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悦很轻易就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件事情上,他视力好,聪明,喜欢玩车,反应和应急能力都非常出色,以至于哪怕是打游戏,他都比周阳阳他们玩得好。
更何况还是这种不需要怎么动脑子的游戏。
白简还在熟悉游戏规则,在被斯悦操纵的游戏人物给一拳打到了地面的钉板,屏幕宣布他的人物已死亡的时候,白简动作微顿。
斯悦开了下一把,“这个游戏有很多没有写出来的小规则,我也没有搞清楚全部。”
“”
在白简连输了十几把之后,斯悦按了退出游戏,他把游戏手柄丢到一边,“不玩了,显得我好像在欺负你似的。”
“你们人鱼不是很聪明吗?”斯悦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将手肘支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戳了戳白简的脸,“不过如此。”
“各有所长,不是很正常?”白简摘下眼镜,笑了一声,“你赢了,然后呢,你准备如何使用胜利者的权利?”
斯悦一怔,他把遥控器重新捡起来,“你等我翻一下记录。”
他和白简一共玩了十七盘,白简就赢了一次,其他的全是他赢了。
“你故意的?”斯悦看着这过于耀眼漂亮的战绩,脱口而出。
白简笑了笑,“为什么这么说?规则不是你修改的吗?还是说,你比较想要一百六十万?”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里相撞后展开了无声的对话。
-阿悦后悔了?
-什么叫后悔?
-你觉得一百六十万,比较划算
-我没说
-但你看起来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
斯悦默然了会儿,朝白简说:“那我亲你?”
白简点头,“可以。”
斯悦将手从沙发上拿了下来,他手掌撑在柔软的地毯上,倾身向白简靠过去,他故作淡定,可惜不停颤动的睫毛和一声比一声重、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出卖了他。
他记得自己下午亲的是白简的下巴,这次,他稍稍往上,亲在了白简好看的嘴唇上。
人鱼的嘴唇也是凉的,像碰上雪花。
一共十六次。
斯悦的手指在地毯上慢慢紧握成拳,这样靠过去,维持的时间太长令他觉得腰有些酸。
他忍不住想要换一个姿势,至少坐得离白简近点儿。
斯悦往后退,想先调整一下。
还没来得及退太远,船身忽然晃了一下,斯悦猛地栽进了白简的怀里,白简靠着沙发,把人接住之后,扶住他的后背,“还继续吗?”
斯悦觉得自己已经快爆炸了。
白简说的话甚至带着回音,引起耳鸣。
“继续。”斯悦跪坐起来,捧住白简的脸,他眼睫浓黑如墨,宛如鸦羽一般浓密纤长,少年人连接吻都是热烈而又莽撞的。
他喜欢当主导者。
哪怕是没经验,斯悦也不喜欢当坐享其成和被动的那一方。
他这次吻下去,磕到了白简的牙齿。
白简“嘶”了一声,握住斯悦已经有了一层薄汗的后颈往后扯开,“不是啃的。”
白简嘴唇上渗出一抹浅色的血丝,让他平时优雅又富有风度的气质中多了几分糜丽。
斯悦舔了舔嘴唇,眸子乌黑,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还是保持着积极学习的心态,“那要怎样?”
“你教我?”
