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喝之声甫歇,教中一队白旗教众向东北方冲杀过去,一队黑旗教众兜至西南包抄。明兵分队抵敌,突然间黄旗的厚土旗、青旗的巨木旗教众从中间并肩杀出,犹似一条黄龙、一条青龙卷将出来,明兵阵脚被冲,一阵大乱,当即退后。后退路上,突然一阵箭雨袭来,登时明军进退维谷,乱成一团。五行旗各路教众都是武艺高强之士,经小宛以八卦之术布置攻防,明兵竟久攻不进,后路又被切断。范遥心中一惊,三千多官兵,竟然被几百名日月教教众围堵,死伤过半,冥思苦想,研究对策。突然,山顶上飘来十几个人,为首的三个范遥当然识得,就是张绿柳、张清明和常宁郡主,周颠十几个日月教教众跟在他们身后。
常宁打量了一下对方,除了范遥、殷梨亭、殷天成外,身后还有三十多个番僧,四五十名官兵。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与五行旗交战官兵缓过神来,反击一戈,若将他们包围,再想取胜是难上加难了。常宁指了指范遥、殷梨亭、殷天成说道:“姐姐,他们三个就交给你了。”又指了指官兵对周颠说:“这些官兵就交给你,周散人了。”常宁顿了顿说道,“清明,这三十几个番僧,就留给你我了。”“好!”说着,清明拔出了秋韵长剑,常宁也摘下了碧水短剑,二人冲进番僧阵中。周颠见状,带着十几个教众也与官兵战到一起。
“小昭,你终于来了,急死我了!”赵敏见到小昭,不由得伸出双臂把小昭抱了起来。“姐姐,按你的安排,我在捕鱼儿海四处找寻马车。离捕鱼儿海最近的就是和林,可现在打仗,马车大多被征用了。找遍和林,就寻到了十几辆马车,时间紧急,没办法,有多少算多少了。”“小昭妹子,这就不少了,急死我了,刚才我和你无忌哥哥去边境,明军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估计不用三个时辰就会包围这里,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无忌,现在我哥哥一心向死,听不进我劝告了。一会儿咱俩进他行营,见他之后,你趁他不备将他打晕,我们再用马车把他带走。其他家眷,小昭你带上我的令牌去王府,就说王爷让来接的,先救女眷和幼童,马车能装多少人尽可能多装,马车主要用来拉人,其余物品都不要了。咱们现在只有两个时辰了,愿上天庇佑我特穆尔家族。小昭、无忌,咱们分头行动。”
今天,行营的兵士有些奇怪,毓敏公主和驸马为何驾了辆马车来找将军。不过没人敢问,士兵皆知敏敏特穆尔是草原女神一般的人物,何况还是将军的亲妹妹。王保保不知赵敏半夜到来所为何事,迷迷糊糊走进大帐,赵敏一使眼色,张无忌不容分说,便从后面将王保保打晕,二人将王保保扛到车里,快马加鞭离开军营,直奔王府。赵敏到时,王府里乱成了一锅粥,成群的女眷幼童往车里挤,十几辆马车不长时间便已坐满。“小昭,等不及了,装多少算多少了,告诉其他家丁,跑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咱们马上出发,一路向北回乌里草原。”
十几辆马车从捕鱼儿海向北飞奔,赵敏知道,二十万明军不用一个时辰就会将捕鱼儿海团团包围,紧接着就是不停地杀戮,女人和孩子们将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她已经顾不得守卫捕鱼儿海这十万官兵,她要救的和能救的,只有她的哥哥、嫂子和特穆尔家族的家眷和幼童。
当马车驶出捕鱼儿海时,赵敏的心从未如此豁然开朗。二十多年前,她和张无忌无意之举,父王惨遭杀害,这份愧疚,让她和张无忌整整背负了二十多年。这一天,她终于释怀了,放下了,完成了对家人的承诺,终于可以告慰父王亡灵,问心无愧地离开草原了。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向了草原,天地之间变得如此美丽。赵敏眼泪突然夺眶而出,要不是急着赶路,她真的想窝在无忌的怀里,好好哭上一场。
