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静寂,周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消散了。
破除幻境后的浮秋郡灰暗破败，到处充斥着腐臭的气息，张牙舞爪的恶鬼行尸被恶种操控着前行。
可厌西楼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眼里只有鹿雁。
他的心跳很快,快得好像得了病,他觉得他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掉。
脑子也嗡嗡嗡的,整个人一顾热气上涌。
鼻息之间,是柔软的带着芳香的味道,他想动一下，张开唇尝一尝小器灵的唇,看是不是想象里那样甜。
但他又不敢动。
可他又有点想动。
鹿雁完全不知道厌西楼心里在想什么，她全神贯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任由自己掌心的伤口不断流血。
那些魔种蹿入血肉里时，是有一点点刺痛,但还好，不算太厉害,她能承受。
人群里本要趁乱离开这里的‘萧焕云’被迫停再原地,身体正在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后退,他后退就看到了那场景。
那几千年前曾经出现过的场景,魔种尽数没入一人体内。
“魔心之体……”
‘萧焕云’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面露凶光看向鹿雁的方向,不能让她活着！
他强忍着自己的神魂被拉扯,极力反抗住魔种被剥离的力量，他在无定九幽潜伏多年，不能败于此刻！
‘萧焕云’握住手里长剑,朝着鹿雁方向奔来。
原本因为浮秋郡这种骇人景象,修士们已经加入了战斗,避开那些被操控的尸体或者修士，打得不可开交。
但逐渐的，谁都注意到了，那些绿色的诡异光点都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而那些失去绿点的修士则纷纷倒下或是清醒。
鹿归执剑一个后退，抹了嘴角的血，也抬头朝上看过去，他皱了皱眉，顺着众人视线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厌西楼抱着妹妹，而妹妹的手掌五指张开，手心里有一道伤口。
那些魔种便疯狂地融入那道血口里，再融入她体内。
鹿归呼吸一窒，立刻起身朝着鹿雁的方向奔去：“雁雁！”
黎素素听到鹿归这一声，一刀砍断了面前的一具腐尸，转头看过去，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当时就倒抽一口气。
她跟着鹿归朝着鹿雁的方向跑了两步，随后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到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朝着鹿雁的方向看。
黎素素想了想，暗叫不好，立刻从芥子囊里掏出一件法宝，收了刀立刻朝前奔去。
厌西楼被鹿归的喊声惊醒了，余光注意到四周，立刻松开了鹿雁，而就在此时，他看到那萧焕云竟是眼冒绿光地握剑朝着鹿雁冲来。
他立刻抱着鹿雁避开，神色一凛，压下心绪，抬起唳血剑，剑光起，剑气强横烈烈，他一剑挑开‘萧焕云’的剑。
那‘萧焕云’神色阴冷，手中剑花挽得极快，从下而上一招卸力就继续朝着鹿雁而来。
厌西楼急忙将鹿雁往身后放，一边迎了上去，他眉眼暴躁，怒气烧出，唳血剑极快挥出。
‘萧焕云’熟练使用着这具身体的剑术，压着厌记西楼的剑，剑气化虎，朝着鹿雁猛扑过去。
厌西楼的剑未必输给他，可是他的修为却不行。
他的脸色铁青一片，没有避开‘萧焕云’再次刺来的一剑，硬生生迎上，那把剑竟是破了法衣，硬生生贯穿了厌西楼肩膀，唳血剑快速从‘萧焕云’肩膀自上往下劈下。
或许是受到厌西楼情绪影响，这一剑又快又狠，力量惊人，直接将‘萧焕云’的握剑手臂整条连着半边身体砍下。