“我教你。”
斯悦略含期待地看着白简。
白简用微凉的指尖点了点斯悦的下唇,语气温和,“过来。”
斯悦顺从地朝白简挪近了点儿。
下一秒,白简就掌住斯悦的后脑勺吻了过去。
斯悦还没反应过来,可能是主人的神思还处于茫然期,他的表情很乖巧,显得很温顺,被白简轻轻咬痛唇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哪怕是白简这样儒雅的老绅士,也无法完全摈弃基因里的兽性基因,更何况还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他的侵占欲和控制欲只会比人类和普通人鱼还要强烈。
空气都仿佛跟着在升温,将人的理智都煮得开始沸腾然后蒸发殆尽。
斯悦看着眼前本来清晰的水滴状的壁灯变成了一片模糊却发着光的马赛克,人鱼的唾液是凉的,像低过常温的水的温度。
白简将人控制在怀中,亲吻着温暖柔软的嘴唇,秀致窄挺的鼻梁,神采奕奕的眼睛。
一片潮湿却又滚烫的气息笼罩了斯悦。
白简之前洗过头发,没完全干,发尖的水在到了无法承受的重量之后滴落在斯悦的脸上。
斯悦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白简的耳鳍尖尖。
说硬不硬,说软不软,冰冰凉凉的,但是手感不错,而且有搏动,不像人类的耳朵。
白简低头咬了斯悦一口,一口咬在了下颌处的位置,和人类的牙齿不同,人类的齿面是平整的,哪怕咬住了磨也不会感觉到不适。
但人鱼的犬齿被斯悦的动作给刺激出来了,只是咬住,斯悦便觉得疼。
更别提还被磨了一下。
斯悦的手指慢慢从白简的耳鳍上收回,他舔了舔湿润发麻的嘴唇,“你这是无师自通?”
“算是。”白简理了理斯悦有些凌乱的睡衣,甚至还帮忙扣好了不小心散开的两颗的扣子,抻平衣摆,动作温柔体贴,“阿悦挺白的。”
斯悦:“”
“我是遗传的我妈,没办法,晒不黑。”上高中那会儿,他和周阳阳他们几个一起去沙滩上晒小麦色,最后没晒成功,还专门去了美容院,周阳阳都能把自己折腾成小麦色,他则是在浪费钱。
”你也挺白的。”斯悦嘀咕道,而且人鱼都不会脸红,他每次都想看一看白简耳朵后面有没有出现鳞片,或者摸一下也行。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白简很自觉地去了沙发上。
斯悦欲言又止。
其实他睡沙发也没关系。
幸好套房内的沙发够大够宽,比普通尺寸的床也没有小太多,而且靠着观景窗,一转头就能看见海面,条件也不算太简陋。
但斯悦没睡好。
风吹动海面,海面泛起波浪的声音让他不停做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人鱼,但却是最丑的那一种,丑到出不了门,丑到上热搜,丑到要记载在人鱼历史中。
他在梦里特别后悔,因为实在是太丑了,连温荷都说“不忍直视”。
具体到底有多丑,斯悦在梦里一直看不清,只知道头发短短的,竖起来,眼睛鼓鼓的像青蛙,蹼爪也和人鱼不一样,是一个圆的锤子状,尾巴就更别提了,直接分叉成两条。
斯悦最后看清的时候,直接就被吓醒了。
他猛然坐起来,被惊出了一头的冷汗,缓了几口气,他看向沙发的方向。
太阳出来了一半儿,光芒金灿灿的,要是在青北市,估计很难碰上这样的阳光和天气。
白简的睫毛上都跳跃着一层光点。
但还没给斯悦太多细细打量描绘的时间,白简就睁开了眼睛。
黝黑不见底的眸子瞬间锁定了斯悦,只不过在看见是斯悦之后,那股扼人喉颈的危险气息才陡然消散。
“我做了一个噩梦。”斯悦有些呆滞,“我知道了,我不怕变成人鱼会死,我怕我变成怪物。”
白简:“”
早上九点,他们在露天餐厅用早餐。
一张长桌,有几个是斯悦不认识的人,还有成野和米牧歌,不过他们显然都是认识白简的。
他们谈话的内容也超过斯悦的认知范畴了,已经上升到批判性、国际性,以及各种商场里才会用到的专属名词。
白鹭咬着一只大蟹腿,他歪着头,不小心看见了斯悦下颌处的咬痕,他指了指那个位置,“阿悦,你受伤了。”
蒋雨没参与他哥和白简他们的谈话,他不像白鹭坐在斯悦的对面,他就在斯悦的旁边,还刚好是坐在有咬痕那一侧的位置。
听见白鹭说的话,他咽下嘴里的半个包子,扭头朝斯悦看过去。
咬痕的面积不大,但看起来咬得挺狠也挺深,伤口赤红,周边一圈儿发紫,也有可能是斯悦皮肤太白了,所以显得很可怕。
“一看就是白简咬的。”蒋雨的包子是自助式的,面皮是一张饼,馅料是生的章鱼足和三文鱼,他自己包好了往嘴里塞。
白鹭不明白,“我哥为什么咬你?”