“绿柳师妹,你本不是日月教中人,何苦趟此浑水?圣上已经有旨,如放下兵器,认输投降,以前之事可既往不咎。”殷天成见到了绿柳,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来,搭讪道。“那倒不必了。清明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谁要敢伤害他的家人,动摇日月教的百年基业,必诛之。我张绿柳也是一样,张清明是我亲弟弟,谁要敢伤他,我也绝不放过。倒是武当派,怎么就殷六侠自己到了?是不是武当其他师叔伯们不愿趟这浑水呀?”张绿柳冷冷说道。“那好,绿柳师妹,既然一定要刀剑相向,那我殷天成先领教你的武功。”“你的武功高低,我心里清楚,还是别自取其辱了,你们几个还是一起上吧。”说着,春晓长剑手中一立,面寒似霜,剑气逼人。
“欺人太甚,”说着,殷梨亭举起长剑便向绿柳刺来。张绿柳四岁便苦学《九阴真经》,十岁便研习《乾坤大挪移》,十七八岁乾坤大挪移便练成第六层,武功修为已在几十年修为的师傅周芷若之上,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绿柳知道要速战速决,所以出招都未留情面,殷梨亭哪里是对手,不到二十招,便有些抵挡不住了。范遥一看,对殷天成说道:“殷同知,一起上吧,你爹不是对手。”说着二人也加入其中,三人合围绿柳,勉强拉回均势。绿柳见三人合围,不慌不乱,九阴真经和乾坤大挪移的绝世武功,绿柳已将郭襄所创的峨眉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突然,张绿柳腾空一起,美人如玉剑如虹,春晓剑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一招致命。殷天成肩部被刺穿,鲜血直流,殷梨亭持剑手腕被割伤,宝剑落到地上,而范遥伤势最重,整个肋部被春晓剑划伤,登时整个上身染成了红色。
清明和常宁杀入番僧阵中,感觉有些不妙。虽然番僧单个武功修为不算突出,但组合威力极其巨大,身在阵中,感觉天上地下都是掌影刀光,压的喘不上气来,攻守兼备,不见漏洞。斗过一百多招,依旧找不出破解之法。清明有些心急,常宁功力毕竟尚浅,再这么缠斗下去,内力损耗过大,势必露出破绽。常宁也知道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忽然想起婚后两人在一起练剑时,清明是以静制动,而自己则唯快不破,每次都是自己的剑招被清明带走破掉,而清明因疲于防守而无法反击,如果清明能用太极剑加乾坤大挪移化解番僧的攻势,自己快速简练的剑招利用攻守转化之时的破绽,一举攻之,一守一攻,定有奇效。于是背靠清明喊到:“用太极剑辅助乾坤大挪移卸掉攻势,我再攻之。”清明心领神悟,见番僧攻来,太极剑招式加之乾坤大挪移功法卸掉几个番僧攻势,常宁眼疾手快,瞄准破绽,眼到剑到,登时十几个番僧被剑气所伤。清明常宁找到了破阵功法,剑势更加凌厉,不多时,又有七八个番僧受伤,剩下八九个番僧再不敢上前。
小宛令旗一挥,但见其他四旗教众退开,一百名头裹红巾的烈火旗教众冲下山来。各人手持喷筒,一阵喷射,登时烈焰奔腾,烧了起来。小宛特训的火箭手,半山腰火箭齐下,烧的明军四处而逃,几千明军登时溃不成军。与周颠缠斗的官兵,见大势已去,便纷纷弃兵器投降。不到半日,范遥蓄意已久的围攻光明顶计划便告失败。清明自幼随无忌学医,见殷六侠和天成伤势较重,连忙上前医治。毕竟武当与张家渊源很深,不能由此伤了与武当和气。
一场恶斗,光明顶有惊无险,明教众人对只有豆蔻年华的教主和教主夫人无不心悦诚服,满山的日月教教众,齐刷刷跪倒,高喊:“教主洪福齐天,教主夫人洪福齐天!”张清明与常宁肩并着肩,四目相对,无限蜜意。绿柳拉着小宛走到清明和常宁身边,日月教教众又山呼海啸般的高喊道:“张绿柳姑娘洪福齐天,小宛姑娘洪福齐天!”张清明见状,高喊道:“今日以少胜多,非我张清明个人功劳,每个日月教教众都是今日的英雄,每人都有嘉奖!”众教众又是山呼海啸,震动山谷。
