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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朝议虽暂停,但遇上须百官决议的大事时,荀楠与邓京可共同召集朝议。在李彧卧床休养十来日后,荀太傅与邓侯爷共同召集了第一次朝议;前天晚上,邓侯爷已将此事与李彧简单禀报了一下。/p
这日朝议之事,主要是关于青州一带赈灾之事。据急报传来,因粮食严重不足,那些饥肠辘辘的难民发生了**;而更严重的是,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朝廷下拨的赈灾粮食和衣物等,被层层扣拨,最后落到难民手中的,不到十之二三,而司空杨实收受了下面孝敬的财物,对此坐视不管。/p
本来就饿疯了的难民,衣不蔽体,檐不遮雨,长时间在极度压抑和恶劣的环境中,只剩下一层干枯的皮包骨,挣扎求存;乍听得四处传开的这种消息,不禁都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发出最凶猛的利光。为官不仁,中饱私囊,以百姓为刍狗,对于这些难民来说,退无可退,忍无可忍,便悉数化成了最强烈的愤怒和暴力。/p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在极端的境遇下,细小的微妙,便会促成由此端到彼端的转变,催化成最微妙的循环和圆满。比如这些天灾人祸中,若他们遇到他人只是举手之劳的善意,他们整个窘迫的灰暗中,便会像点亮了光芒;若遇到的是难以接受的恶意,那他们整个人便会陷入浓稠的黑暗中,化身成报复的黑暗能量。/p
大概正是如此,便会出现了以官府为代表的作秀形式,在天灾与巨大的人祸之前,人们需要作秀所传达的善意,来安抚灾难所触动的敏感神经,而作秀,由朝廷来做再合适不过。而在最细小的恶□□态中,人们同样也需要这样的诚意与善意,而官府,则是来做这些最合适不过的了。虽以作秀来解释,但人们需要的还是真正的善意,他们能理解到的具有诚意的善意。/p
显然,私扣赈灾粮食财物的消息触怒了这些陷入困境中敏感而又困苦的人们。/p
朝堂之中还有些看不清形势的官员提到,“赈灾之事,由来能发放到百姓手中的,十之二三乃是常事。杨大人一己之力,也莫之奈何,还望荀太傅与邓侯爷能酌情考虑。”/p
这人与杨家有些姻亲关系,邓京半眯着眼,矗在前头不发一言,只当未听到一般,倒是向来清自清、浊自浊,是非分明还有些倔的荀太傅回道,“杨大人一事,须御史丞与廷尉彻查才能盖棺定论,若是真有此事,当按律来处。”/p
因此案利害关系甚大,彻查的对象又是三公之一的司空杨实,而且杨实还是平阳侯,**罔替的侯爵之一,一时之间,御史大夫叶鸣与廷尉吴讼两人身上都担着巨大的压力。所幸二人能在其位坐了这许久,也是有一定能耐和脾性的。/p
叶鸣在前御史大夫简顾身死之后,从御史左丞提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而吴讼出身刑律世家,族中多有出任廷尉的,性格虽有些平稳死板,但却十分严谨。叶鸣出身贫寒,但与吴讼相较而言,倒更像时代执掌刑律的贵族,坚韧、没有漏洞、冷酷狡黠,无所畏惧,但也并不偏好酷刑。/p
本来御史与廷尉各司其职,廷尉掌天下刑狱,御史监察百官,只不过职责难免有交错之处。一般而言,百官失职渎职,由御史监察**,但若入刑,真正审理时还是由廷尉负责,有时甚至上达天子。/p
不过叶鸣和吴讼两人与一般不同,平常的御史和廷尉是各做各的,多数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他们两人却配合得很好;因而在九江人疫案之后,荀楠还是让他们一同彻查司空杨实案。/p
从蠡吾城回来后,尹放便跟在荀楠左右处理日常政务。荀楠年事已高,底下的人各司其职后,交到他手里来做决定的,还是大量而又繁琐,多数他便交由尹放来处理了。因而回京城后,尹放一下要比前段时日忙了许多,也没什么时间和机会见到胖元了。/p
未及半月,司空杨实渎职一案返回的密信中,却发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他们查到了杨实与鲜卑人来往还未及销毁的书信!其中涉及到渔阳战事和赵翼失踪的消息。/p