这属于白鹭的知识盲区,他知道交尾,就像人类小孩儿知道生宝宝,但其中的过程和细节,他是不清楚的。
而这咬一口,在他看来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看着就很疼。
蒋雨用筷子敲了白鹭的头一下,“小屁孩瞎打听什么?”
“阿悦还比我小呢,他都和我哥结婚了。”
“你和人类比?人类只能活到八|||九十,你也去比?”
“那我哥为什么要咬阿悦?”
“你现在不用问,以后就知道了。”
“为什么我现在不能知道?”
“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懂。”
两人斗了半天嘴,最后以蒋雨不搭理白鹭而作为结束。
蒋雨吃饱了,靠在椅子上,扭头意味深长地对斯悦说道:“和白简在一起肯定很可怕。”
斯悦:“为什么?”他用热的红茶冲进牛奶里,热气顿时翻涌上来,白鹭鼓掌,“好厉害!”
蒋雨:“”
“白简这么多年头一回喜欢人,你还是人类,”蒋雨本来想用手戳一下斯悦下颌的咬痕,想到对方的身份,又按捺下了,只说,“如果你不是人类,这个咬痕不会这么重。”
“人鱼在受到伴侣刺激的时候,就会想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儿什么痕迹,我觉得白简咬这一口的时候应该是很小心的,但因为你是人类,没办法,太脆了。”蒋雨无奈地摇摇头,“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普通人鱼都还好,白简这种的,你甚至都有可能在接吻的过程中窒息。”
斯悦用汤匙在碗里缓缓搅动,“那又怎样?”他不怕。
哪怕不是和人鱼在一起,和别的人,不一样的身份,都依旧会面临大小不一的风险,有得有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可以变成人鱼啊。”蒋雨抱着手臂,轻飘飘说道。
斯悦睨了一眼对方,“我觉得变成人鱼的风险会更大。”起码现在白简对他珍重,白简能把握好尺度,而变成人鱼的过程和结果不受任何人的控制,是无法预料的。
“但要是成功了,我觉得还挺值的。”蒋雨是真的这样想,做人鱼有什么不好,而且如果是经过白简变成的人鱼,一定会非常完美,不管是外形还是智商,一定会是佼佼者,青出于蓝也说不定。
忽略风险,这是一本万利十分值得的事情。
斯悦沉吟了一会儿,看向从海水下边跃出海面的两只海豚,“再说吧。”说不定他和白简过几天吵一架打一架一拍两散呢。
白鹭咬着勺子听他们说了一会儿,很正经地教育蒋雨,“你不能这样想,你应该要想,要是不成功,怎么办?”
他说完后,表情很难过地叹气,“虽然我也很想和阿悦当同类,我还没有同类朋友呢,阿悦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我不想到时候给我唯一的好朋友送终。”
他唯一参加的葬礼就是前段时间白一媞的葬礼,已经令他觉得有一万分的难过了,换成是阿悦,白鹭觉得起码得有十万分的难过。
蒋雨耸肩,“没有任何风险的交易,都是诈骗。”
“”
“那阿悦你还是要多多注意,下次别让我哥咬你了。”白鹭皱着眉,说得很认真。
蒋雨嘿嘿嘿笑出声,斯悦清了清嗓子,“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
白鹭:“?”
