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捏他的下巴,眯着眼睛故意做凶狠的表情:“试试打你的屁股。”
“噗!”
身后传来不客气的喷水声,两人一起回头,看到楚季南憋红了脸,正拿纸巾擦嘴巴。
“不是,我没有,放哥,我真不是在笑你要打周夏屁股。”
一旁看热闹的萧北:“……”
楚季南你个傻货二百五!
周夏脸皮薄,他跟盛放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荤话素话都说,早就习惯了,可现在有别人在场,还被人笑话了,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盛放。
盛放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笑眯眯跟在他身后:“夏夏,你头发还湿着,我给你吹头发。”
周夏还因为刚才的事有些别扭,本来不想搭理他,可是抬手摸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又觉得憋闷,他头发天生自来卷,发质又细软,每次吹头发都特别费劲。
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困扰,对盛放可不是,周夏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他的头发,闲来无事就要揉一把,频繁到让周夏时常有一种自己是他养的一只小猫小狗的错觉。
后来又被盛放知道他讨厌吹头发,就自告奋勇说什么都要帮他吹,还说以后这项差事他就包了,连周夏自己都不能跟他抢。
周夏当时还骂他神经病,感情自己的脑袋自己都做不了主,还必须交给别人来打理,没有这样的道理。
玩笑归玩笑,周夏到底还是同意让盛放给他吹头发了,有一就有二,吹了前面几次,后来即使盛放没有在他洗完头时巴巴往上凑,周夏也会主动把吹风机扔给他。
就比如现在,周夏嘴上说着嫌弃,却还是扯过盛放的凳子坐下来,活像个等着被人伺候的老大爷。
“快点,吹完我要睡觉。”
盛放把干毛巾往自己肩头一扛:“来咯,周大官人您稍等。”
吹风机的声音很小,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周夏只感觉到阵阵暖风在发丝间拂动,盛放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干燥温暖,每次不小心触碰到头皮,都会搔起一阵酥麻的痒意,像是丝丝细微的电流,自头皮的神经蔓延到颈椎,脊背。
好舒服。
周夏享受地微闭着眼睛。
头发很快就吹得大半干,周夏听到耳边吹风机开关扣下的声音,知道是要结束了,只是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到头顶一沉。
盛放把下巴磕在他发顶上,轻轻嗅着,刚吹好的头发蓬松柔软,还有桃子洗发水的味道,让人不仅摸不够,还闻不够。
“夏夏好香。”
周夏感觉像是有一只巨型狗狗趴在他身后,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抬手去推他的脑袋:“都是用的一样的洗发水,有什么好闻的,吹好了就起来。”
这一幕被刚洗好澡出来,还浑身冒热气的楚季南看到,他立刻笑嘻地凑过来:“别说,夏夏,我刚才借用了你的洗发水,这桃子味还真挺好闻,放哥,夏夏不让你闻你来闻我的,一个味,甜香甜香的,你来,你来。”
盛放本来挺好的心情,现在却被颗没眼力见硬往他跟周夏中间挤的脑袋全给败了,冷着脸把他按住,一把往后推开,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楚季南被推得往后一趔趄,还好萧北在他腰上扶一把,不然准得摔个屁股蹲。
这缺心眼的孩子抬起头时还有些懵,回头瞅着萧北:“什么情况?”
萧北把刚才炫的砂糖橘塞他嘴里:”听过一句俗语吗?”
楚季南口齿不清:“什么?”
