子,幼时丧母,父不慈,兄不友。
但他遇到了兰延院长,遇到了他的知己至交,还有一个如此出众的阿钰。
好像也挺幸运的,不是吗?
大门外,君容一身红色吉服,头戴金冠,站在人群之中,耀眼无比。
萧钰一眼就看到了。
那是她的少年郎啊,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明君。
想想还挺有成就感的。
这点喜悦冲淡了之前的离愁,她的心情再一次明媚起来。
“太傅——”君容忽然喊了一声,“我来娶你了!”
这一声喊的突然,直接让大家笑了出来。
萧钰也忍俊不禁,怎么这么傻呢?
甄清平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笑着说:“可能这就是情难自抑吧?”
他俯身把人放了下来,牵着萧钰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到了君容的手心里,“陛下,我把阿钰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说着他脸色一肃,厉声道:“纵我为臣,你为君,你若是敢负她,我宁愿做个乱臣贼子。”
君容正色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得君明珠,必珍之重之,不让其蒙尘,不使其黯淡。”
“好。”甄清平深深的看了君容一眼,松开手,退后一步,一撩袍摆跪了下来。
“臣恭祝二位陛下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恭祝二位陛下,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一圈圈的人跪了下去,声浪一层高过一层。
在这如雷贺声中,君容抱起了萧钰,“太傅,我们去游街。”
“好啊。”萧钰环住了君容的脖子。
……
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合成一股,浩浩荡荡的跟在御辇两侧。
一路上吹吹打打,喜庆的很,淡粉色裙装的宫女们拎着小花篮,走一路撒一路,什么花瓣,铜钱,糖果之类的。雨一般的落下。
百姓们纷纷挤在路边,兴奋又期待的看着这史无前例的一场大婚。
两国皇帝成婚,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好吗?
今天他们竟然有幸亲眼观摩,这简直可以和自己的孩子们吹一辈子!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跪了两排,虔诚的祝贺:“祝陛下女帝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声音响彻寰宇,惊飞枝头的喜鹊,叽叽喳喳的跟着叫了起来。
萧钰坐在御辇里听着这一声声高呼,心里有种情绪满涨的快要溢出来。
君容握紧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太傅,我很高兴。”
萧钰侧过脸看着他,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现在看着君容就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好看到让她怦然心动,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萧钰情不自禁的凑近了一些,君容以为她要吻自己,甚至还主动的往前送了送。
结果萧钰忽然后退,“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做这些不好,回去再说吧。”
说完她一本正经的坐了回去,端的是高贵冷艳,一个眼神都没给君容。
君容:“……”
“行吧,回去再说。”
他哼笑一声,也转了过去。
萧钰:“……”
怎么听出了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
游街三圈后,终于回宫了,这一次拜堂的时候,楚央终于享受了一把父亲的待遇。
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穿着喜服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心里又喜又酸。
刚找回来的女儿,还没捂热呢,就又嫁出去了,他还拦不住,唉……
一辈子强硬的枭雄,忽然就有了点伤春悲秋的感觉。
不过没人在乎他那点小心思了,憋了这么久的小狗,今晚注定不可能让任何人妨碍他洞房。
君容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轮到他出来敬酒的时候,他就把那几个亲王推了出来,还有鱼宸青衣他们,这些人对着喝,他则趁机抽身回去了。
等到楚央终于摆脱了“好客”的劝酒人,抬头一看,哪儿还有君容的影子?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兔崽子!跑的倒快!”
“兔崽子”一路溜回寝殿,在回廊上撞到了鬼鬼祟祟的章老。
“哎呦——谁啊?”
章老被撞得一个趔趄,怀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君容扶了他一把:“章老?你怎么在这儿?”
章老一见他眼睛就放光了,“哎呀,我正找你呢。”
“找我?”君容茫然:“怎么了?”
章老神神秘秘的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股脑的塞到了君容的怀里,“这些都是好东西,你一会儿肯定用的上,萧钰那丫头,我说了她还不信,死活不收……”
他嘟嘟囔囔的拎起一本册子抖开:“你看看,这东西不得学学吗?你又没有经验,万一办错了怎么搞?”
“她不看可以,反正不是她出力,但你得好好看看。”
章老指着上面描绘精细的图压低声音嘿嘿笑了起来:“这东西是我从我师父那偷的,珍贵的很,出自大家之手,反正他用不上了,你留着吧。”
君容:“……”
这要是让云老知道了,他们俩一个都活不了吧?
“咳……”君容眸光闪了闪,把册子塞进了袖子里,拿起那瓶瓶罐罐问:“这些是什么?”
章老摸着自己的胡子笑起来:“还是你小子懂事,这个白瓶里的有放松的效果,可以用在水里,减少痛感。这个青瓶的是修复的,你懂了吗?”