马车向北已经飞奔了一天一夜,背后捕鱼儿海的喊杀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久久不息。王保保早已苏醒,赵敏怕他做过激之事,便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在马车里动弹不得。“敏敏,你这是陷我于不义,我特穆尔家族只有战死在沙场的勇士,没有苟且偷生的懦夫!”王保保呵斥道。
“哥哥,我们特穆尔家族只剩下你这一条血脉了,祖母过世时候和我说过,一定要保全你的安全。现在北元江山大势已去,你再做无谓牺牲也是徒劳,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去死,更不能让你的家眷跟着你白白送死。”赵敏义正言辞地说道。“就算你保我性命又有何用?蒙古草原就是弱肉强食,现在没有了兵马,没有了财物,空有女眷幼童,即便活命也是朝不保夕,早晚会被其他部落吞没。”王保保缓缓地说道。“哥哥,乌里草原我和无忌苦心经营二十多年,虽没有王府那么多金银财宝,也是牛羊满圈,骏马成群,供你几代人生养绝无问题。乌里草原我们族人的卫队都是我和无忌精心训练的,以一顶百,虽不至于替你攻城掠地,但保一方平安绝无问题。况且乌里草原远在漠北,明军也鞭长莫及,不会有灭族之灾。哥哥,送你到乌里草原,安顿之后,我和无忌便要回中原了,以后妹妹会更多留在绿柳和清明身边,你我兄妹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二十多年前,哥哥把乌里草原送给了我和无忌,我和无忌也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也到还给哥哥的时候了。未来日子,可能没有妹妹在你身边了,哥哥一切都要保重。”赵敏的声音不由哽咽起来。王保保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妹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未来的一切。本以为离开捕鱼儿海将一无所有,却没想到赵敏为他准备的如此周全,想到小时候带着妹妹策马扬鞭草原驰骋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南京,御书房。文公子脸色阴沉,范遥、殷天成跪在堂前,一声不吭。光明顶之战,锦衣卫精锐尽出,竟然一败涂地,让文公子始料不及。本以为能够铲除日月教,让中原武林万众归心,却不想张清明一战成名未能让他如愿,现在江湖武林各大门派唯日月教马首是瞻,连武当俞莲舟掌门都不偏不倚,不再理会朝野之事,不再参与其间了。大都又传来不好消息,燕王朱利以“清君侧,靖国难”为由率军起兵,中原大地硝烟四起,朝廷兵马节节败退,一时间,文公子更是焦头烂额。“事已至此,只能打出最后一张牌,擒贼擒王了,”文公子紧握手中折扇,冷冷的说,“皇叔,那就莫怪侄儿不念叔侄之情了。”
光明顶,翠竹轩。张清明这些天喜出望外,常宁有喜了,清明要当爹了。绿柳和小宛毕竟都是姑娘,对生养之事一窍不通,不知道怎么帮忙,幸好张清明在草原经常陪着张无忌一同出诊,中医药理很是精通,和他父亲当年一样,为了给常宁补身子,每天都去采集中草药,做药膳包子给常宁吃,吃的常宁连声叫苦,有意无意的发发郡主脾气,张清明却从无怨气,乐在其中。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两个月前的光明顶一役,日月教震惊江湖,年少的张清明和当年其父张无忌一样,成了江湖各大门派拥戴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