萧北拍拍他的肩膀,眼神爱怜:“同人不同命。”
周夏吹好头发,早早掀开帘子爬上了自己的床。
宿舍熄灯时间早,但熄灯了不代表夜生活就结束了,外面依稀传来楚季南跟萧北开黑打游戏的骂街声,盛放倒是没再有什么动静,可能是去洗澡了。
周夏刷了会手机,觉得无聊,就息屏扔到了枕头边。
侧个身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身下的床板吱呀两下,紧接着一阵热源就贴到了他后背上,还伴随着好闻的沐浴乳香气。
自己的身体被捞起来塞到一个怀抱里,周夏闭着眼睛也知道后面的人是谁,用脚去踢他的小腿:“你干嘛啊,睡你自己的床去。”
盛放把他搂得更紧,两条腿夹住那只不老实的小脚丫:“太冷了,我抱着你睡,暖和。”
周夏被他说话时吐出来的热气烫得身体发软,后背隔着两层睡衣紧贴着他的胸膛,胸肌的存在感鲜明得过分。
挣脱不开,只好放弃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个不停,还好熄了灯盛放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不然一定会被他满脸通红的模样吓到。
被朋友抱一下而已,脸红成这样,盛放一定会觉得恶心吧。
见他不挣扎了,盛放稍稍松了点手臂的力气,下巴埋他肩膀上,轻声叫他:“夏夏。”
周夏睫毛抖得更厉害了,牙关用力咬着,闭着眼睛:“睡觉不要说话。”
盛放却在后面嘿嘿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你别听萧北胡说,他们嘴里没个正经话,我就是真打你屁股也不会让他们看见的。”
周夏“靠”一声,在他怀里扭:“谁要被你打屁股,你想得美。”
盛放搂紧他,给他顺毛:“好好好,不打,不打,就你那小屁股,没二两肉,打疼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味更怪了,周夏用手去戳他的小臂,上面的肌肉硬邦邦:“能不能别再说屁股这事了,斯文一点。”
盛放见他愿意开玩笑,心情好像好了一些,便放下心来,低声说:“今天那电影,我是觉得好看才要你跟我一起看的,下次你要是觉得无聊就直接跟我说,别勉强自己陪我看,不想看还在那干坐半天,也怪难受的。”
听他说起电影,周夏又想到楚季南回宿舍时说的那件事,眼神又黯淡下来。
其实他并不是不喜欢那部电影,毕竟是他自己挑的,本来前半段一直看得好好的,后来隔着耳机听到楚季南的话时,他才会突然没了心情。
不过既然他都听到了楚季南的话,那盛放不可能一点都没听到吧。
如果他听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周夏咽着口水,揣着一颗怦怦跳的心脏:“下午看电影的时候,楚季南说了几句话,我戴着耳机,听得不太清楚,你听全了吗?”
盛放正在闻他头发上的味道,这个桃子味真的很好闻,味道很清新,还有点甜,却不腻味,怎么都闻不够。
听到他的问题,漫不经心的回答:“听到了,你没听到更好,不是什么好话,你不需要知道。”
盛放的语气很凉,也是他预想中的反应,周夏人躺在暖烘烘的被窝和怀抱里,心却好像是冰的,他笑不出来,勉强用不怎么在意的语气问:“什么好话不好话的,你跟我说说又怎么了。”
盛放却好像对这个话题真的很反感,沉默一会才“啧”一声开口:“就是说他看见俩男的在打啵,这小子没记性,明知道我不乐意听这样的事,今天我故意装没听到,下次再敢说看我不收拾他。”
周夏揪着胸前的被子,在黑暗里面无表情:“你也别这么霸道,还不许别人八卦一下了
“八卦什么不好,非要八卦这个,怪让人不舒服的。”
听着他语气里愈发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周夏抿着唇角,掰开扣在自己腰上的手。
盛放疑惑地问他:“怎么了,想上厕所?”
周夏转过身正对着他:“八卦同性恋你就不舒服了,如果我也跟他们一起八卦,你是不是也会嫌弃我。”
关了灯的宿舍很暗,可是周夏的眼睛却很亮。
黑暗勾勒出他的面部线条,俊秀灵动。
盛放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又伸手把他搂过来,紧紧箍住他:“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别瞎想,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怎么会嫌你。”
周夏的脸抵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心脏沉稳的跳动,心里有根线在不停的摇摆,雀跃,想要在雷区试探,想要看盛放对着他时,究竟可以把底线放低到什么地步。
“是吗,有什么不一样呢,以后的事情说也说不准,如果,我有一天也变成了那些同性恋中的一员,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恶心?”
