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小包子
最近苏氏大楼里上上下下都在传着关于董事长儿子的小道消息。
——虽然因为那人的外貌，这种现象自从他上任以来已经非常普遍了，但这次的消息非同寻常。
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帅气的少总总是有一个美丽的秘书陪着，公司里但凡是跟苏临有经常性接触的职位都是男性，秘书也是。
何秘书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性，不应该具备在女性身上独有的特质——八卦。
但他忍不住啊。
就老板那条件，面对着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号儿老板迷妹的小眼神以及咖啡奶茶各种贿赂，他是真招架不住。
而且老板人很好的，平时总跟他炫耀他们夫妻的恩爱日常，还带着感人小细节的那种，所以何秘书觉得偶尔透露一点这些消息给公司里的女员工也不算什么。
谁知道这一开始透露，引得她们纷纷激动在公司论坛上疯狂发帖。
得知这件事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要完蛋了——苏临几乎是一没事就逛论坛，他观察过了，不光是他们公司的，还有离得不远的知名科技公司，还有著名学府C大论坛，就逛这三个。
苏临这些事平时就跟他说的最多。
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可想而知。
何秘书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是死罪了，满心忐忑。
却没想到。
在看完那些女同事发的贴之后，苏老板苏少爷脸上居然溢满赞许，一句话没说，甚至对他说话都变温和了点儿。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应该是鼓励他传播任何有关“少爷和少夫人感情极好”这点为核心的消息，的意思。
最近，何秘书没什么恩爱消息分享了。
而且他发现老板不逛论坛了。
甚至有时候开完会，平常会再翻一遍跟他讨论一遍的会议记录也不看了，简直是一有空就看电脑，并且眉头紧锁，聚精会神，表情严肃至极。
某次给老板进来送咖啡，苏临人不在，电脑屏幕上还停着他走前的界面。
百度搜索：【如何更高概率的怀孕？
——受孕的原理。
】
……
……
何秘书差点杯子都拿不稳了。
他缩回来探出去的头，苏临正好从办公室内的洗手间出来，依然是帅气逼人又年轻的那个老板。
他眼神异常奇怪地看过来，喝了口茶，“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苏临伸手指着他，“……还捂着嘴？”
“啊，”何秘书脑子转得飞快，也想不出个好理由，“我口腔溃疡犯了，嘴疼。”
“……”
后来没事了苏临让他出去。
何秘书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开始沉思。
这可是个重磅消息……
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老板这是还没怀上吧？
所以他是不是得等到实锤了再说？
不然怎么能叫秀恩爱？
——
在读研二的时候，鹿园园就开始在她之前S市实习的分公司B市总部工作，婚礼上还邀请了几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去参加。
研究生正式毕业之后，她也正式入职。
在大企业工作其实相对而言是不算累的，她这些算是脑力劳动比较多，但鹿园园大学四年可都是纯粹的脑力劳动，这么多年早就不觉得累了。
从结婚后苏临第一次提孩子的事已经过了两个月。
事实证明，苏临还是低估了生孩子这事儿的难度。
鹿园园记得他当时放下豪言壮语说要隔天就生，而且她之前也是抱着“好像不做措施就能很快有孩子呢”的这种想法。
结果两个月了。
她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因为想法太过简单，鹿园园还是有那么点失落感的，但很快她就想开了，毕竟才二十多岁呀，这才两个月！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苏爸苏妈那边也从来没提过，所以顺其自然就好了嘛。
但是……某人显然不这么想。
以前上学还按照课程表来，现在没了，他几乎是……
而且每次都变着花样地摆弄她，说得冠冕堂皇——“我查过了，这个姿势容易受孕。”
鹿园园当时一个白眼就控制不住地翻过去了，可惜他看不见。
鹿园园甚至分不清楚苏临现在这些折腾到底是早就想做的还是说真的为了让她受孕。
他一定是认定了她不好意思上网查这些东西。