可那‘萧焕云’好像没受到半点影响一般，身体一跃就朝着鹿雁飞去，好似那半边身体也是故意让厌西楼砍的。
厌西楼的速度没有他快，抱着鹿雁退开已是来不及。
体内热血轰然上涌，周围灵气涌动，他站在鹿雁面前，无风自动，充斥着灵力与杀气的八尾瞬间自身后展开，迅速裹住飞扑过来的‘萧焕云’。
绞之。
瞬间，那‘萧焕云’的身体犹如一蓬血花一样炸开，只化作一缕幽幽绿光，飞快冲向鹿雁的掌心。
富贵的声音兴奋地在鹿雁脑海里响起：“恭喜主人，【浮秋郡大作战】任务完成，我知道主人一定很疑惑！刚才那个萧焕云是假的，是被魔种污染了的萧三夺舍的，杀了他就等于杀了萧三，任务奖励1000积分，现在总积分1600，获得兰霜线索：北狼窟秘境，她此时就在北狼窟秘境，只身闯入秘境，北狼窟在极北之地，再往北行八万里，北山谷底。”
鹿雁喘了口气，这会儿没力气多问富贵。
厌西楼立刻回身转头看鹿雁，这一看，正好。就看到那绿光没入了她体内。
到了此时，浮秋郡所有绿光尽数没入鹿雁体内。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萧焕云看到自己的身体竟被人毁了个干净，眼睛都红了。
可当他看到那厌西楼竟不是人，是一只天狐时，连连后退，躲藏在暗处。
厌西楼在众人面前八尾乍现，谁都看到了，包括那为了登仙梯而来的没落御兽宗长老。
那长老倒抽一口气，喃喃道：“竟是……竟是九尾天狐，不，不是九尾，八尾，八尾……”
“快走！”
黎素素疾呼一声，瞬间一个法阵落在鹿雁和厌西楼头顶。
而此时鹿归也已经到了鹿雁身边，在黎素素跃进法阵的一瞬间，四个人瞬间原地消失。
只留下浮秋郡里一片狼藉。
被鹿归打得断了手的澹青枫从地上站起来，神色阴鸷地看向鹿雁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到了此时，他终于知道在人参镇里为什么会捡到灵兽毛了。
原来那厌西楼竟是一只天狐。
“师父，鹿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被宁风免护着的灵心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低柔的声音里充满震惊。
宁风免皱眉，望着鹿雁离开的方向同样神色深沉，开口的嗓音都暗了几分：“天生魔心。”
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可显然，不止于此
“刚才那些绿光，又是什么？”灵心又问。
说到这，宁风免的神色便更沉肃了几分，道：“不知，但像是传闻里已经从修仙界消失了几千年的魔种。”
魔种……灵心不愿深究，她只回头看了一眼昨记日登仙梯出现的地方，着急问道：“师父，登仙梯怎么办？”
是啊，登仙梯怎么办？
所有人目光看向昨日那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登仙梯光柱方向，一时静默无言。
但很快，人群里出现一道惶恐的声音——
“刚才那女子不能留，那必是能祸乱修仙界的灾祸！”
随着这一道声音，又有陆陆续续的声音同时响起，此起彼伏，充斥着畏惧。
“可她刚刚救了我们啊……”人群里，也有人这样喊着，却很快被淹没。
……
黎素素的法阵将一行人随意送到了浮秋郡往北一百里的地方，几人落在一处山顶。
然后黎素素就召出备用飞星舟，四人好像逃难一样登了上去，一路往北行。
黎素素记得，之前鹿归说过，兰霜是在极北。
鹿雁的脸色有些白，黄色的裙衫上都是血，有些是她的掌心里流下的血，有些是别人的血。
她靠在厌西楼怀里，喘了口气。
鹿归吓得脸也跟着白了：“雁雁！”
厌西楼从芥子囊里翻出上次喂她吃的丹药，声音有些沉沉的：“张嘴。”
说完话，他就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变回八尾小狐狸，结果他竟是有灵力可以支撑着自己维持人形，且只是将尾巴和耳朵退去。
厌西楼也顾不上疑惑，就盯着鹿雁吃药。
