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这么说,可躺下之后,张无忌还是睡不着。
究竟是什么原因出现的梦境。
他始终想不出所以然了。
每闭上眼睛,脑海中浮想出来的情景就格外诡异,像是真的,又像是梦。
而且再次进入梦里,呈现的,又接上之前的情景。
这种情景真的不是奇怪,至少张无忌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次,闭上眼睛,之前的梦境再次呈现出来,似真似幻。
“绿柳自幼活泼开朗,和峨眉弟子相处很是融洽。武艺高强,从不恃才傲物;容貌秀美,却美而不娇,深得大家喜爱。
看着峨眉弟子比试,殷天成不由技痒,也想试试身手。这一代武当人才凋零,宋青书战死后,张真人便把全部心血都放到天成身上。殷天成年龄虽小,却是这一代武当弟子中的翘楚,未来武当掌门的不二人选。
静虚静玄见天成与五代弟子年龄相仿,也想见识一下武当剑法,便同意峨眉弟子与天成比试。
张真人亲传,天成的武功果然了得,连着三个峨眉弟子均败在他的木剑之下。天成心想,峨眉武功不过如此。
“大师姐好!”绿柳的到来,众人的目光都从比试场移到了绿柳身上。只见绿柳身着立领斜襟青碧色长衣,麦芽色外衫,两条漂亮的麻花辫挽在双鬓,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传神的大眼睛,让人不忍移视。杨不悔感叹:怪不得天成回了武当就茶饭不思,此女只应天上有,凡间哪得几回见,较之当年蒙古第一美女赵敏,又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娇媚。
“绿柳见过殷六侠、杨女侠。”绿柳向殷六侠、杨不悔行礼。“免礼,免礼,承蒙小女在峨眉多加关照,感激不尽。”杨不悔扶起绿柳。
“哪里,殷六侠、杨女侠是我父六叔、六婶,自然就是不悔长辈,不悔理应拜见。”绿柳笑着答道。
“不要停下来,你们继续比试。”绿柳转过身来,对师弟师妹们说道。殷天成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绿柳,心潮澎湃,登时豪情万丈,想在绿柳面前表现一番,便向众人喊到:“峨眉弟子,还有哪个敢上来比试,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武当绝学。”
峨眉弟子面面相觑,虽心有不服,却无奈技不如人,无人敢于应战。绿柳听到殷天成口吐狂言,言语中有诋毁峨眉之意,心有不悦,见峨眉弟子无人应战,便拿起一柄木剑,走到殷天成身前,“殷师兄,绿柳不才,来讨教几招武当剑法,望殷师兄手下留情。”
“天成,绿柳师妹年龄还小,不要比了,别伤到她。”杨不悔连忙阻止。
“杨女侠无语多虑,绿柳早就想领教一下武当绝学,我和殷师兄点到为止,绿柳若输在殷师兄剑下,也是学艺不精,殷师兄出剑吧。”殷天成见绿柳走到他身前,四目相对,登时心跳异常。心
道:让她见识一下武当绝学也好,这样就会对我刮目相看了。
两柄木剑碰到一起,大出殷天成意料,自诩无敌的武当剑法,却完全施展不开。绿柳的木剑犹如一张剑网,没有半分破绽,让他使不出一丝力道。殷六侠在一旁看得心惊,绿柳内力之强、招式之精妙大出他意外,表面上看互有攻守,但天成却毫无半点胜机,若不是绿柳有意相让,天成早已输掉。
五十招过后,绿柳刺中殷天成持剑的手,木剑被绿柳顺势拍掉,殷天成望着拍掉的木剑,一脸愕然。
“武当绝学,果然精妙无比。今日若不是殷师兄有意相让,绿柳早已落败。殷六侠、杨女侠、殷师兄,你们一路劳累,静虚、静玄两位师叔,尽快安排客人到客房休息吧。绿柳这里就不过多打扰了。”
