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小心~!”
眼见墨凌薇骑着电动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阎少宁却忘记了闪开,或许他是有意识地忘记躲闪,因为他的身后就是院子的大门,这大门处可是有门槛的,而且门槛还不低,若是墨凌薇就这么撞上去,保准得摔一个大跟头!
“小宁子!快让开!快让开啊!”
墨凌薇见阎少宁呆愣在原地,以为是被吓傻了,她连忙大声喊道。
可阎少宁仍旧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真被吓傻了一般!
“就让我来当你的肉垫吧!”
阎少宁眼中的惊惶瞬间被坚毅而取代,他不像李泽轩那样武艺超群,面对这样的危急事件,他无法在电光火石之间去化解危机,就只能以身为盾,帮墨凌薇抵挡伤害了!
尤其是想到这次回家之后,自家老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阎少宁此时当肉盾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
近了,更近了!
在墨凌薇距离阎少宁还不到一尺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阎少宁那坚定而不是惊惶的眼神,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小宁子!你是不是傻?快闪开啊!”
墨凌薇感觉到有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她冲着阎少宁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
这电光火石之间,阎少宁就只顾得摇了摇头,还来不及说什么,车子便迅速接近了他的衣角。
“砰~!”
一声巨响在院子中响起,不是车子撞人的声音,而是...踩地板的声音,阎少宁没有被车子撞飞,却被因为强大惯性而失控飞离电动自行车的墨凌薇给压倒在地!
却是关键时刻,李泽轩飞身上前,拉住疾驰向前的电动车,单脚使劲在地板上一跺,立刻止住了电动车前进的趋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墨凌薇才会不受控制地直接飞出了车身,朝着阎少宁的位置撞了过去!
“砰!”
又是一声巨响,这回是两个人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墨凌薇整个身子全部压在了阎少宁身上,并且由于下跌惯性的原因,她的脑袋也不由自主地猛然下坠,迅速凑近了阎少宁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时空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这个距离,墨凌薇能够清晰地看到阎少宁脸上的汗毛,以及那额头上的汗珠,甚至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墨凌薇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
遭了,那是心动的感觉!
“嗷~!薇儿你快起来!哎哟我的老腰!”
这本应是英雄救美桥段中最为温馨的一刻,但此时我们的“英雄”却非常的不解风情,一声痛呼彻底打破了这份温情,墨凌薇暗中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从阎少宁身上爬了起来。
“哎哟!疼疼疼!薇儿,快扶我一把!”
阎少宁也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这一翻身,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却是他刚刚被墨凌薇扑倒的时候,腰部正好磕在了门槛上,要不是关键时候他用手垫在腰部做了下缓冲,就这么一摔,估计腰会直接被摔断!
墨凌薇原本还在为某人的不解风情而恼怒呢,此时见阎少宁满脸痛苦的样子,便知道阎少宁这下子摔的不轻,她顿时就慌了神,“小宁子,你……你没事吧?山长,山长,您快来看看小宁子!”
墨凌薇小心地搀扶起阎少宁,这时,她想起李泽轩会医术,便连忙扭头喊道。
其实不用她喊,李泽轩这时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小四,快去请孙神医!”
在不让阎少宁腰部使力的情况下,李泽轩用一股巧劲儿将阎少宁从地上扶起,然后对宋小四吩咐道。
“是!少爷!”
宋小四也知道事态紧急,应了一声,直接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院子外面狂奔而去。
“山长,连您也治不了小宁子吗?”
墨凌薇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问道。
这丫头还以为阎少宁是被摔的性命垂危、无法救治了呢,心头一恸,便忍不住悲从中来,差点痛哭出声。
对于墨凌薇有些过激的反应,李泽轩很是无语,默然片刻,他说道:“墨姑娘,我是懂些医术不假,但推拿正骨并非我的强项,少宁摔的又是腰部,还是找孙神医过来更为稳妥些!”
“哦!这样啊!”
墨凌薇恍然,脸上神色一松,随即又紧张兮兮道:“山长,那小宁子的伤要不要紧?”
“薇儿,你别担心,我没事!”
阎少宁这时强撑着身体,扭头对冲墨凌薇笑了笑,道。
“唉呀!小宁子你…你…你别说话了!山长,您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墨凌薇一脸紧张道。
李泽轩见这丫头吓的不轻,便宽慰道:“我方才用真气探查过少宁的腰椎,椎骨部分有些移位,经过孙神医的推拿诊治之后,应无大碍,墨姑娘你不必忧心!”
“哦!多谢山长!”
墨凌薇顿时松了一口气,道。
“咱们快将少宁扶到床上去!”
李泽轩见阎少宁一来痛苦的模样,连忙说道。
几人一齐将阎少宁扶到最近的房间,让其趴在床榻上,为了缓解阎少宁的伤痛感,李泽轩便用内力,小心翼翼地温养着阎少宁受伤的部位,静静等待着孙思邈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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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云山之上。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一座云山别院前的石桌边对立而坐。
“墨家千百年来,千万墨家子弟一心利世利民,造福苍生,却因为王朝变动,历经波折苦难,传承至今已经殊为不易。墨先生能够摒弃门第之见,加入工学,用这种方式来将墨学发扬光大,当真是令人钦佩!”
一名身着白色儒衫、两鬓斑白的老者,抿了一口神仙茶之后,慨然叹道。
“阎尚书言重了,说来惭愧,墨某身为墨家巨子,却没能将圣祖留下来的学问发扬光大,实在是愧对墨家所有的先祖啊!”
