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此言当真?”
茶摊下,听完李泽轩的君子之约后,李静初一脸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问道。
李泽轩点了点头,道:“自然当真!待此间事了,本侯回到长安,会将此事禀明圣上,让大理寺在全大唐范围内通缉张梁,另外,本侯会动用炎黄商会的力量,发动天下各地商贾、平民,寻找张梁!只要此人还在大唐,定要他无处可藏~!”
“嗯嗯嗯!静初相信侯爷一定能够找到张梁的!”
李静初激动地连连点头道。
李泽轩松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总算是不辱使命了,“嗯!既然如此,希望届时李姑娘也能信守承诺,不要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不要再瞻前顾后,那样不仅会伤害了你自己,也会伤害了爱你的人,对你、对仁表都不公平!令尊若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不愿意看到他的女儿因为他而如此折磨自己!”
闻言,李静初的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伤感,沉默片刻,她轻声道:“侯爷说的没错,先前我那般作为,确实有些太过于自私了,今后我会正视这份感情,不会再伤害王刺史!”
李泽轩犹豫片刻,忍不住正色道:“我帮你寻找张梁,绝非是为了强迫你非要跟仁表在一起,我只是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压迫自己的情感!如果你真对仁表没有感情的话,大可以去跟仁表说清楚,本侯绝不会因此而责怪与你!”
说到底,李泽轩不愿意这件事情成为一桩交易,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感情尤其如是,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那是要过一辈子的!
“噗嗤!”
闻言,李静初不由破涕为笑道:“侯爷放心,现在没有人能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更没人能逼我嫁给不想嫁的人!以前或许有,但随着那双木筷刺破父亲的喉咙时,这个世上静初已经没有了亲人,没了顾忌,更不会受到他人威胁了~!”
说到这里,李静初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她抬起头看向李泽轩一脸认真地说道:“王刺史身居高位,却待人谦和,要不是他,李家上下可能全都要遭受张梁毒手。在静初绝望潦倒之时,王刺史一次次出手相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的这份情谊静初怎么可能不感动?不用等到张梁伏法,静初现在就愿意嫁给他!”
“啊?”
李泽轩闻言一脸愕然,他张了张嘴,疑惑道:“李姑娘方才不是说要等到本侯抓住张梁之后才愿意......”
“那是侯爷您说的,静初可没说~!”
李静初眨了眨眼,神色之间有些俏皮,“既然侯爷答应帮静初查询张梁的下落,那静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两年时间仍然找不到张梁,但最起码我们所有人都尽力了!侯爷您方才说的没错,静初不能因为这丝执念而惩罚自己、惩罚......王刺史,更不能让爹爹死不瞑目!”
说罢,李静初张开双臂,抬头看苍天,她整个人像是重获新生了一样,又充满了灵气!
“好!好!好!”
李泽轩抚掌叹道:“李姑娘能窥破执念、破除心魔,实乃可喜可贺!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咱们在缅怀先人的同时,更应该珍惜眼前人才是~!”
“珍惜眼前人.......”
李静初喃喃念叨一句,然后她正视李泽轩,说道:“侯爷,我想去看望看望王刺史,不知您可否帮忙?”
李泽轩抿了抿嘴,心道这转变也太快了吧?看来这姑娘不仅是内柔外刚,更加是敢爱敢恨啊,一旦把事情给说开了,她追逐爱情的决心甚至比王仁表还要强烈,这俩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这有何不可?李姑娘随本侯来吧~!”
李泽轩笑了笑,转而又正色道:“不过有件事情李姑娘你得考虑清楚,仁表出身于太原王家,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族,五姓七望的门户之见有多严重,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你若是选择跟仁表走在一起,后面所遇到的困难和阻挠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李静初沉默片刻,然后一脸坚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刺史能降尊折贵为静初付出这么多,甚至险些付出生命代价,纵然前路充满荆棘,静初也不会害怕,我愿同他一起面对!批评、责难、辱骂,那又如何?酸甜苦辣,只有自己亲自品尝之后,放才能体验到其中滋味!”