一定的。
看了眼外面的天，鹿园园心里开始打鼓。
太阳落山了。
……她现在真的好害怕黑天啊( p_q)
鹿园园到家的时候五点半。
开门进屋之后，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某大忙人居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一身西装都没来得及换，看起来也刚回来不久。
鹿园园懵了一下，然后迅速换了鞋跑过去，“学长你怎么这么早呀？”
苏临朝她伸手，她很顺从地就坐过去到他腿上，听他说：“今天没什么事。”
“哦，”鹿园园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吗？”
平时他都是七点左右回来，刚好是饭点，可现在这么早……
“你饿了？”
他问。
鹿园园感受了一下，摇摇头：“不饿。”
可是她不知道这段时间该做什么，“可我们吃饭之前去干嘛呀？”
她的手环在他肩膀上，看到他突然笑了，笑容里有些别的什么，眼尾微弯。
最后——
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另只手速度很快地穿过她的腿弯，稍一施力、起身，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向着卧室的方向走。
鹿园园完全懵了，手忙脚乱搂住他，揪了一下他的头发，气都喘不匀了，“你……你要干嘛？”
他没说话。
踢开半掩着的房门，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里，这人开始脱西装外套。
苏临手很好看，白皙修长，跟黑色的领带形成鲜明对比，他一把把领带扯开，又开始两只手一起解衬衫扣子。
一粒一粒向下，从精致锁骨，到标准腹肌，摸过无数次的、紧致光滑的肌肤渐渐全部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房里没开灯，他站在床边看她，脸隐在暮色里，笑起来像是拐骗无知少女的妖孽。
“那当然是……”妖孽凑近了无知少女，舔了舔嘴唇，眼睛一眯，“干点儿意义的事。”
无知少女瑟瑟发抖：“别了吧，这么早……”
“不早了，”说完，妖孽去拉上窗帘，开了盏台灯，因为遮光效果太好，和晚上没什么区别，“你看，天黑了。”
鹿园园：“……”
她垂死挣扎：“我还没洗澡……”
妖孽终于动摇了。
他顿了顿，笑着说：“我也没洗，一起吧。”
“……”
……
……
于是无知少女被吃了两次。
浴室一次，床上一次。
要是平时睡前做两次她应该已经直接睡过去了，但可能因为这次的时间太过特殊，鹿园园并没有睡意，就是觉得累。
罪魁祸首歇了会儿就下床，鹿园园也没看他，闭着眼不想说话，却突然觉得被子里挤进来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她不得已睁眼，看到苏临在拿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枕头往里面塞，还把她的腰抬高垫在枕头上。
鹿园园浑身无力，任他摆弄，但她努力睁大眼质问他，“为什么塞枕头……你要干嘛呀？”
他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枕头，过了会儿满意地看了眼杰作，重新给她盖上被子，躺下来把她连着被子搂住。
鹿园园偏头。
苏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一脸认真道：“我今天上班的时候查了查。”
“……”鹿园园在等着他的下文。
“他们说要在女性排卵期做最容易怀孕，我算了算，今天就在你的排卵期。”
顿了顿，他补充道：“而且据说时间最好是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因为这时候……我的质量比较好。”
“然后，”他还没说完，摸了摸她的头发，指着她身下，“我还查到，刚做完把枕头这样子垫，也有利于受孕。”
鹿园园：“……”
原来这就是他早早赶回来、拉着她青天白日做这事的理由。
这是哪个网站说的！
她要去投诉！举报！
——
其实女性排卵期的前后五天都是不安全期，但是苏临不是这么算的，他似乎是把她的不安全期算成了半个月。
鹿园园到最后连家都不想回了，苏临才有所收敛。
她本来是觉得苏临搜出来的肯定是广告网站上胡扯的内容，什么五点到七点质量好……什么把枕头垫高……
但是没想到！
第三个月——也就是没羞没臊青天白日后的半个月，再半个月，到了不安全期之前的那段时间，还没来姨妈。
鹿园园很害怕那段“不安全期”。
所以尽管这个月月经还没来，但她回家之前就抱着那么一丢丢的希望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回家之后谎称自己要上厕所，偷偷测了一下。
