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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将地金碎片妥善收好后, 便关切注意祓神场上情况。
神灵稳稳掌控住了场上局面。
他眉目区别于面对清禾时的平静柔和,神色凛冽而冷酷。
他分明只是抬起手,可清禾却生出种, 日月星辰, 江河湖海,尽数倾倒于这一掌中的恍惚感。
大概因为天道本该就是这样崇高威严,执掌三界至理的存在。
咻咻咻。
失去拘束的狂涌灵力向四处迸发,撕裂空气发出尖啸。
但在神灵的死死压制下,这批灵潮没能闹出幺蛾子来。
许久之后,狂暴灵潮终于渐渐平息。
“祓神大人!”清禾上前两步,凑到神灵身边,关切地打量摸索他周身, “您还好么?受伤了么?”
看脸色自然是不会得到答案的。
清禾嗅到淡淡血气, 她面色骤变, 最终在祓神撕裂的右手掌心找到了答案。
白皙如玉的手掌, 此刻血肉模糊。
——粉碎封印, 需神灵凝聚本体,方能绝对压制。
“疼么?”清禾问道。
不过少女可怜心疼的表情,已然说明了她内心对这个问题预设出的答案。
祓神道:“我怎觉得, 伤在我身上,倒好似你受伤了似的。”
“伤在你身, 痛在我心。”清禾心疼地说,满脸写着不高兴, “下次保护好自己再做危险的事。”
能让祓神受伤, 那换做其他人来, 不是九死一生?
神灵没有回答, 只是动作稍显生疏, 却足够温柔地,帮她抚顺鬓边被吹乱的发丝。
“这么做也没用,我不会心软。”
清禾按住他的左手:“以后不许冒险。”
祓神抽出手,清禾看似强硬的动作,在神灵意愿面前不值一提。
他不疾不徐道:“你倒是学会命令我了。”
……?
这话什么意思?
祓神语气平静,没有过多语气色彩,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显得很不客气。
可是,她与神灵之间……没有等级尊卑的吧?
刚才她那句话,有哪里说得过分了?
就在清禾胡思乱想之际,祓神语气陡然无奈下来。
“说你迟钝,你还总是反驳。我如何会对你这样说?此刻还满脸不高兴,好似我负心似的。”
紧绷心弦陡然放松。
清禾下意识想给神灵一拳,但手正想抬起,又无端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是以为方才误会残存的尴尬吧。
“怎么会误解我方才言语的?”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口气,但是神灵颇随意的态度,俨然对此已预设了答案。
因为他认为,清禾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呆瓜小姑娘。
神灵缓声道:“对我倒也罢了,与旁人时,却要多些城府,莫要别人说什么都信。”
“嗯。”清禾含混应付过去了。
但神灵方才有句话,确实叫她心里怪怪的。
她喜欢祓神没错。
祓神绝对也喜欢她。
但为什么,方才祓神开玩笑般的一句威吓……她会当真,随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僭越激怒了他呢?
尽管她没有恋爱经验,却也知道。
无论如何,情侣之间,都不该存在僭越这个词。
但祓神如此微笑看着她,一切困难事情此刻似乎都已解决,扫兴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了。
“嗯。”她不由也弯弯眼眸,露出笑容。
她就是喜欢祓神大人嘛!
从灵脉中走出后,清禾还有些担心。
“西岐部洲最近会很乱,不会出事吧?”
“所以需对此处多加关注。”祓神淡淡道,“不过不必驻留此处,无论身在何处,凡日月所照之处,皆为我目光所及。”
毕竟日月就是神灵双目所化嘛。
“那我就不用操心啦?”