鹿雁抬眼看厌西楼，乖巧张嘴，丹药入口即化，吃下去后，整个人就舒服了一些，手掌的那道伤口也就愈合了。
她声音软软的，“我没事的恩人。”
鹿雁又看向鹿归，喘了口气，她笑着说：“哥哥，我没事，真的！”
说完这话，鹿雁就回头看厌西楼，看到肩膀处的伤口还在流血，立刻就也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可她看着那伤口没有立刻愈合，立马就拿出了绷带和伤药，“恩人我替你上药。”
厌西楼按住了鹿雁的手，手指逐渐用力握住，然后低声说道：“小器灵，我没事的，区区小伤，你没事就好。”
他堂堂未来九尾天狐，这点伤算什么？
鹿雁硬要给厌西楼上药，厌西楼看着她着急的神色就要解释：“哎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可他解释了，鹿雁还是很着急。
厌西楼就盯着她看，忽然就觉得心里又开始痒痒的，除了痒痒的，他还有些高兴，他忍不住想笑，这法衣虽然不中用被刺破了，但是，但是现在看着小器灵着急，他就有点高兴。
鹿雁也不怎么会包扎，替厌西楼的肩膀包了三层又三层，那胳膊这会儿被迫都放不下来，咯吱窝下夹了一层又一层布。
包完后，她抬头看厌西楼，小脸上都是担心，压根就忽略了他之前的话，问道：“恩人，你还疼不疼？”
本来厌西楼是想说不疼的，但是他看着鹿雁的神色，不知怎么的就说道：“好像是还有一点疼。”
说完这话，他就有些心虚了。
因为鹿雁听完这话，眼神里的担忧止也止不住。
厌西楼嘴角的笑就莫名有些止不住：“不疼了，我不疼了记！”
黎素素转头问鹿归：“这两人是当我们不存在吗？”
鹿归：“……”
鹿归磨了磨牙，一把将妹妹从厌西楼手边拉过来，然后替她把了脉，这会儿妹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他眉头还是皱紧了，焦灼说道：“雁雁，那魔种怎么会……？”
鹿雁摇摇头，不想哥哥担心，然后一本正经地打断了鹿归，道：“哥，我们现在要去找娘亲，魔种的事先放一放，等找到阿娘仔细给我检查一下身体，阿娘这么厉害，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娘一定就在八万里外的北狼窟，我们现在就去！”
鹿归：“……”
刚刚还和二狗子磨磨蹭蹭在那你疼不疼我不疼的，现在哥问两句就这么一本正经了，果然是妹大了。
鹿归想想，两抹眼泪就要掉下来：“刚才你管他们做什么？！最好他们都被魔种弄死最好，但雁雁你要是出事的话，哥怎么办啊？哥怎么和阿娘和爹交代啊！！”
说着话，这么大一个壮男眼看就要抹眼泪。
黎素素没忍住，一巴掌拍他脑门上，道：“雁雁不是没事吗？！给你十个上品灵石了，别哭了，我头疼！”
她话音还没落下，鹿归已经从善如流地抹干眼泪，朝她伸出手。
黎素素翻白眼，掏出灵石就砸他手里。
她真是没办法把现在的鹿归和刚才对剑的鹿归联系成一个人。
鹿归摩挲着灵石，想了想刚才的事，一秒钟恢复正经，摸了摸鹿雁的脑袋，温和说道：“阿妹说得对，等见到阿娘，就让阿娘替你好好检查身体。”
现在阿娘终于有了确切的线索，鹿雁心里很激动，也很期待，她的眼睛很亮，说道：“嗯！马上就可以见到阿娘了！”
厌西楼见鹿雁高兴，自己便也高兴，甚至都没顾得上看《智书》。
大家用清洁术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
浮秋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什么宝物不宝物的，也没人再提，横竖那所谓登仙梯不是好东西。
而八万里，按照飞星舟的速度，要飞三天。
所以这三天，四个人就待在飞星舟上调养生息。
飞星舟很大，四个人分别在四间房里休息。
当天晚上睡觉前，黎素素看到厌西楼握着剑又要去找鹿雁，当时眼皮就跳，想象了一下大晚上飞星舟被他们练剑搞得地动山摇指不定还得把飞星舟毁了，于是她赶紧把鹿雁和鹿归支开，从芥子囊里摸出了几本书丢给厌西楼。
厌西楼正要去甲板上找鹿雁练剑，他浑身充满力量，完全不想睡觉，结果就被丢了几本书。