说完,绿柳便转身离去,殷天成望着绿柳的身影,好多话想说,却有欲言又止。
……
湛蓝色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白云倒映在湖中格外美丽。赵敏自幼生活在草原,却是第一次来捕鱼儿海。前几日,王保保通过赵敏留给他的信鸽传书,老王妃病重,所剩时日无多,想见赵敏最后一面。接到信后,敏忌二人立刻动身,赶往捕鱼儿海。
七部合围和林战役之后,王保保听从赵敏建议,把特穆尔家族十万兵马及家眷从和林迁至捕鱼儿海边境,捕鱼儿海,这个沙漠中的绿洲,一下喧嚣起来。
“敏敏,奶奶不行了,”老王妃颤巍巍地拉着赵敏的手,“上次孙女婿给我看病,让我多活了十年,奶奶知足了,以后特穆尔家族只剩下你们兄妹二人了,一定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奶奶,你一定没事的,我让无忌给你看看,你一定会好的。”赵敏抽噎的说道。
“孩子,奶奶知道自己的身体,这回神仙来了也不行了。奶奶已是古稀之龄,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担心你哥哥,捕鱼儿海就在两国边境,随时可能打仗,我真的不想让特穆尔家族绝后呀。”
“放心吧,奶奶,只要有敏敏在,一定会保护哥哥周全。”“那我就放心了……”老王妃握着赵敏的手缓缓松开了。
“无忌,这里的湖水好青、好蓝,好美呀。”几日来,赵敏和无忌一直忙于老王妃的葬礼,这是两人第一次并坐在湖边欣赏着湖光山色。“但愿,将来这里能远离战火,不要再起争端。”张无忌喃喃道。
“但愿吧……”
……
峨眉山,清秀园。
殷六侠、杨不悔满脸愁容,殷天成已经两天两夜没用餐了。在武当万般宠爱、众星捧月的殷天成,本以为到峨眉在绿柳面前表现一番,却未想事不随人愿,自觉颜面尽失,心中郁闷,已有两日未进油米了。
“不悔呀,天成怎么了?比剑输了又有何妨,何苦连饭都不吃了?”
“六哥,你这还没看出来?”
“不能吧,天成还是个孩子。”
“天成快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亲自找下绿柳,看她能不能来劝劝天成。”
峨眉山,禅房中,芙蓉带着杨不悔来见张绿柳。
杨不悔拜访,绿柳多少有些意外。杨不悔和父亲小时候的事之前听师傅讲过,两家颇有渊源,绿柳自然不会怠慢。
“杨女侠深夜拜访,绿柳未出门远迎,失礼了。”
“绿柳,我和你父亲小时候算是生死之交,要是不见怪,没有外人,就叫我杨阿姨吧。”
“那敢情好,”张绿柳说道,“杨阿姨请坐,不知杨阿姨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绿柳,后天我们就回武当了。来峨眉之前,张真人知道无忌的女儿也在峨眉,特意让我送来长剑一柄,名曰“春晓”。该剑虽不及倚天剑削铁如泥,却也是武当山精心锻造的,长短十分适合女子佩戴。”绿柳接过长剑,刃寒如水,是把好剑。
“那就谢谢张真人,过些时日,绿柳定会上武当当面向张真人道谢!”“那就太好了,张真人早就想见见无忌的孩儿了。上次你爹娘回武当,张真人还在念叨呢。”
“只是绿柳年龄尚幼,师傅不放心绿柳独自远行,等家师闭关之后,绿柳禀明家师,再做安排。”
“也好,也好。临走之前,阿姨有个不情之请,绿柳可否应允?”“何事?只要绿柳能力所及,定会尽力而为。”
杨不悔想了想,说道:“两日前,你师兄天成与你比剑,比输后意志消沉,两日未有进食。绿柳,可否劝上一劝?”