“好!仁表果然没有看错人~!”
李泽轩点了点头,忍不住对李静初大为赞赏,这个女子身上的闪光点简直太多了,难怪后面能够调教出王方翼那样的盖世英雄,“走吧!咱们去刺史府!仁表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了,估计这病瞬间就好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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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您回......你怎么来了?”
刺史府前院,冷雨瑶见李泽轩走了进来,连忙上前打招呼,可随即她看到了李泽轩身后的李静初,冷雨瑶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冷姑娘,听闻王刺史重病,小女子先前多次蒙受王刺史大恩,今日特地前来探望!”
李静初没有因为冷雨瑶的冷脸而退缩或者生气,她先是朝冷雨瑶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一礼,紧接着落落大方地说道。
冷雨瑶美目一凝,显然没有料到李静初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放李静初进去,但理智告诉她,李静初可以加速王仁表病情的好转,可以彻底祛除王仁表的心病,她必须放李静初进去!
最终,理智战胜了私心,冷雨瑶侧身一步,让开了道路,并淡淡地说道:“进去吧!公子刚醒来没多久!”
“多谢冷姑娘!”
李静初感激地看了冷雨瑶一眼,然后朝着里面的厢房而去,李泽轩想了想,没有跟去凑热闹,或者说当电灯泡,他看向冷雨瑶,有心想安慰几句,但他发现他根本安慰不了,因为他不是王仁表,他的安慰是苍白的,无力的!
“侯爷不必担心雨瑶,雨瑶先前说过,不敢奢求成为公子的人,只希望能够一生一世、护卫在公子的身边便好!”
冷雨瑶似乎感受到了李泽轩的心中所想,于是她轻声说道。
李泽轩叹了一口气,道:“唉!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你好好照顾仁表,让他尽快好起来,岐州的四十万百姓都指着他呢,本侯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过两天就得走了~!”
说罢,他背着双手,转身出门。
至于王仁表跟李静初进展的如何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管了,郎情妾意,如今李静初已经解开心结,她跟王仁表之间再也没了阻碍,二人走到一起只是个时间问题,没有任何悬念。反倒李泽轩这会儿总感觉自己撮合了一对,却又伤害了另外一个人的心,这让他心里有一种罪恶感。
“王仁表啊王仁表,这下你欠我的就太多了,你可千万不能早死,要不然我以后找谁讨债去?”
出了刺史府,李泽轩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按照正史,王方翼出生没多久王仁表便病逝了,王方翼悲伤如同成人,当时被称赞为孝童。王方翼之母李静初,被婆婆同安大长公主排斥,迁居到凤泉墅。王方翼年纪尚幼,就与其他杂役一起开垦农田,种植树木,修缮围墙和房屋。
从此也能看出,有爹的娃跟没爹的娃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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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胡以及孩子们住的客栈,李泽轩取出电报机,开始给蓝田县那边发送电报。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马周在《大唐日报》上刊登出一则天鸡大队停止收鸡的告示,因为有了岐州的这十二万只鸡的加入,目前天鸡大队已经拥有六十二万只鸡,再加上李恪、程处默那支队伍在沿途州县收上来的鸡,现在天鸡大队保守估计也有不下于六十五万只鸡了!
这已经是他们这群人所能控制的鸡的数量的极限,再多的话不仅不能起到正面效果,反而会起到反作用,拖累他们灭蝗的速度!
发送完电报后,李泽轩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去刺史府看王仁表跟李静初怎么样了,而是直接出城察看天鸡大队在庄子上为百姓们灭蝗的速度。
现在天鸡大队的各个小分队之间的配合已经变得无比默契,如此一来,同样数量的鸡群下,灭蝗的速度相比于最开始,至少提升了三成以上,再加上如今天鸡大队的规模得到了极大地扩充,李泽轩估计半个月之内,天鸡大队可以清灭六十余个县的蝗虫,这已经是接近三分之二的受灾区域了!