如此一来,杨实涉嫌通敌叛国,更为严重,荀楠与邓京速命将其押解回京。/p
当李彧见到密函中杨实所言,欲攻破渔阳,必先除掉赵翼时,只觉一股寒气冲到了头顶。但多数信函已被杨实销毁,能从中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只知自云中、朔方及胡羌援兵到后,鲜卑与渔阳驻兵的最后一战中,鲜卑猛士数十骑慢慢将赵翼与其后士兵隔离开来,将其围在其中,欲生擒回营。但渔阳驻兵在前,援兵在后,鲜卑士兵本就军心不稳,便被赵翼找到漏隙逃了出去,只是一路风驰电掣,奔逃数十里,又身负重伤,到最后竟没了消息。/p
李彧速将吴讼召入宫中,隔着屏风与纱幔,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吴卿断狱十数载,不知对平阳侯通敌一案有何看法?”/p
殿中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只能听到李彧的声音,而李彧寝殿的格局摆设不算太多,空间很大,殿中梁柱也有三丈来高,很是空旷,一时间很有些慑人的气势,吴讼恭谨端坐在屏风之前,微低着头道,“平阳侯还是十分小心,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如今能查到的小部分密函,据手迹应是平阳侯亲笔所写。”/p
“平阳侯为何要这样做?”/p
吴讼也不知,沉默了片刻道,“自平阳侯被捕后,什么也不说,曾试图自尽,但都被发现才未成功。不过三年前平阳侯从教坊新纳了一名胡人女子为妾,并且宠爱有加,下官将其逮捕后,不久便咬舌自尽。但据仵作检验,此女子身怀武艺,随身有暗器、**,并非一般人,加上杨府家仆所供述,得知此女子是鲜卑人派来的奸细,顶尖的那种。微臣猜想,大概鲜卑人早就盯上了平阳侯,最后不知给了什么条件,让平阳侯动摇行此险招。”/p
最后平阳侯通敌叛国盖棺定论之时,朝野震惊,天子令除平阳侯**罔替侯爵,贬为庶人,弃市,族中子弟,五服之内,终身不能入朝为官。/p
却说赵翼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不知名的山谷之内,他的战马也早没了踪影,全身陷在腐枝败叶之中,动弹不得。是了,他好像想起来,他左肩中了一箭,全身大大小小刀伤也有数处,一直被鲜卑胡骑追到半夜,直追到一处悬崖处,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从山崖纵身跃了下去。/p
其实只是夜晚太黑看不清,这山崖并不算十分陡峭,顶多三丈来高,赵翼也是料定燕山山脉多数起伏缓和,才纵身一跃。谷底又有腐枝败叶,山壁上还有松树酸枣枝缓冲,全身虽多了许多擦伤,但并无大碍,只是先前所受刀箭伤倒更严重了些。/p
即使身穿铠甲,但刀箭更为锋利,有几处深可见骨,不过血已经没流了,只是伤口狰狞,结着黑色的血痂。赵翼脸色黑白,感觉动弹一下都十分吃力,稍微闭眼缓了缓神,拿刀撑起身子,想寻些水和吃的。他想他大概昏迷了至少一天一夜,如今脑袋发晕,又饥又饿。/p
水源倒离得不远,有一处掩在草丛里的小溪流,水流之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子,水也很清。这山谷里倒是有些野桃子,赵翼讲究对付了些,找了处山洞,便给自己处理伤口。/p
他随身除了一把剑,什么东西也没,只是用水清洗了伤口,再用贴身衣物包扎了一下,他现在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大概进了燕山里处,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不一会,精神不济的赵翼又陷入了昏迷中。更糟糕的是,当夜赵翼发起了高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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