不到一分钟。
看着测出来的两道杠，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这这这……这是有孕……的意思吧？
苏临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突然听到厕所里传来一声惊呼。
他眼睛一抬，倏地站起身，几步走过去敲门，“怎么了宝宝？”
里面没动静，过了几秒传来了马桶冲水的声音。
苏临靠在一边的墙上，等着门开，小姑娘的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开心极了？
因为刚才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比如磕着碰着了，所以苏临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
他下意识问：“你刚才怎么了？
叫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眼，突然一下子蹦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我怀孕了！”
“……”
她又大声在他耳边叫唤：“学长我怀孕了！我下班顺路买的验孕棒！两道杠我查了是什么意思我怀孕了！”
最期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第一个月。
第一个月的下半月他买了好多验孕棒在家，测得鹿园园都不耐烦了，结果也没有。
第二个月，两人就觉得怀了孕应该是有感觉的，比如闻到什么东西会反胃，也没再测那么勤。
这个月还没测过。
他甚至都忘了这回事儿，没想到——没想到就这么来了。
苏临定了定神，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示意她换鞋。
鹿园园不解：“我们去哪儿啊？”
“医院，”他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我怕验孕棒不准。”
……
从医院出来，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拿在手里。
刚才医生说“恭喜你们”。
他站在门口发了好一会的呆，怀里抱着鹿园园，脑子空空的，充斥着“女儿”两个字。
他要有一个，很像很像他的小姑娘的小姑娘了，留着他们两个人的血，香香的软软的，肯定特别可爱，还会一点点长大，一点点越来越像她。
直到后背被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走到停车场，他突然拉着她往回走，边走边掏出电话摁两个键放在耳边，对她解释道：“我不开车了，叫我妈来接咱们。”
鹿园园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那边已经接通了。
“妈，”他直接说了自己的意图，“你开车来接一下我和园园，xx医院门口等你。”
那边是骤然拔高的女高音，鹿园园站在一边都听到了：“什么？
！医院？
谁进医院了？”
苏临顿了顿，“你别管了，你快来。”
然后就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苏女士风风火火地赶到。
一下车就小跑着到两人跟前，高跟鞋哒哒地响，本来焦急的表情在看到完好无损的两人后，彻底放下心来，又有点儿疑惑。
“……看着好像没事儿啊？”
她忍不住拿包去打这个说话说一半的臭小子，“你就不能说一句你们俩都没事？
我一路闯了多少个红灯你知道？”
鹿园园一直没来得及插话。
“妈，”苏临先开口打断她：“园园怀孕了。”
“……啊？”
“她怀孕了。”
苏临压抑不住地笑，“我觉得我开车得出车祸，你开。”
鹿园园看着苏女士沉默了几秒钟。
紧接着，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对着两人解释：“妈叫陈叔过来。”
陈叔好像是苏爸爸平时上班的专用司机，鹿园园见过。
可是她为什么——
“园园，苏临应该是像我了，我心里承受能力也不太好，”苏女士一手搭着自己的小心脏，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很诚恳，“开车可能也要出车祸。”
鹿园园：“……”
——
鹿园园这是第一胎，苏妈妈鉴于当年自己的惨痛经历，特别紧张她，赶上周末，每天都赖在他们家从早到晚嘘寒问暖。
她总担心鹿园园有事不说，但鹿园园是真的没任何感觉，胃口和行动能力一如既往。
就是晚上睡得早了点儿。
她看过网上很多宝妈发的生产日记，不知道是不是太幸运了，说的那些症状她一个也没碰上。
