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南山寺的下一任方丈?
姜青玉一脸愕然。
做和尚?
那多没意思啊!
他的确暂时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可那只是为了专注修行罢了,不代表他愿意下半辈子常伴青灯古佛左右,孤独终老啊!
成了佛,那么些个漂亮丫鬟怎么办?总不能也一起剃了光头当尼姑吧?
那……
自己哪还有心思诵经念佛啊?
“父王,哪有赶着自己儿子剃度出家的?”
姜青玉难以理解:
“而且……”
“你不是还为我准备了很多门亲事么?”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拒北王爽朗一笑,解释道:
“青玉,你会错本王的意思了!”
“本王可不是让你姜青玉剃度出家做和尚!你大哥和二哥都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只有你在此事上深得本王遗传,年纪轻轻便有了一群红颜知己!”
“所以,本王眼下还指望你早日成婚生个孙子为姜家传宗接代呢,哪舍得让伱去做碰不了女人的和尚?”
“……”
姜青玉一脸好奇:
“那父王的意思是?”
拒北王笑道:
“自然用假身份了!”
“你不必以王府世子的身份出家,但可以编造另一个身份加入南山寺,甚至……”
“可以直接自称是南山寺隐藏的一尊佛,而后顺理成章地接替善玄成为下一任方丈,收集众生的香火愿力!”
“成为方丈后,你也不用一直抛头露面,只需偶尔现身几次,再制造一些佛光梵音的异象,便可迷惑众生!”
“以你摘星境的实力,做到瞒天过海,不让人怀疑,应该不难吧?”
姜青玉一脸恍然。
原来拒北王打的是这個主意!
“容貌什么的,只要不是摘星境,料想也没资格看穿我的伪装。”
“只是……”
“我对佛经的理解很是粗浅,怕是会在讲佛中露馅,被人看穿不是真佛!”
姜青玉有点担忧,做方丈可不是有实力就够的,还得对佛理有足够深刻的见解,能一开口便让人大彻大悟!
显然,他不是这块料。
但拒北王却劝慰道:
“没事,这一切善玄老方丈都会教你的。”
“而且,此时老方丈正在南山寺开坛讲佛,正好你可以借此时机去听讲一二,试试看能否领悟一点佛理。”
提到开坛讲佛,拒北王又轻叹一声,脸上浮现一丝复杂:
“忘了告诉你,婉儿和青书眼下也正在南山寺上听善玄讲佛,你去了,刚好可以远远见她们一面。”
娘亲和大哥……在南山寺?
“真的么?”
姜青玉微微一怔,下一刻又惊喜道:
“那我这就去!”
他和娘亲、长兄分别已有十二年,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说罢,他开始往外走去。
却发现拒北王停滞在原地,不曾挪步。
于是他疑惑道:
“父王,你不陪我一起去么?”
拒北王摇了摇头,同时掀开袖口,解下了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将其递给了姜青玉:
“严松鱼还没离开并州,本王消失太久,定会被他发现,猜出本王是去了南山寺见婉儿和青书。”
“如此一来,下次你娘想离开京城透口气可就难喽!”
“……”
姜青玉微微皱眉,脸上浮现一抹杀机:
“父王,我可以宰了这个老阉人!”
对于严松鱼,他可没什么好感,不但每年送来一枚有问题的九转金丹,必须亲眼看着拒北王当面服下,让其病情一年年加重,还带走了和自己相依为命十二年丫鬟立春!
不如将新仇旧恨一并清算,趁早宰!
可拒北王却劝阻道:
“不可!”
“严松鱼眼下还不能死!”
“皇室刚死了一个许小寺,如果严松鱼再陨落,景宏必定震怒,会对国内的逆反势力进行更深一步的清算,对本王猜忌也会加重!”
“此人随时都可以杀,但此时杀了,得不偿失。”
“本王目前最缺的是时间!”
他将佛珠放到了姜青玉掌上,又叮嘱道:
“此物是二十年前你四娘在南山寺为本王求来的,本王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示于外人。你去了南山寺后,只要善玄方丈注意到这一串佛珠,自然会认得你是本王派去的人。”
“切记,在南山寺上,不要和婉儿、青书有过多接触,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楚国太子景渊也在坛下一同听佛,此子和他爹景宏一样,心机颇深,识人极准,你与他多说上一句话,日后去了京城便多一分被识破身份的危险!”
“所以,你只能远远看几眼婉儿和青书,有什么话,等一个月后到了京城再说也不迟。”
姜青玉接过佛珠,点了点头。
南山寺上人多眼杂,会面倒也不急于一时。
“父王放心,我有分寸。”
“不过……”
“接替方丈的事情,又该如何与善玄方丈讲?他会同意么?”
拒北王算了一下:
“今日是正月二十九,善玄方丈讲佛至今已有七日六夜!”
“去年,北山寺的观日那一次讲佛足足持续了七日七夜!本王猜测善玄方丈为了维护南山寺名望,定会不弱于人!”
“但……”
“老方丈毕竟阳寿无多,再加上在得知六戒要在北狄立寺传教后,已经没了死志,所以想必至多只会再讲佛一二日,以防损耗太多阳寿。”
“等讲佛结束后,你再去拜访,将本王的心思告诉他,想必老方丈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
“早在二十多年前,本王打下幽州之时,这个老家伙便来找了一次本王,说要度化本王皈依佛门,洗去身上杀孽!”
“当然,当时他没打过本王,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在几日前,本王去南山寺告知他六戒要在北狄立寺传教之事后,老方丈更是又一次提起了往事,还在惋惜本王不肯加入佛门的事情,说什么若是本王当初若是答应了皈依佛门,此时南山寺说不定已经出了一尊摘星真佛!他善玄也不必一把年纪了还在操劳寺庙的事情,迟迟让不出方丈之位,得不到解脱!”