另外一边坐着一位黑袍老者,这时他出言苦笑道。
没错,这对立而坐的两个人,正是阎立德跟墨槐,一个是高居工部尚书的朝堂大佬,一位是当代的墨家巨子,两个毫不搭边的人,按理说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但因为一丝缘分的牵引,让他们今日能够共坐一桌,谈笑风生!
“墨先生这话便不对了!如今墨学式微,儒学主导世间学问,墨家想要像之前那样开山立派、广招弟子,基本上已无可能,唯有依附于工学,才能有一线兴旺之机啊~!墨先生这是因时制宜,做了最为正确的一个决定,即便是墨家圣祖在世,也不会因此责怪与你的,因为现在墨先生所做的一切,亦是为了济世渡民!”
阎立德此时拱手道。
墨槐一怔,顿了顿,说道:“老夫当初之所以答应山长,加入炎黄书院,正是看中了工学的学派宗旨与我墨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今,老夫有时候甚至分不清何为工学?何为墨学?当真是有些魔怔了!”
阎立德忍不住笑道:“同为济世渡民,何必要可以区分学派?想来墨家圣祖当年成立墨家的初衷,只是为了利世利民,而不是为了让墨学成为天下第一的学派吧?”
墨槐闻言,顿时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举起茶盏,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阎尚书以一个局外之人,解了老夫心头存在已久的困惑,墨某以茶代酒,敬阎尚书一杯!”
“呵呵!墨先生客气~!”
阎立德笑了笑,也举起茶盏,遥遥一敬,一饮而尽!
“呵呵!听闻墨先生有一女,天资聪颖,精通机械格物之道,而且还成为了炎黄书院第一位女教授,学识之渊博,由此可见一斑!想来也是墨先生教女有方,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闺女~!”
一盏茶喝毕,趁着添水的工夫,阎立德话题一转,笑着说道。
墨槐闻言,心中一动,暗道总算说到正题上了,他不笨,他知道阎立德以六部尚书之尊,是不可能大老远地过来专门陪自己聊天的,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谈,果不其然,话过三巡之后,阎立德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阎尚书谬赞!小女从小被宠坏了,平日里不仅不学女红,反倒喜欢钻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是有违女儿家温婉淑良之品性,让阎尚书见笑了!”
墨槐拱手道。
阎立德摆了摆手,道:“哎?墨兄你这么说便不对了!墨姑娘在工学上有天分,那是她自己的造化,别人羡慕都还羡慕不来呢!此等奇女子,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那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若仅仅是以为不会女红,便否定了她的一切,那未免有失公允!”
由“墨先生”,直接便成“墨兄”,阎立德这称呼转变,无非是为了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顺便暗中告诉墨槐:“我不介意你家闺女不会女红,我看重的是你家闺女的才学!”
墨槐目光一闪,道:“阎尚书贵为工部尚书,相人标准果然与时间凡夫俗子不同,说起小女,老夫倒是想与阎尚书聊一聊令郎!”
阎立德精神一震,暗道“来了来了”,他连忙正了正脸色,道:“哦?墨兄说的是犬子啊?那小子,成天在外面游手好闲,一点也不让老夫省心,没什么好说的!”
墨槐大笑道:“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阎尚书身为局中之人,怎能看清令郎的过人之处呢?令郎得阎尚书庇荫,出身官宦世家,从小衣食无忧,本应像京城的纨绔子弟一样成日溜鸡逗狗、流连青楼楚馆,但他没有,反而还成为了山长身边的得力助手!炎黄书院、工坊,这里面都倾注有阎公子的精力和血汗,阎家有此等才俊,何愁不能光耀门楣啊?”
阎立德一张老脸顿时都笑出了褶子,毕竟这当爹的,遇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那是不可能不开心,更别说墨槐还有可能是他未来的亲家了!
“呵呵!墨兄过誉了!过誉了!我家那臭小子哪有墨兄你说的那么好?”
阎立德连连摆手道:“诶?令爱与我家犬子年龄相仿、意气相投,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何不在背后推他们一把,促成这段姻缘,咱们从此结为儿女亲家,如何?”
提亲!
阎立德这时候见火候差不多了,终于表明了他真正的来意——提亲!
之前他派人将阎少宁叫回家,就是为了问阎少宁现在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老阎家就阎少宁这么一根独苗,对于阎少宁的婚事,阎立德一直都很关注,所以那日皇宫门口,李泽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阎立德便立即将阎少宁给叫回来了!
后来他得知阎少宁的心上人就是墨家当代巨子的千金——墨凌薇之后,他便立刻派人搜集有关墨凌薇的一切信息。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阎立德顿时就惊了!
惊讶于墨凌薇的才学,更惊讶于墨凌薇在炎黄书院的地位!
再加上墨凌薇的身世——墨家巨子之女,阎立德便打心底里认同了这门亲事!
别的先不说,最起码这桩婚事的双方,完全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当今墨家式微,虽然远不及战国时期的那种辉煌,但墨家就是墨家,是那个经历了千百年风霜仍然屹立不倒的墨家;墨家巨子就是墨家巨子,是那个巅峰时期拥有数十万子弟的墨家巨子!
在身份上,墨槐并不是低阎立德一等,他们一个是庙堂之外的巨擘,一个是朝堂上的重臣,按理说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所以,阎立德今日便是过来“亲自刺探”墨槐的口风。
这种事儿只能暗中试探,不能一上来就明说,因为那样一旦被拒绝,那阎家的脸面就真的没地方搁了!
墨槐心头狂震,随即他收敛住脸上的惊讶,开口道:“老夫也知道小女和阎公子有着相同的兴趣,而老夫与阎尚书之间也是意气相投,所以既然阎尚书开口,那老夫怎么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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