那日,绿柳见殷天成比剑之时,有贬低峨眉之意,便出手与他切磋,却未想天成输后如此消沉。
“杨阿姨,殷师兄武艺超群,绿柳胜之侥幸。这样,这有一盒绿柳亲手制作的中秋月饼,请杨阿姨带给殷师兄,让殷师兄一定收下,当绿柳尽一份地主之谊。”
杨不悔感叹,绿柳年龄虽小,处事却心思缜密,心智远胜天成。也难怪,一个集赵敏和周芷若长处于一身的女孩,得要何等优秀。想到天成一见倾心,不由叹了一口气。杨不悔收下月饼,便起身告辞了。
殷天成看到绿柳亲手制作的月饼,欣喜若狂,一扫两日来的阴霾。看着绿柳送的中秋月饼,却舍不得吃掉,要带回武当山慢慢品尝。杨不悔见状暗暗摇头,却无可奈何。
中秋节刚过,草原迎来的不速之客。
之前张无忌重返光明顶,把断了的屠龙刀留在了明教,让杨逍设法修复。这一日,周颠带着修复好的屠龙宝刀来到乌里草原。故人相见,分外亲热。
屠龙宝刀,重回张无忌之手,想到屠龙刀的种种过往,心中甚是感慨。
“我说教主夫人,”周颠对赵敏笑着说道,“都说蒙古是苦寒之地,我还以见到你们都是大红脸蛋子了,没想到你却一点没见老,还是白白净净的,小妖精就是小妖精。”
“周散人,去年在明教你就对我不敬,没想到在草原也口无遮拦,是不是找打呀。”
“有教主在,教主不会让他兄弟受委屈的,是不是教主?”“这回你可指望不上你的张大教主了,在家里我说了算,周散人,你还不认错。”说完,大家相视一笑。
“教主,这次来,除了送屠龙刀外,还有一事相求。”周颠对张无忌说道。
“有何事相求?”张无忌问道。
“来的时候,杨教主特意让我向张教主转达。杨教主年事已高,已无法胜任教主之位,想急流勇退,退隐江湖。虽现在明教式微,却尚有数万教众分散于中原各地,张教主也知道,明教教众良莠不齐,如果没有一个让人信服之人担任教主,势必又重蹈当年邪魔外道的覆辙。当年张教主离去,杨教主一直以代教主自居,现在明教教众还以张教主马首是瞻。张教主虽已隐居世外,不再问明教俗世,明教众人不敢拂逆教主之意,但恳请张教主,推选新一任明教教主以担重任。”
张无忌心中暗道:去年重返光明顶,杨逍已有退隐之意,只是没有合适继任教主的人选,只得继续担此大任。
这么多年,杨逍自知自己无法负重,始终以代教主自居,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新任教主,明教势必四分五散,很多教众也将重入邪教。可谁又能担此重任呢?
之前张无忌也向赵敏求教,赵敏只是给了他八个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这回周颠又重新提起此事,他也不想也不能不管不顾。张无忌又向赵敏望去。
“教主夫人,”周颠心领神会,“你帮教主出出主意呗,教主事事听你,你的主意他一定会听。”
赵敏知道,这些年明教式微,处处被洪武帝打压,杨逍早就有退隐之意。现在张无忌要么推选一位能够服众的新任教主,要么张无忌重掌教务。
重掌明教教务,这个是张无忌绝对不会应允的。可找一位能服众的来担任新任教主,却实在想不出合适人选。
“周散人,无忌已隐居塞外多年,早已不问江湖朝野之事,让他重掌教务,绝无可能。至于新任教主人选,我想听听周散人所想。”
“教主夫人,我周颠计谋不及你十之一二,你怎么问起周某人了?反正要么推选一名新教主,要么张教主重新出山,绝无他途。”
赵敏见周颠胡搅蛮缠,却无可奈何。顾忌过往,无忌定不会不管不顾,可谁能担此大任呢?
……
峨眉山,殷天成一步一回首,真的希望绿柳能来送行,再见见也好。之前绿柳已告知芙蓉,她要与师傅闭关修炼,无法给她父母送行,请她爹娘见谅。
杨不悔心里清楚,绿柳实则是不想见天成,与天成再有纠缠,才不来送行的。可天成的心思,为娘的怎会不知?想到峨眉与武当从张真人郭襄到母亲与六哥,再到宋青书周芷若的几代虐缘,杨不悔真的希望天成这一代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感情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