周夏说完,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等盛放的回应。
头顶的人不出意外的陷入了沉默,似乎有十几秒那么久,盛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周夏甚至能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手臂开始一点点变得僵硬,紧绷,他在心里苦笑,到底是太高看了自己。
抬手在面前硬硬的胸膛轻捶一下:“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
盛放顿了几秒,像是很轻地舒了一口气,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脸都埋在他肩膀上:“这种玩笑可不好开,下次再胡闹真打你屁股了啊。”
周夏扯着嘴角,笑意却没有到眼底:“滚你丫的,我爸都没打过我屁股,你不配,做梦去吧。”
挨了骂盛放反而更加笑嘻嘻,搂着怀里瘦削的身体,膝盖都抵到他两腿间,非得两个人缠得亲密无间才行。
“夏夏。”
周夏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因为他过于亲昵缠绵的动作想入非非,还不停在大脑里给自己滚动播放警示语录。
盛放是直男!
盛放是直男!!
还是个无敌恐同的宇宙直男!!!
不要对他抱有半分幻想,不然以后你哭都没有眼泪。
循环滚动警示语录的副作用就是他被催生出了很强烈的睡意,外头北风肆虐,盛放的怀抱却那么暖,周夏安心又满足的窝在里面。
真想在这个怀抱里腻上一辈子,哪怕永远都只能以朋友兄弟的身份呢。
第二天一睁开眼,盛放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抱身边的人,结果却抱了个空,旁边的被窝都凉透了。
瞌睡瞬间就没了踪影,睁开眼睛坐起身,听到外面不时传来兴奋的呼喊。
“我去,这雪真的下了一整夜啊,我好久没看到这么厚的积雪了。”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可以打雪仗了。”
“可是打雪仗也太冷了吧,我的手会生冻疮。”
“我的小公主周夏,你还真是时刻不忘凹自己病美人的人设啊。”
周夏哪有心思凹什么人设,他是真怕冷,手上从小就有冻根,一到冬天就红肿发烫,还痒得很,根本受不住冻。
抱着肩膀打哆嗦,刚想反驳楚季南的话,却有人比他更快说了出来:“凹什么人设,夏夏身体本来就不好。”
跟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周夏只觉得身上一阵暖意,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盛放。
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高大
“放哥,早上好啊。”楚季南在盛放面前一向显得听话狗腿。
盛放点点头,顺势搂住周夏的肩膀,又接着刚才的话说:“夏夏身体不好,感冒才好没两天,你还跟他一起出来看雪。”
这话是对楚季南说的,责备的意味不言而喻。
楚季南委屈啊,明明是他被周夏硬拉出来的!
周夏这个时候偏偏不叛逆了,乖顺地倚在盛放身上,还抬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没事,南南也是想让我看看雪景,毕竟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楚季南:“???”
果然,周夏“柔弱”地咳完,盛放凌厉的眼神就扫了过来,薄唇轻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快期末考试了,这个礼拜的线代作业你就自己做吧。”
楚季南:“!!!”
“放哥这不行啊!”
盛放无情甩开他的手,搂着周夏朝房间里走。
快进门时周夏还回头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看得楚季南拳头都硬了!
周夏你个小绿茶!!
两人进去时萧北刚从厕所出来,看到他俩这么亲密地黏着,周夏身上还披着盛放的外套,故意挤眉弄眼:“小夫妻一大早就这么恩爱啊。”
周夏其实不太喜欢别人老是这样说他们两个,倒不是他自己会怎么样,他是怕盛放会介意。
就算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能总是无底线地开这种玩笑。
一次两次还行,盛放这么铁直,说多了难保不会生气。
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让盛放跟他拉开距离。
刚想跟萧北讲让他不要乱说,握在他肩膀上的大手却又紧了紧,盛放的语调懒洋洋的,带着点不羁的痞劲儿:“新婚期,多担待。”
萧北捂住眼,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周夏侧头看着肩上的那只手,苦涩地压着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