他最不耐烦看书，所以皱紧了眉头满脸奇怪看向黎素素：“你给我书干什么？”
黎素素笑眯眯的，不同以往的温和有耐心，她说：“多看看书，除了找雁雁练剑，你还有很多事可以找她做，最好是不要影响他人的。”
她的潜台词：再大半夜呼啦啦练剑老娘就弄死你。
厌西楼听不出潜台词，来了精神，低头看手里的书——
《如何让一个女人快速爱上自己》
《撩妹三十六计》
《修仙界万人迷教你怎么追人》
《怎么样做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恋爱技巧一百零八个》
他抬起脸时，神色似懂非懂，想到了之前鹿记雁拉着自己的衣襟踮起脚尖亲自己的模样，想起了那香香的唇瓣，呼吸一窒，左右张望了一下，鬼鬼祟祟朝前一步，想了想，尊敬地喊了家乡表达尊敬的称呼：“大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黎素素听到‘大姐’两个字脸都绿了，她余光看到鹿归和鹿雁在甲板上说话，想着既然帮傻子了就帮到底算了。
也是为自己以后有个好眠而做善事。
黎素素打开自己的房门，自己进去后，对厌西楼说：“进来说话。”
厌西楼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肩膀上包着的绷带，犹豫着说道：“根据《男德修炼宝典》，深夜独自进入女子房间不太好的。”
黎素素：“……”
黎素素心平气和地说道：“看来你是不想知道了？”
厌西楼想了想也是，就咬牙跟着进去了。
进去后，黎素素坐在椅子上，厌西楼就站在墙角站着，脸上还带着贞洁即将被毁的凝重。
黎素素：“……”
黎素素忍了忍：“好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吧。”
怎么说，她一定也是他们四个里最有感情经验的人，哪怕是失败的感情经验。
厌西楼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想了想，就把自己最近一系列身体的不适都说了出来，“我看到小器灵多看一眼银霜，我心里就不高兴，还有，我晚上睡不着觉，闭上眼就想到小器灵，我总想一直拉着小器灵的手，她夸我时我就特别开心，她亲我时，我心里像是要开出花一样，酥酥麻麻的……就是这样，我这是怎么了？我得了什么病？以前都不会这样。”
话说到最后，是虚心请教的语气，非常诚恳。
恋爱大师黎素素就十分肯定地告诉他：“厌西楼，你喜欢上雁雁了，怎么，你这都看不明白？”
厌西楼听到黎素素说自己喜欢鹿雁，当时就面上发热。
他堂堂未来九尾天狐怎么可能……
黎素素就看着厌西楼在角落里面，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更红，仿佛自己也被这件事惊得还没缓过劲来。
恋爱大师微微一笑：“好了，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回去好好读书，知识改变命运，等读完了书，你就要去好好追雁雁，姑娘家都很喜欢被人追求。”
这样一来，晚上总不至于练剑了，而且看雁雁对厌西楼的态度，这事应当不难。
厌西楼已经豁然开朗了，从前也没有喜欢过人，也没有人告诉过他喜欢一个人是那样的感觉。
在青璃山的时候，阿槐他们几个老家伙从没教过这些，所以他不知道那样就是喜欢小器灵了，可既然黎素素说了，应该就是了。
厌西楼完全懂了，表情害羞又凝重地看向怀里的五本书，并且想着自己第一次喜欢人，要多做点准备：“就这五本吗？还有吗？我现在识的字不少，再多来几本，大姐。”
黎素素脑壳都要冒烟了，深呼吸一口气，又从芥子囊里摸出了十本书，道：“再叫我大姐我就把你轰下飞星舟！现在滚出去读书！”
厌西楼二话不说滚出了房间。
恋爱大师黎素素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厌西楼出来后，探头朝着外面甲板上的鹿归和鹿雁看了一眼，猫回了自己睡的屋子，犹豫了一下，这么多书，他不知道该从哪一本开始看起。