神灵纵容道:“你可以想想下次想去哪里玩。”
“回家,不,去水遗岛看看吧。”清禾说道。
她对水遗岛很有感情。
“而且我想看看,这也过去小半年了,水遗岛出现了哪些变化。”
水遗岛如今是神灵净土般的存在,能放置小半年不管不问后续,她确实心大,神灵也确实惯着她,只无声处理了后续。
“在海岛上住几天吧?”清禾将时间算的很准,“然后我们就回家,要准备过中秋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可是个大日子。
算一算,也就六天了。
“时间过得好快。”清禾由衷感叹,“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天,感觉时间都过得很快。”
祓神严谨道:“光阴流逝如水,速度不会变。”
“可读书时,我总觉得每一日都很难熬,漫长无比——当然如今没了重新体验机会,倒是觉得囫囵吞枣,颇为怀念。”
“而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总觉得我们还未作什么,日子就呼啦啦过来了。”清禾说道,“这一天天过去,我马上就要十九岁,然后快进到二十,就到了……”
“到了什么?”
清禾盯着神灵不说话。
半晌,她吐出句:“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这意味着什么?”神灵冷淡抬眼,“你们那里的律法,约束我么?”
“大概有种,二十岁以前,都算婚前性行为的感觉,二十岁以后就更成熟,相对可以承担责任……”而且用她惨淡生物课掌握的知识来说,女子二十岁后才是合适的生育年龄。
祓神冷酷表情添了少许微妙。
“哎,您当我没说,我就胡言乱语几句,不碍事。”
祓神却盯着她,微微蹙眉,看起来对她方才言语有些在意:“那岂不是要等两年?”
清禾决定不询问什么事情要再等两年。
“我们先说中秋节。”清禾将话题拉回正轨。
神灵算了算日子道:“你是说祭月节?”
“嗯嗯。”祭月节可能是此界中秋别称。
不过见神灵如此,清禾问道:“祭月节有什么特殊习俗么?”
“祭月节由上古凡人祭月习俗演化而来,本为祭礼,万年流传下来,便也成了正式节日,”祓神不疾不徐道,“或敬老,或驱寒,团圆祭月亦有之。”
和她家乡那里听起来稍有些区别,不过大致差不多。
祓神问道:“你想与家人团圆么?”
清禾摇头:“我家人都不在此世了。”
“如你想,我也可去阎王处开释你亲眷。”祓神轻描淡写道,“如还未转世,倒是颇好操作。”
“您以前好像也这么说过……但是不用啦。”没必要。
清禾眉眼弯弯道:“中秋那天,只要您在我身边就好啦。”
“我如今,只有一个半家人。”
“谁?”神灵蹙眉,问得乃是“半个”的人选。
至于“一个”说得是谁,神灵觉得如此问题纯属废话。
“一个是您,半个是赤霄。”清禾微笑道。
赤霄:???
最近因为天道大人与清禾感情越发深厚,抢了剑灵不少活,他已安静许久,只每日安心满足地看清禾与祓神相处。
却没想此时还能牵扯到他。
“赤霄么。”祓神稍稍沉吟。
赤霄震惊。
天道大人,您防贼,怎么连自家剑灵都要防?!
“赤霄只是个剑灵。”清禾无奈提醒。
祓神终是道:“罢了。”
清禾掷地有声:“您真是大度!”
赤霄心却都要碎了。
呜呜呜,他只是个剑灵啊,天道大人如今却都要犹豫半分。
这合理么?!
“只剩一周,凡人应当也开始筹备了。”
“走!”清禾兴致上来,拉着祓神的衣袖道,“去看看!”
她想看看,水遗岛的人是怎么过中秋节的。
她亲手设计的神灵净土。
想到这里,她心中越发期待起来。
祓神安静凝睇着少女欣喜轻松的眉眼,最初并未言语,直到她疑惑道:“祓神大人?”
“无妨,走吧。”
祓神语气如常。
清禾还记得海绫罗执念的模样。
那次还是她头一回真切接触到某人的愿望。
海绫罗的执念,是莹蓝色半透明的絮状气丝,质地极轻盈,会犹如云团绕着指尖缓缓转圈。仔细盯着絮团打量,仿佛能够看见纤细身影上下浮沉,又像是听见潮水翻涌的哗啦水声。
她的心愿,是水遗岛再复青绿。
他们,应该完成海绫罗的心愿了吧?