君容:“……懂了。”
“懂了就好,新婚燕尔,不能急,慢慢来。”章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君容的肩膀,“行了,我走了,你们自己把握。”
他大笑着边走边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君容捏着那两个瓷瓶,脸一点点的红了。
他站了一会儿,瓷瓶收好,翻出那本册子,认真的看了起来,到时候云老要是发现了,就说是章老硬塞给他的。
萧钰在寝殿里坐了一会儿,有人送上饭菜来,她想了想,君容估计会和自己一起吃,就没急着动筷子,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看到人。
她实在饿得慌,就先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君容忽然回来了。
萧钰抬头看他,就见他眼神飘忽,脸有点红。
“喝多了?”
她没多想,以为君容是被灌酒了,起身走过去,想摸摸他的额头。
君容一把握住她的手:“没醉,我还没和你喝合卺酒呢。”
“也是,那现在喝?”萧钰转身拿起桌上的两个精致的酒盏,递了一个给君容。
君容点点头,伸手穿过萧钰的胳膊再绕回来,眼神里像是掺了蜜一样,又甜又黏糊糊。
萧钰原本还没觉得怎么样,结果被这么盯着,忽然觉得有点热。
一杯酒喝了半天,气氛越发暧昧。
萧钰放下手臂,“你要不要——”
“要!”君容扔了酒盏,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萧钰:“?我想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不饿吗?”
君容摇摇头:“饿,饿死了。”
萧钰:“……”
我严重怀疑你的饿有颜色。
君容把人一路抱到了后面的浴池里,“阿钰先洗,还是我们一起?”
话是这么问的,但他满眼都写着:一起!一起!
萧钰抿唇笑了起来,“一起?”
君容的眼里立刻燃起了野火,“好。”
答应的快,可真到了脱衣服的时候,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磨磨唧唧半天,腰带都没解开。
萧钰在边上看着他,笑的前仰后合。
“怎么感觉你像个黄花大姑娘呢?我都没你害羞,还没做什么呢就红透脸了,一会儿可怎么办?”
她脱下外衣挂在一边,穿着里衣踏进了温泉池,走到对面,趴在池边盯着君容看,揶揄道:“要不一会儿我来?”
君容:“……”
他深深的看了萧钰一眼,这还能忍?
他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腰带,快速的除去了衣服,大步跨进了池中。
萧钰:“……”
猝不及防的视觉冲击,让萧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了一个念头:这些年他发育的真好啊……
这腰,这腹肌,这人鱼线,这大长腿,往下……
萧钰蓦地抬起头,君容已经走到了近前。
褪去青涩之后,君容身上属于成年男子的压迫感越发浓重,他这么居高临下的覆下来,刚好把萧钰整个圈住。
萧钰莫名生出了一种自己是狼爪下猎物的错觉。
“太傅……这种事还是不好劳动你的,不过以后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我很期待。”
说着他低下头,咬住了萧钰的耳垂。
萧钰不受控制的战栗一下,余光瞥见君容往池子里倒了什么东西。
她声音带着湿气一般问:“那是什么?”
君容轻笑:“章老给的好东西。”
“嗯?”萧钰想起之前章老拿着那些玩意在自己面前使劲推销的场景,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温泉池里氤氲着淡淡的白雾,朦胧中恍若置身仙境。
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散开来,萧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
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轻飘飘,软绵绵的。
她靠在微凉的池壁边缘,双臂努力的往前探,却还是被君容扣住了手指,按在了原处。
一石激起千层浪,置身其中,只能随波逐流,飘摇无依。
明明已经很热了,下一秒却还可以更热。
因为君容贴上来了,他常年习武,内力深厚,身体本身就比寻常人热,比起萧钰,就更是热的像火一般。
萧钰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滋滋融化的糖。
“长欢——”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汗从额角滑落,滚入了池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君容十指扣的更紧了些,低声道:“嗯,我在。”
“我感觉自己要泡……泡发了。”
萧钰断续的说,君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笑,“有点恐怖,那我们还是上去吧。”
……
绘着泼墨山水的屏风晃了起来,有人语依稀从后面传来。
“屏风要是倒了,惊动外面的人,我们明天不用出门了。”
“没事,倒不了,挺沉的。”
萧钰:“……”
最后屏风没倒,倒是君容因为笑萧钰紧张过头,被萧钰教训了一顿。
女帝是不会一直落于下风的。
但也就嚣张了一会儿。
君容练武的好处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女帝陛下最后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情到浓时,输赢都无所谓。
在相拥而眠的那一刻,他们都很满足。
------题外话------
这章真的超级粗长,五千字哎,实在是不好分章,我就放一起一口气写完了,然后今天果不其然被屏蔽了,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修改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