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我们不一样。”
“我睡觉可不枕着女人的大腿。”
姜青玉小声反驳道:
“而且,算命先生的话也能信?”
“你去大街上找十个算命的,他们能给你算出十种不一样的命格。”
父子都是卧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我看那人纯粹是个江湖骗子,只晓得卧龙一种命格。
“怎么,你不想参加冬猎大比?”
“不想做王?”
拒北王把合上的圣旨收入怀中,又从墙上取下了一口名剑,轻轻抚摸,爱不释手:
“青玉,父王记得你满月抓阄的时候抓了一枚玉做的官印,原以为你对权势是有追求的。”
“毕竟……”
“那一日你抓的是本王的王印啊!”
此言一出,姜青玉不禁神情一滞。
他一直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也知道自己在满月那一天抓了一枚玉做的官印。
却不知是几品官员的官印。
从没人向他提及此事,包括以前生母和长兄没去京城的时候也没告诉他。
今日方知,原来……
自己抓的是拒北王印?
怪不得哪怕自己十几年来一直在紫烟院睡大觉,不碰文武,打造了一个自暴自弃的草包人设,二哥姜青剑却仍然对自己怀有忌惮,几日前还让古尔根带着青剑营将士去自己卧房探查虚实。
“父王,关于世子之位……”
“其实我一直认为大哥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姜青玉列举了几条佐证:
“大哥是嫡长子,又在京城做了十几年的人质,忍辱负重,在北境三州的声望并不比二哥差。”
“而且他在去年稷下学宫的学试中拿了榜首,如今又深得太子景渊的倚重,由他做下一任拒北王,皇室也会安心。”
“至于二哥……”
“他是不错,可他和蒋家的牵扯太广太深了,难保以后不会发生反客为主的祸事。”
拒北王沉默不语。
雍州蒋氏,确实是他一直担忧的一个点。
“那么,你呢?”
他问道:
“青玉,难道你对王位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你费心竭力建立将军醉,网罗天下消息,不会只是为了做一个闲人吧?”
“……”
姜青玉无言以对。
说实话,他对权势实在没什么兴趣。
得到了《虞氏剑经》后,姜青玉已经足够的把握在一年内将《大梦经》突破到阴神境,届时阴身便拥有了足以媲美先天第四品摘星境的实力。
先天四品,已然超脱皇权。
所以,即使是让他自己做皇帝都懒得当,更别提是做下一任拒北王,替楚国皇室守江山了。
“父王,我……”
姜青玉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因为他不想背责任。
所以说什么都没有资格。
“青玉,不管你想不想争,父王都可以看得出来,你不想让王权落到蒋氏的手中。”
拒北王微微眯眼,将名剑从鞘中拔出。
顷刻间,剑鸣清脆,冷冽的寒芒映照出了父子二人的面庞。
一人粗犷,一人俊秀,可那两双相似的眸子却同样明亮。
“青玉,父王今日便教你一个道理——”
“一件物品,只有先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才有资格决定它的归属。”
拒北王把剑交付到了姜青玉的手中,郑重其事道:
“便如同这把名剑朔月一样。”
“天下觊觎此剑者不计其数,父王也不喜欢耍剑,可名剑在我手里,我便要给谁就给谁,无人有权过问。”
“即使是给你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公子,那群剑客也只能在背地里骂我们几句,不敢当众抢夺。”
“因为此剑是我拒北王姜秋水给你的!”
拒北王微微抬头,一脸傲然。
他是楚国第二位有实权的异姓王,坐拥北境三州和十五万精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有足够的资格这么说话。
姜青玉盯着手中那一口以往在江湖上掀起了几阵血雨腥风的名剑,低声呢喃:
“我……好像有点懂了。”
只有先把王位抢到手,他才有资格决定其归属。
大不了……
自己先做几年世子,等到了修为足以媲美先天四品、五品后再让大哥回来做拒北王。
届时,谁不答应,他便打到他答应为止!
拒北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
“这就对了嘛!”
他谋划道:
“如今离冬猎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青剑,青竹在军部都有任职,麾下各有一支千人左右的精锐轻骑,你若不想输他们,就必须拥有一支自己的嫡系部队。”
“蒋家这几年借着青剑的名义已经慢慢把手伸进了并州,并州的军部里大多数都是摆明了支持青剑的。”
“至于雍州,本就是是蒋家的地盘,不用多说……”
“所以,我悄悄下令从幽州为你调来了一千骑兵。”
姜青玉微微皱眉:
“幽州?”
“那不是羌人的地盘么?”
二十几年前,拒北王指挥十万兵马,用时三年,打下了由上百个羌族部落共同镇守的幽州,将楚国的版图从八州扩张到了九州!
打下幽州后,皇帝景宏听取了拒北王的建议,并没有对羌人赶尽杀绝,而是将其收编,归化为楚国子民。
羌人剩下的几支骑兵也保留了下来。
如今的幽州百姓大多数仍是羌人,羌人首领柯图察更是担任着安北都护府的副都护,深受楚国皇室器重。
至于他和拒北王姜秋水的关系……
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多坏。
毕竟,是姜秋水带兵打下了幽州,因其而死的羌人百姓和军队加起来不下二十万,可又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剩下的羌人才得以保全性命,不至于被灭了族。
“羌人,他们会听我的话么?”
姜青玉对此深表怀疑。
才过去二十几年,数十万条人命的仇恨,哪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拒北王指了指姜青玉手中的名剑朔月:
“这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如果我的草包儿子不幸被羌人杀了,那是他自己不争气,天下人耻笑也好,惋惜也罢,都是他应得的。”
他又瞥了一眼紫玉暖炉,双眸闪过一抹柔情:
“不过,父王向你承诺——”
“你若死在了羌人手中,本王会召集兵马再打一次幽州。”
“这一次,不会留活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