再度踏上水遗岛土地前,清禾一时踯躅。
不过耳边骤然涌入的喧闹,迅速冲淡了她的忧虑。
“凡人治疗伤口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好多。”清禾吃惊道。
离开水遗岛时,她在海上掀起了一场海啸,尽灭水遗恶人,其中有幸存者的亲旧,所以众人尽管敬慕她与天道,但也有不少悲戚之人不敢言。
对此,清禾当时的想法是,神灵已在物质方面绝对保障了生者的后续,完成了道德上的义务,那些死者,只能说取死有道。
如今再度踏上水遗土地,逝者的痕迹似乎已淡去许多。
水遗岛,这北荒众多绿洲中的明珠,却有着独特的丰茂。
正如海风日日吹拂过珍珠上的尘灰,使珍珠光润明亮。
在北海海风的日夜吹拂下,水遗岛整体环境十分明亮清澈,有种海盐汽水的清新感。
进入秋日,海风有些凉,但下午日头正盛,阳光倒也称得上温暖,照耀在身上驱散了许多寒意。
来往人群无论男女,均神色恬淡安宁,其中更有许多修行者坦然与普通人共行,而互不干扰。比之栖凰,更加自由平和。
曾经笼罩这颗明珠的暗影巨手,已然消散无踪,所以这颗明珠终于得以盛放光彩。
她听见街头两个相貌朴实的农家男子在聊天。
“你家水禾,近日如何啊?”
“还是那般,洒在地中便是不管,都有保底收成,每次想来,俺都觉着像是做梦。”
“毕竟是天道赐下种物。”
“是啊,龙女殿下当日真的半分未曾欺瞒我等。”
她抿唇,颇有满足的微笑。
水禾乃是她设计提出,神灵加以改造实施,并亲自取名的产物。
又有两名修真者与她擦肩而过。
“这两日你修行进度如何?”
“还是那般,难以感知天道,所以我每餐饭又多增了两碗水禾。”
同伴震惊:“如何吃得了那么多?水禾最饱腹不过,我等修真之人,无需食用那么多。”
“水禾为天道大人亲自创造,灵力丰富,你自己不也能吃出来么?多吃点,指不定那日就能感悟天道了。”
“这倒确实是你脑子转得快,回去我也多加几碗!”
街上雀跃的孩童叫喊着蜂拥穿过街巷,脸上满是快乐肆意的光。
……
他们走过了水遗岛的许多地方。
“当日构想,居然都成功了。”清禾惊叹,“如此厉害么?”
神灵本不想言语,但见呆瓜小姑娘如此之呆,终究淡淡道。
“是,在某人撒手不管的情况下,凡人天赋异禀,齐心协力建成的。”
清禾怔怔望了祓神两秒。
脑子转过弯了。
“所以您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照顾我们的爱情结晶咯?”
祓神登时被沉默了。
爱情结晶这个词,对于小姑娘来说过于老土。
但对于寿命长达万年的神灵来说,似乎又显得过于刺激了。
走在街上,妇人闲聊的声音传入耳中。
“祭月节你家里准备了什么?”
“就那几样嘛,酒酿团子、桂花酒、鲜花饼什么的,家里那皮猴快馋死了。”
“哈哈,告诉顺子,再等六日就能吃上了。”
家常闲适的絮语,如下午融融的日光。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是凡人圣贤梦想中的治世。
但在此方净土,似乎已经实现了。
“我们也买材料。”清禾微笑着望向神灵,“一起来做月饼吧。”
“月饼?”
神灵没听说过这种食物,不过大致猜到:“是你家乡的食物么?”
“嗯,我们在祭月节都要吃月饼的。圆圆的,里面有各种馅料,上面会写着各种吉祥话,或者烙印漂亮花纹。”
说着说着,她灵光陡现。
“我来捏月饼,您来装饰月饼,如何?”