木质楼梯的方向传来高跟鞋踩踏的响动。
斯悦往那边看了一眼,又很淡定地收回了视线。
因为不认识。
他往自己的奶茶里加了几块布丁,布丁遇热水就化掉了,他只能加冰,用夹子一块一块夹着冰块的时候,他斜对面的椅子被拉开,那名女士坐在了他对面那一侧。
对方的头发很长,柔顺乌黑,用木簪子在脑后挽出一个随意散漫的发髻,她穿着淡粉色金丝滚边的旗袍,肩上搭着一件奶白色的蕾丝长披肩,披肩坠着精致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摇摇晃晃。
不知道为什么,斯悦直觉对方是人鱼。
“白简先生,好久不见。”木翩柔声说道。
白简放下刀叉,让侍应生将烤好的牛羊肉片给斯悦送过去,对木翩笑了笑,“木翩女士好久不见。”
斯悦往旁边侧身,侍应生把碟子放下,轻声说了搭配哪几种蘸料味道最好。
“谢谢。”
他出声了,木翩才注意到了他。
很俊秀的人类少年。
可惜是人类。
这种优越的外形,应该是他们人鱼族群里的一份子才对。
“想必这位就是白简先生的伴侣吧,长得真是好呢。”她说话的语调轻柔清脆,虽然带着调侃,却没有产生令人不舒适的地方在,这应该和每个人的气场有关,有些人的气场亲切柔和,哪怕什么都没说,也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木翩就是这种类型,她的内心所想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
斯悦点点头,“您好。”他用的您,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年纪不小了,起码是比白鹭要大很多的。
木翩看向白简,语气略带嗔怪,“上次我的生日宴,邀请了您,您没来却也没告诉我一个理由,让我苦等了好久。”
斯悦察觉出一点儿不对的味道出来。
他抬头看着白简。
白简和他之间隔着四五个人的位置,已经完全升起来的太阳落在白简的眸子中,形成柔和的光影。
白简朝他弯了弯嘴角,才不紧不慢回答木翩的话,“工作以外的邀请,我一般都不会应允。”
蒋云跟着就道:“不太重要的事情,我们一般都是秘书办处理,他们平时工作任务重,可能忘记通知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斯悦知道对面这名女士大概是怎样的身份与角色了,反正白简追求者多,也不差这一个,想到这里,斯悦大喇喇地喝了一大口没加糖的冰奶茶。
蒋雨靠近他,小声说:“她叫木翩,家里是刺绣世家,有祖传的手艺,比我大几岁吧,一直没结婚,从白简大学那会儿起就喜欢白简,现在肯定恨死你了。”
斯悦用勺子舀碗里的布丁吃,他不关心情敌有多么深情,他比较关心白简。
“那白简呢?”
“白简啊,”蒋雨撇撇嘴,“他的追求者比木翩优秀的多了去了,白简早就已经心硬如铁了,没人能撩拨得动他。”
“肯定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吧?”蒋雨的话也不少,他和蒋云白简整天呆在一起工作,说多了招人烦,他快憋死了。
斯悦:“你猜的?”
“我猜的啊,”蒋雨说,“你这种类型的,不仅人类小孩儿喜欢,我们那些小人鱼也喜欢,审美嘛,都差不多的,白简肯定慌死了我跟你说。”
“为什么?”斯悦瞥了一眼白简,看不出来,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白简慌乱。
“人鱼醋劲贼大,我哥和别人关系好我都烦,更别提你们这种关系了,哪怕你没和谁有太亲密的行为,他都能自己脑补,然后自己把自己给酸死。”
斯悦:“”
“不过最近木翩跟我们旗下有个品牌有合作,所以肯定会有一些来往,所以你不要和白简闹哈。”
“不会,你放心。”赚钱最重要。
用完了早餐,成野过来敲了敲斯悦面前的桌面,“走,咱们钓鱼去。”
斯悦一怔,“海钓么?”
成野点点头,“嗯,船会停几个小时,我们放一个小船下去,带你玩儿。”
“你把潜水服换上。”
斯悦张了张嘴,下意识去看白简,“我钓鱼穿什么潜水服?”
“要是钓不上来,我们带你去亲手抓。”
斯悦:“!”
“好!”他一口答应。
“白简也去么?”