“……”
姜青玉无言以对。
他没想到,拒北王和南山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此时,拒北王看着对方,一脸玩味:
“所以,青玉啊。”
“你肯答应去南山寺做方丈,善玄那老家伙怕你反悔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
姜青玉苦笑一声。
“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做几年方丈倒也没什么不可。”
“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认真道:
“这个位子我不可能久坐的!”
“等到六戒大师在北狄传教取得了成效后,我便会将方丈之位让与他,也算是物归原主!”
他可不想演一辈子的和尚。
拒北王一脸戏谑:
“随你!”
“到时候你是方丈,又是摘星境传奇,哪怕到时候六戒不肯回来,你还可以亲自去北狄把他捉回来嘛!”
姜青玉深以为然:
“那父王,我走了。”
拒北王微微颔首:
“去吧,父王在你房间再一个人喝会酒。”
姜青玉沉默了一下,随后回到卧榻上躺下,取出百花香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几个呼吸后,他沉沉睡去。
同时,一具白袍面具打扮的阴身从本体走出,来到拒北王身前:
“父王,请帮我照看一下肉身。”
见到这一幕,拒北王脸上浮现一丝恍然:
“原来……是灵魂力量!”
“怪不得你一直躲在房间里睡觉,从不锤炼肉身,也不摆弄琴棋书画,却拥有了摘星境的实力。”
“去吧,在你回来前,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的肉身。”
“除非……”
“本王死了!”
听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认真保证,姜青玉走到桌前,为自己和拒北王分别倒了一杯酒:
“等我回来,一定陪父王喝个痛快。”
说罢,他先是喝下了自己的那一杯,随后轻叹着一步迈出,离开了王府,往南山寺赶去。
房内。
拒北王举起另一个杯子,迟迟舍不得将酒喝下。
随后,他放下酒杯,走到了卧榻前,看着沉沉入睡的姜青玉肉身,轻叹一声,脸上浮现一丝慈爱。
下一刻,他俯下身子,为其整理了一下有几分散乱的被褥:
“婉儿啊,你见到了么?”
“我们的青玉,长大了。”
……
同一时间。
南山寺。
善玄老方丈这一次的开坛讲佛已经持续了七日六夜。
眼下正是第七夜!
只要过了今夜,凌晨初阳升起之时,便代表着善玄老方丈这一次开坛讲佛的时间平了去年北山寺观日方丈的记录,都是七日七夜!
再加上六戒成佛后,南山寺已是史无前例的一寺双佛,日后其声望必定会压过北山寺一头!
于是,今夜南山寺内外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已经听讲了许多天的虔诚佛徒外,更有一批凑热闹的好事者从外地纷纷赶来,将整座南山都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都是来亲眼见证善玄方丈打破七日七夜记录的。
许多江湖势力甚至准备好了贺礼和大笔金银,只等朝阳升起,便入寺供奉香火!
讽刺的是,此时在山脚下,却有一伙人开设了一个赌局,无数赌徒在上面压注,赌善玄和观日谁更胜一筹!
甚至,还有人在贩卖前排观礼的位置,一个位置被吵上了数千上万两黄金的天价,却仍是供不应求!
“我压善玄方丈,只有一个晚上了,他不可能输!”
“我压观日方丈,我师兄的嫂子的姘头哥哥说了,善玄方丈阳寿所剩無几,讲佛又如此耗费心力,他絕对撑不过七日七夜!”
“放屁,你上去看了么?我剛还在陪我的三个债主宝宝在山上观礼,善玄方丈分明看上去生龙活虎,声音也浑厚有力,依我看啊,别说是一个晚上了,便是再说上七日七夜也不带虚的!”
“胡说!我刚刚花三个铜板在一个小乞丐那打听到了最新消息,善玄方丈刚刚当众吐了十升血,啧啧,听说那血泛着金光,是真佛之血,包治百病,效用堪比舍利子!如果能拿到手,一定能卖出个天价!”
……
正当赌徒们争论不休时。
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从外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很是年轻,赤着双足,不像什么得道高僧,可身上却披着一件金丝袈裟,头上还顶着一小圈佛光。
很是不凡。
怪异的是,当被他靠近时,哪怕人群已是拥挤不堪,所有赌徒却仍是不自觉的为其让开了一条路,并且闭上嘴巴,停止了争吵。
僧人徐徐走到赌桌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铜板,轻轻放在桌上。
“贫僧押注一文钱。”
说罢后,他又一步步离开人群,朝山上走去。
而所有赌徒都齐齐把目光放在其身上,眼神充满了虔诚和惊讶。
良久后。
待到僧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只剩下一圈佛光清晰可见时。
一众赌徒中,突然有一人颤巍巍的开口:
“是,是他么?”
话音刚落,便有另一人断然道:
“是他!去年我在北山寺也参加了赌局,当时远远见过那人一眼,正是观日方丈!”
“观日方丈!”
所有人都一阵愕然。
“想不到这一次善玄方丈的开坛讲佛动静这般大,连观日方丈都坐不住!”
“北山寺,有压力了啊!”
“对了,快看看,观日方丈刚刚押注了谁?”
众人闻言,赶忙往赌桌上瞧去——
却见那一枚铜板立于桌子中央的一条线上!
“不是观日方丈,也不是善玄方丈!”
“他认为二者平分秋色,不胜不败!”
顿时,赌徒一脸疯狂,掏出了身上仅剩不多的所有钱财:
“快,我也要压這里!”
“不胜不败!”
“听观日方丈,准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