祓神亲手所书,那只怕就不是吉祥话,而是当之无愧的符箓珍宝。
清禾越说越觉得有趣:“中秋夜那天,我们可以也在街上摆摊,愿意买月饼吃的人,就是有缘之人。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像话本故事?”
“很符合你的性格。”
清禾纠正:“不,是符合神灵净土之名。在属于您的这方净土上,就该发生各种神奇瑰丽的故事嘛。”
比如街头邂逅的美貌少女,可能是传说中可掌海啸的龙女。
比如随意于摊贩上购买的食物,可能是神灵亲手制作的灵宝。
神灵平和道:“好。”
清禾发现,越靠近中秋节,神灵就越好说话。
“您很重视中秋节么?”女儿节也没见祓神如此配合。
八月十四这日,神灵甚至被她牵着衣袖上早市挑选新鲜食材。
这是祓神会做的事么?
别看此时把祓神顺利牵出来了,但清禾自己心里也晕乎乎的。
“不是你从两日前就开始念叨?”祓神瞥她,“好似我不答应,便要哭不哭似的。”
“怎么可能?”清禾斩钉截铁道,“我从来不哭,嗯,基本上没哭过,可坚强了。”
“那小姑娘也是多笑笑才好看。”
祓神注视着她的面庞,轻缓道,声音温柔,宛如潺潺流动的林间溪水,清凉透彻。
“我觉得,你的笑容很美。”
神灵空濛的目光分明没有焦距,却仿佛能将她的灵魂都看透。
清禾有点不好意思。
“你又看不见我的模样。”
“单闻笑声,不见其人。如此,确实有些失望。”祓神坦言道。
他之前就因失明这般感叹过。
不在乎,是因为无所欲。
祓神想看见她,所以他才会有落差的失望。
清禾见不得祓神难受。
她灵机一动。
“没关系。您可以摸摸我的笑容。”
“是说这样么?”
神灵捏捏她的脸颊,动作非常实在,于是小姑娘脸颊顿时出现一片微红。
她的笑容垮了。
清禾嗔怪:“你干嘛!有这样摸人的么?”
神灵唇畔浮现淡淡笑意,他将指腹转为指背,轻轻于她略有些红肿的地方摩挲肌肤。
冰冰凉凉的手指,触感颇为舒服。
清禾忍住让他整只手都上来为她冰冰脸颊的念头。
“我真的是看在要讲正事的份上,才勉强原谅你。”
“嗯。”神灵配合地应道,态度还算端正。
清禾将他在自己脸上不规矩的手拉开。
“来,这样摸。”
清禾望着祓神清冷瑰丽的容貌,心底天然流露出一股柔情。
脸上自然而然地带出笑来。
她牵着神灵的手:“摸这里。”
祓神脸上表情短暂地露出空白。
他的视野乃是一片虚无,唯有使用灵感时,方能有各种线条乖张,颜色扭曲刺激的事物出现,唯有情绪良好时,才能形成平稳的灵力映像——黑、白、灰。
这是他曾经数万年中,外界的唯一反馈。
直到现在。
神灵有了嗅觉、有了味觉、有了触觉。
外界不再空荡寥落,仅有无尽头的风声。
少女带着笑音的俏皮尾调在耳畔响起。
“摸到什么了?”
她的肌肤光洁如玉,入手温凉,令神爱不释手。
不过少女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
祓神表情严肃的摸了摸。
又摸了摸。
“不要摸嘴唇,您都摸到哪去了……脖子更不可以!哇,您故意的是不是?”
“只是切实感触一下罢了。”祓神表情严肃,“此前从未了解过,凡人女子的肌体是何情状。”
“哼。”听到这种说法,清禾方才平了些气。
“那你说,现在感受出什么了?”
“这里是凹陷的。”祓神轻轻按了按她唇边、脸颊上的一片肌肤,轻声道,“以前受过伤么?”
不然怎会平白少了块肉?
如此说着,神灵也理解少女为何对自己夸赞她容貌如此敏感了。
她的面容相较常人,似乎有些……畸形?