成野看了一眼白简,“他才不会跟我们一起玩,他就在上面就行了,要是白简跟着我们去,那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白简规矩多,没法一起玩儿。
斯悦放下勺子,挪去了白简旁边,“那我去和他们玩儿了?”
白简用餐巾擦掉了斯悦嘴角的水渍,“嗯,去吧。”
他踌躇了一下,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木翩,低声道:“你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和别人要保持距离。”
“”
白简忍俊不禁地捏了捏斯悦的脸,“好,阿悦也要和别人保持距离啊。”
见两人亲密无间的相处氛围,木翩的脸色僵住,好几秒钟才缓过来,重新找回温婉柔和的仪态。
此刻的船已经处于完全静止的状态了。
斯悦头上戴着氧气面罩,白鹭坐在他旁边,捏了捏他的肚子,“竟然没有肉。”
“你有?”
白鹭一点头,“我有啊,一点点。”
说是小窗,但也不比普通的渔船小很多,承载二十几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还是机动的,上头还有桌椅太阳伞,因为上边既有贵客又有老板,他们还带了侍应生。
斯悦不喜欢看见别人拘束地站在一旁,在捣鼓鱼竿的时候,把人拽着坐下,“休息会儿吧,你站着不头晕?”
太阳这么大,斯悦戴了墨镜,墨镜不大,可他脸小,就只剩下下边小半张脸了。
侍应生作者也很局促,他摇摇头,“我是人鱼,没关系的。”
斯悦看了一眼对方,看着年纪不大,“你喝东西吗?”
男生更不好意思了,耳朵后面的鳞片一片接着一片的显现,在太阳光底下泛着紫色的光,“我是侍应生,应该,应该我问您喝什么?”
“随便吧。”斯悦弄好了鱼竿,刷出去,浮标在波澜起伏的海面摇摇晃晃。
成野和白鹭满脸意外,“你的动作好专业!”
斯悦得意地翘起嘴角,“我外公会钓鱼,他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钓鱼和美术,我跟他学的。”只会抛钩而已,其他什么看水深看线跑的方向和力度辨别上钩的鱼的品种,他一概不会。
成野说是来垂钓的,他把鱼竿架好之后就在躺椅上躺下了,还没往把腿往水里放,尾巴就跟着露了出来,漂亮的青色尾鳍在冰凉的海水中起起伏伏。
斯悦、白鹭、蒋雨三人在船边上排排坐。
蒋雨淬了一口:“骚!”
斯悦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成野正用尾巴往上身浇水,没有全身接触到海水,他除了尾巴,上边的头发耳鳍都保持着原状没有露出来。
他那一沉一浇的动作,的确挺那啥的。
“不是说人鱼很看重隐私,一般不会随便露出尾巴么?”斯悦再次发出疑问,船上就只有他穿了潜水服,就他是人类,但斯悦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儿不自在的感觉。
“成野没脸没皮的,他不能一概而论。”
“”
木翩给白简递过去一杯香槟,“聊聊?”
白简没有拒绝女士的好意,他将香槟接到手中后,放到了一边的桌面,不再触碰,他双手交叠靠在围栏上,看着下方一会儿和白鹭碎碎念,一会儿又和蒋雨热烈讨论的斯悦,眼里流露出温和的笑意。
木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掐住,血流不畅,“白简先生,您就如此喜欢他吗?他只是一个人类,脆弱,低贱”
“木翩女士,”白简语气淡淡地打断了对方,“没有任何物种,应该用低贱来形容。”
“人类的生物属性令他们在体质上比人鱼脆弱,但世界上也没有完美的物种,难道你以为人鱼是完美的物种?”白简语调带着凉意。
“那起码也比人类要好,”木翩依旧无法理解,“我只是无法理解,您居然会钟爱一个人类,还是这种,小孩子?”
下边的斯悦用塑料桶舀了半桶水上来,泼在了蒋雨的头上。
木翩:“”
木翩:“他与您,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想说什么?”白简睨了她一眼,这个注视只持续到了两秒钟不到,他的目光就又重新回到了斯悦的身上,“如果你试图说服我,或者改变我的想法,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你认为喜爱是能够被三言两语所说服消失的?”