救灾行动如火如荼,眼看越来越多的百姓就能得到解救了,李泽轩却不知道危险已然降临,一些关于他的流言,正在各个地方逐渐兴起,起先只是星星之火,但随着传扬的人越来越多,星星之火开始有了燎原之势,谣言甚至已经流传到了京城附近!
“别把蝗虫卖给官府了!”
“为啥?这些蝗虫能卖好几文钱呢!”
“呸!你傻不傻?两斤蝗虫才卖一文钱,可是永安侯收了这些蝗虫,经过大厨一油炸,搁醉仙楼一卖,一盘就能卖好几百文!”
“这....这怎么可能?醉仙楼可是卖酒菜的地方,怎么会卖蝗虫?这玩意儿谁会吃啊~!”
“怎么就没有?去年醉仙楼推出的飞黄腾达你听说过没有?那个就是用蝗虫做的!”
“什么?飞黄腾达竟然是用蝗虫做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一个亲戚在醉仙楼当伙计,他亲口说的~!”
“咝~!那这醉仙楼可真够黑心的,一盘蝗虫都能卖几百文钱!”
“我看啊!不是醉仙楼黑心,而是永安侯黑心!难怪他能那么有钱!”
这种流言蜚语倒还不算太过分,更过分的是一些阴谋论者:
“依我看,今年的这场蝗灾永安侯肯定早就知道了!”
“这话从哪儿说起?”
“哼!你们也不想想,去年永安侯为何会在自家庄子上养十几万只鸡?就算李老爷有钱,但也不至于让永安侯这么糟蹋钱吧?你们再想想现在在各地灭蝗的天鸡大队,这一切就跟计划好了一样,谁敢说永安侯去年养鸡不是为了今年的蝗灾?”
“那又如何?要不是永安侯的天鸡大队,现在不知道多少庄稼都要被蝗虫祸害了!”
“就是就是!”
“屁!你们以为永安侯是为了百姓?那他去年既然知道今年要发生蝗灾,为何不提前跟大伙儿说?他要是说了,现在就不会有蝗灾了!永安侯就是想借着这次蝗虫大賺一笔!”
“大賺一笔?蝗虫怎么挣钱?”
“嘿!首先,醉仙楼的飞黄腾达就是用蝗虫做的,那玩意儿卖的可贵了,一盘要好几百文,而醉仙楼收购蝗虫多少钱一斤?当时是三文钱一斤,现在更便宜,一文钱两斤!去年醉仙楼凭借这个,可是赚了不少呢!”
“咝~!醉仙楼的飞黄腾达竟然是用蝗虫做的?真的假的?”
“呕~!我去年还吃过飞黄腾达呢!”
“永安侯可真黑心.......一盘蝗虫竟然卖几百文!”
“呵呵!这还不止呢!去年长安城鸡苗价格飞涨,永安侯因此而被传唤入朝堂,当时永安侯声称买这么多鸡只是为了养一批肉质鲜嫩的野生鸡,方便今年醉仙楼做全鸡宴用!
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永安侯的天鸡大队在关中各地大吃蝗虫,到时候那些鸡肯定各个又肥又嫩,做全鸡宴正合适,永安侯岂不是又大赚了一笔?这下你们总应该明白永安侯为何明知今年会发生蝗灾,却不跟咱们说了吧?他这是想拿咱们的粮食喂蝗虫,然后再用蝗虫给他喂鸡啊~!”
“咝~!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先前就猜测永安侯很可能去年就预料到了今年的蝗灾,毕竟他可是神仙子弟呢!可没成想,这里面竟然还有个大阴谋!”
“太黑心了!本以为永安侯是一个体恤民情的好侯爷,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这样自私黑心、唯利是图的阴险小人!”
“没错!亏我还为他立过长生碑呢!回去之后我就把它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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