神灵轻而缓慢摩挲那伤处,透着不易察觉的联系,内心无声燃烧着冰冷的怒意。
该如何说,令她明白自己并不介意?
又该如何惩治令她受伤,以至于如此敏感的人?
“无妨,若你想,随时可以治好。”他最后,只是以最不容易刺伤她的,平静随意的口吻道。
“嗯?”清禾忽然发现,神灵似乎完全没和她对上频道。
“这是酒窝啊。”她奇怪道,“您没摸出来么?”
“酒窝?”神灵疑惑了,“人的脸上,如何会长酒窝?”
清禾被问住了。
总之,颇花了一番功夫,她才叫神灵理解,酒窝是种正常且可爱的相貌特征,而非脸部存在畸形……
“当真不是缺少块肉么?”神灵语气透着关切。
“……您自己施舍那么多血肉,也没见如此纠结。”
神灵轻声道:“我自己与你,自是不一样的。”
清禾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不过这次的酒窝里,盛的不止是甜酒,还有清爽的薄荷酒。
“快摸摸啦。”清禾说道,“这样您就会知道,我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了。”
神灵伸手戳了戳她的酒窝。
软软的陷下去一处小坑,能够恰到好处地承装他一节食指。
瞧神灵动作那些生涩的可爱,清禾的微笑根本都不用挤。
她以前从未觉得酒窝有何好处,只会叫自己外表看起来更稚气,好欺负。
可现在却觉得,酒窝真是个好东西。
“您现在,能想象出我微笑的模样了么?”
“稍微有些了。”
“以触觉、听觉感知。”神灵空濛视线凝望着她的那片如玉肌肤。
“你的笑容很甜,是这样么?”
清禾美滋滋应下:“有些人会这样称赞我。”
但她最喜欢听的,还是祓神夸她甜。
“那他们也是这样品尝后夸赞的么?”
“您在说……唔……”
气恼的声音消失于神灵靠近的唇下。
“咦?”
街上聊天的妇人有些敏感的转首。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另一名妇人纳闷:“没有啊,街上不就咱俩么?”
“刚才不是还有对小夫妻,在这头买了桂花酒后去买面粉么?”
“应该已经走远了吧,估计是你听错了。”
而在两名妇人看不见的地方,神灵正在与他的妻子品酒。
嗯,以一种特殊的容器。
许久后,神灵下了结论。
“确实很甜。”
但清禾望着两人刚买不久,便空了一小截的桂花酒,只觉得无奈。
怎么会有人……当真用酒窝装酒呢?
“甜的是桂花酒吧。”她气恼道。
脸这么不自然的红,让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两边都红了,他们说不定当我是猴子屁股呢。”
“凡人桂花酒不过如此,甜的是酒窝。”祓神态度颇为严谨地纠正。
“……你还真好意思回答。”
“若你当真觉得如今情状尴尬,我也可为你在梨涡处加些修饰。”
没错,在方才“品酒”环节,神灵已然知道,除了酒窝外,还有梨涡存在。
“我没有梨涡!”清禾非常警惕地捂住脸。
“而且梨涡也绝对不能给你装梨花酒!”
“那梨酥呢?”祓神认真发问。
“……梨酥也不行!”
虽说月亮是银色的,偶尔也是黄色的……但祓神这也太过分了。
“还没到祭月节呢,您就想这么多。”
“哦,我便是月亮。”祓神道,“明晚你准备以何祭祀我?”
清禾似乎渐渐适应了祓神的思索回路,当即坚持否认:“不能拿酒窝!”
神灵微怔,随后哑然失笑。
“梨涡也不行!”清禾见状更警惕了。
祓神轻叹。
或许以后,对小姑娘需要稍微内敛一些。
“以你的笑容便是了。”
神灵露出浅淡笑意。
“莫要再像前几日那样,脸上露着笑,心里却酸涩委屈。”
“你的笑容很甜美,也很漂亮。”
清禾微怔。
她没想到,神灵居然一直记得,她在提到中秋节时那瞬间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