木翩呐呐道,眼圈慢慢红了,“我只是,不明白,我追逐您这么多年”
“您怎么,一点希望都不肯给我呢?”
“他只是人类,过几十年,他就会去世,期间他还会面对各种意外出现的,无法治疗的疾病,这种明显有着缺陷的物种,您为什么要喜欢他呢?您有没有想过,他去世后,您怎么办呢?”
白简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人鱼会跟着去世的伴侣一起消亡,这一点,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木翩摇摇头,“您不会的。”
白简轻笑了一声,“说不定。”毕竟他那样喜爱斯悦这只善良又勇敢的人类。
“可之前白老爷子不是说过,您不会的吗?”木翩呐呐道,她盯着白简的侧脸,一眨不眨,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温柔,又这么冷漠,“如果会的话,那斯悦要是去世,您,您”她陷入了手足无措的情绪当中。
白简不再做回应。
过了几秒钟,他笑了笑,“木翩女士。”
木翩愣愣的,“在。”
“有时间去看看白老爷子,他没多少时间了。”白简语气徐徐。
木家和白家是世交,木翩的父母也是在一百多年前因为始祖造成的那场灾祸中去世的,木翩知道的事情很多,她父母也在临去世前让她能攀上白简就尽力攀上,不能成为伴侣,就成为胜似亲人的亲人。
但她一直想要成为白简的伴侣。
看着底下无忧无虑的人类少年,木翩在点头之后,突然道:“这对您不公平!”
白简淡淡地笑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觉得,活得久就是好?”
木翩哑然失声。
的确如此,这几年人鱼的自杀率居高不下,部分人在留下的遗书中写了理由:我活够了。
白简先生,这些年,也一定很寂寞吧。
再看小船上的人类少年时,木翩突然觉得他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斯悦全神贯注地看着属于他的那一枚白色浮标,成野纯属是下来玩水的,他之前扑通一声跳入海中,已经不见好一会儿了。
而斯悦没精力去关注成野跑了有多远——终于有鱼咬上了鱼钩。
手中的鱼竿被猛地一拽,鱼线猛然绷直,他们的船都被带地震动了一下。
蒋雨丢下了自己的鱼竿,一脸兴奋,“我去,这条鱼肯定很大,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脱衣服跳下去。
白鹭按住斯悦,“阿悦你在这儿不要动,我去帮你捞回来。”
“”
那还钓什么鱼?
都去帮忙抓。
斯悦缓缓收着鱼线,表情严肃,因为紧张和用了全力而满头大汗,鱼竿在手里已经要有握不住的感觉了,他朝旁边的白鹭求助,“我们一”
“卧槽!”
“咕咚!”
手里的鱼线被更加大力地往水中一扯,白鹭还没来得及帮忙,眼前的阿悦就“嗖”地一下被拽进了水里。
白鹭冲着海面喊:“蒋雨,快快快!”
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斯悦感觉自己是直接飞出去的。
他会游泳,但鱼竿挂在了潜水服上,扯不下来,那股力气大得恐怖,轻而易举地将他拽如海中拖行。斯悦憋住呼吸,任海水冲进眼睛,低头想要拉开鱼竿和潜水服的连接。
但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变得要艰难与吃力,冰凉的海水也逐渐侵入体内,让他反应和动作变得迟钝缓慢。
宛如白色海藻般的长发进入视线内,银蓝色人鱼的耳鳍轻轻扇动着,他揽住斯悦的腰,蹼爪轻易掰断鱼竿,斯悦被抱出水中,他揽住人鱼劲瘦冰凉的腰身,手指碰到了腰间的鱼鳞,浮出水面后,斯悦咳嗽了几声,看着白简,“我自己ok的。”
白简宛如白色海藻般的长发/漂浮在水中,他的耳鳍在太阳底下泛着银色的光芒,他倾身舔吻着斯悦,目光深邃,“我知道,阿悦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