苏临看着她能吃能喝能睡的样子，总是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她的肚子，“我女儿真乖。”
他们没去查孩子的性别，鹿园园也不想纠正他这个问题。
纠正了也没用，反正他有一堆歪理来反驳，而每当她提议去查的时候，他又不肯。
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已经显怀的很明显了，鹿园园本来想再过一两个月休产假，但在苏临强烈要求下，五个半月就休了。
按他的说法，从怀孕开始就应该呆在家里。
肯定有苏临或者苏家的关系，这么长的假公司那边完全没任何问题就批了。
苏临以前上班时间没个规律，下班也是，最忙的时候还不得已让她自己一个人吃过饭。
但是怀孕之后，他简直是一到五点就在公司呆不住了，早上也是，仗着自己特权九点多才出门也是常事。
但是到了最后俩月，他几乎就在家里陪着她，苏爸爸也说了他有些事可以在家处理，公司那边他帮忙看。
鹿园园最后的两个月最难熬。
她开始腿肿，皮肤也开始发疼，肚子大得做什么都不方便，孕妇还不能一直躺着或者坐着，要有必要的运动量。
鹿园园觉得自己是个能吃苦的人，这点苦也没算什么，但是每次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不舒服的姿势难受醒，加上那些孕妇情绪波动大的理论，她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她一哭苏临就能醒，然后抱着她给她按摩，鹿园园就把鼻涕都蹭在他睡衣上。
……
鹿园园是八月份查出来怀孕，预产期是次年的五月二十一号，提前一天住院，所以那年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苏少爷没办法发挥他无穷无尽的脑洞，是在产房度过的。
连爷爷奶奶都大老远跑过来了，一起陪着她呆了一天。
所有人期盼已久的孩子在预产期准时降临。
生完孩子的鹿园园也并没有像奶奶喜欢的电视剧里那样，女主角气若游丝地说“给我看一眼我的宝宝”然后咔一下晕过去。
累是累得不行，但是也轻松了不少。
一大家子人围着孩子，苏临抱过孩子给她看完之后，就一直坐在她床边跟她说话。
鹿园园其实刚得知的时候，心里很替小宝宝捏一把汗。
因为……他是个男孩儿。
儿子。
她想起苏临之前买回家那些除了粉就是粉的玩具、小裙子小鞋子还有全套芭比娃娃，都快把书房给堆满了。
而现在，他一直在问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也没提是儿子不是女儿这回事，总之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鹿园园松了口气。
其实可能他也喜欢儿子的，但只是没有女儿那么强烈吧。
说了一会儿，鹿园园想起来问他，“我们还没给他起名字诶……是男孩儿，要叫什么呀？”
“……”
一提这个，苏临之前的高兴都不见了，弯着的唇角变平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点。
于是鹿园园又记起来他写了一整张A3纸，上面全是苏姓女孩儿名字。
可能是被这人洗脑了，她居然也没想过“万一是儿子要怎么办”这件事。
两人沉默了几秒，苏临看了眼苏女士他们的方向，“我爸我妈起了，说叫苏昭，一个日一个召唤的昭，让我问你觉得怎么样。”
鹿园园脑子里想了一下那个字，点点头：“我觉得好诶，好看又好听……不过你这个姓，好像起什么都很好听。”
苏临没有回应这个夸奖。
他脸上的笑隐去，亲了一下她的脸，没再直起来，就这么在她耳边说话：“要不要给他取个小名？”
“好呀，”她点点头，“你有想法了嘛？”
苏临清了清嗓子，好像顿时来了精神：“我查了查网上，很多农村的怎么起名比较灵验。”
“……？”
鹿园园疑惑：“……什么灵验？”
苏临一脸真挚，可能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刚出生的小萝卜头，不好意思大声说出来。
俯身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他们说很早以前的时候，在某些喜欢要儿子的地区，这胎生了女儿，下一胎想要男孩就会取个小名叫招弟。”
“……”？
可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本来就是男孩——
鹿园园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咱们也这样好不好，你看他本来也叫苏昭。”
他越说眼睛越亮，抓着她的手不断抚摸，“要不要我们也起个小名，就叫……招妹？”
鹿园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