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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或许会显得很是肉麻,或者自以为是。但听祓神的意思,他似乎喜欢的,就是她的善良与温柔?
“不是吧?”清禾略显难以置信地嘀咕。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古板正经的男人么?
要知道,即使是她这样刚毕业的小姑娘,现在也不会相信什么心灵美才是真的美之类的空话了。
“有什么不好相信的?”神灵平静道。
清禾仔细端详观察着面前神灵,从他清峻空濛的眉眼,到冷淡认真的面容。
神灵很直率,从不避讳承认自己的心意。
“但既然是您说的,那我会信。”她哑然失笑。
在日夜相处的点滴中,她与这冷酷乖戾的神灵建立起了微妙而特别的关系。
祓神深居简出,长年于棺椁中沉睡,只唯独因为她,间或自棺椁中苏醒。
她则日日出去闲逛晒太阳,给神灵带回自己寻找到的礼物。
“看,花瓶摆在这里,就不觉得单调了。”
清禾觉得锁灵殿冷清,总会在殿里添些小摆件,做出精巧的修饰。
祓神对此毫无异议,今天下午清禾一直在忙这件事,他恰好睡醒,便清冷着眉眼,单手支着下颌,安静地看她忙碌。
只在她遇到困难时,神灵给予辅助。恰如祓神所说。
这里是他们的家,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所以无论做出怎样的改动,都是合乎情理的。
与神灵在地宫的同居日子,最开始是束缚与契约,但渐渐的,她也感受到了其中独特滋味。她开始在意神灵了。
于是,思索如何帮助祓神减少痛苦,乃是自然而然的事。
“怎么样才能减少您的痛苦?”
“你确定想知道么?”祓神注视着她,面庞不辨情绪。
可她凭借直觉,还是从祓神稍显低沉的嗓音中,听出某种难言的、令她心跳隐隐加速的意味。
是说……做那件事么?
她与祓神做过的频率不在少数,而每次做完,神灵都会表现出餮足而略微放松的姿态。她大略意识到了这点,只是出于羞涩,未曾与祓神挑明。
“嗯,我想。”清禾点头。
“最直接的,只有一种方式。”祓神向前俯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你。”
清禾因为那直白简洁,却格外有画面感的字眼而重重一颤,本能向后仰身,避开祓神的亲近。伴随着那个字眼一同在她身心泛起的,还有每次都强烈到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痛楚与愉悦。“您……这……”
清禾面红耳赤,一时失语。
祓神说话怎么这么直白,完全没有外表的自制清冷?
还是说,堕落后这方面就是会比较开放?反正她觉得,在这方面,年岁漫长的神灵,可比她思想新潮激进多了。
“还有没有其他方式?”她轻咳一声道。“那便比较复杂且曲折了。”
祓神讲述一番方法,大概是寻回血肉,恢复感官一类的,听起来便困难而麻烦。
他显然对此毫无执念,若非清禾执意询问,他甚至不准备考虑这件事。
清禾便又感受到那股仿佛蛛丝般紧紧缠绕她的感情了。
神灵可以选择彻底接受恶孽,也可以在最初便决然不接受。
但此刻,他的决定只取决于她的一句言语。这便是祓神的爱。
紧密深沉地包裹着她,不给她丝毫回避的余地。
其他人或许会害怕这份偏激的感情,以至于心存疑虑。
“那你肯定不能彻底堕落于恶孽中。”
她假装没有听出暧昧的那方面可能,正色说道。
“我帮你。”
但她沉迷这样坚定而绝对的爱。
接下来的日子,无非是帮助神灵寻回感官,找回血肉。
但清禾有时候实在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穿越的当真是正经修真小说,而不是什么瑟瑟的那个什么文?
毕竟必须通过亲密交流帮神灵缓解诅咒这种设定,实在无法不令人多想。
原作中明明是她中了诅咒,不得不冒犯神灵,这怎么就位置互换了呢?
与试图回归正经人设的她不同,祓神看起来倒是对这种状态颇为满意。
清禾属实不能理解。
祓神在面对她时,偶尔会显得不像个正经神。
不过在邂逅天下散落的神灵记忆碎片的过程中,她也逐渐了解祓神过去的经历。
清禾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直到那场意外的发生——她回到了万年前。轮回的一切因果,再度续连。
想起初遇时祓神的表现,清禾在最开始,便告知了祓神真相。
“我是万年后与你相遇的。”她微笑道,“那时候你有回忆,但是我没有。”
现在她有了,那么就可以做出行动,让祓神这万年不会这么痛苦了!
但祓神只冷冷瞥她一眼,态度十分冷淡。祓神越是冷淡,清禾便越是热情。
“得在你心底留下希望的小火苗,知道么?”清禾煞有其事道,“不然那一万年,你该怎么过啊。”
祓神声音微冷:“你与我相识,便是以定然离去为前提的么?”
“啊?”这么说好像是有点煞风景。
清禾唇边笑意淡了些,轻咳道:“我注意,以后不这么说了。”
“但你还是准备离开,对么?”“嗯?”
一直冷淡平静,对她的热情温柔毫无回应的神灵,第一次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你……愿意为我留下么?”
“不行啊,那万年后怎么办?”清禾脱口而出。
“不必管他,死不了。”祓神冷漠道。
但清禾怎么能不管祓神呢。
于她而言,万年前的祓神是绝对不会出事的,反倒是万年后的他,若是没了自己看护,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她只是遵循历史。
清禾觉得自己没错。
不过见神灵露出有些受伤隐忍的表情,她还是怜惜又内疚,对他越发好了几分。
正如她最初想的那样。
在祓神的心底种下许多鲜花的种子,这样在漫长的万年中,烂漫的花朵也能陪伴着他。
会比历史上更好的。
带着这样遗憾又内疚的心态,清禾最终还是回到了万年后。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恋人温柔而缱绻的拥抱,以及鼓励的言语。
反而是更加迷乱的爱孽缠绕,与粗暴的斥责。
痛苦与愉悦之间,她得知了真相。
正是她相比正常更加热烈极端,不顾一切几乎能燃尽世界的爱意,让神灵在万年中,始终坚持记忆,被思念与恶孽反复困顿。
她救赎了神灵,赋予他血肉、感官。
她污染了神灵,使他明白爱意,被欲求困扰。
在新娘明了一切后,神灵终于可以向她讨回自己所忍耐的全部。
他在清禾耳边呓语。
“罪人,应为恶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