于是认真记挑选了一下，就从《怎么样做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开始。
厌西楼盘腿坐在床上，想着自己丢了一条尾巴，已经不够成熟有魅力了，他得学一下。
想到这，厌西楼就又先拿出了那本《智书》，翻开到第三页，‘主仆同心，迎战浮秋郡城主，得续尾小机缘。’这句话的后面多了一句——
“情窦初开，愿力积攒值一点。”
厌西楼皱紧了眉头，似懂非懂，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小器灵了，所以愿力加了一点？
他将书翻回第一页，第一页上写着‘情之愿力，天狐续尾。’
厌西楼再想了想，一下明白了，这书上的意思一定就是——只要他每天多喜欢一点小器灵，那愿力就会多一点，等到愿力攒得足够多时，他的第九条尾巴就长出来了！
厌西楼豁然开朗。
厌西楼信心十足！
他完全没有去深想为什么蔺雀后来都飞走了，这主仆迎战怎么还得到机缘了这事。
厌西楼亢奋十足地翻开了《怎么样做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开始苦读。
飞星舟甲板上，吹着风，鹿归神色柔和，这是难得的妹妹身边没有二狗子的时候，他总算和妹妹可以好好说说话。
鹿归拿着那只当初阿娘做的小肚兜递给鹿雁，道：“这是阿娘在你小时候给你做的，这布料还有一块，阿娘是想给你做裙子的，等你见了阿娘，阿娘一定很高兴，你不知道，阿娘以前从来不会做这些的，当时你出生后，阿娘很高兴，学了很久。”
鹿雁看着手里的小肚兜，眼睛明亮，她问道：“哥哥，我和阿娘长得像吗？”
鹿归便笑了，低沉的声音随着晚风温柔地吹到鹿雁耳边，他说：“雁雁长得有些像娘，又有些像爹，眼睛像娘，鼻子像爹，嘴巴像娘。”
鹿雁听了，忍不住就笑了，她说：“阿娘一定很美。”
鹿归就点头：“那当然，阿娘是大美人，见过阿娘的就没人不说阿娘美的。”
鹿雁又说：“等我们找到阿娘，再去找爹爹，我们一家人团聚！那哥哥，爹爹长什么样？和哥哥像吗？”
鹿归想了一下，感觉这实在是有点难度，阿娘对爹的怨恨已经太深太深了，但他转念一想，如今妹妹回来，说不定呢，他先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和爹长得有三分像，爹长得更温润清隽，很是斯文好看，脾气也好，当初修仙界追他的女修从这山头排到那山头！”
鹿雁听完，脑子里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心里很是高兴。
鹿归说完，就很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厌西楼身上：“对了，雁雁，你对厌西楼是怎么想的呀？”
之前在浮秋郡的时候，他看到了，妹妹踮起脚尖亲厌西楼！这件事必须要问一问了！牵手和抱抱还可以忍受一下，起码是保护妹妹安全，但是亲亲是绝对不可以的！
虽然心里很愤怒，仿佛自家玉白菜要被狐狸拱走，但鹿归语气非常平和。
鹿雁冷不丁被问了这么一句，眼神迷茫了一下，仿佛不懂鹿归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说：“他是我恩人呀，是除了阿娘，爹爹，哥哥外，最重要的人。”
鹿归又问：“哥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是你的恩人，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喜欢他么？”
记鹿雁很奇怪：“可他就是我恩人，他是我恩人，我当然要喜欢他的。”
鹿归觉得妹妹可能是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且想想妹妹之前一直被关在无定九幽，人情世故这方面肯定是不太懂的。
他想了想，直球式发言：“哥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和恩人生崽子，就和幻境里那样，成亲，生崽，就和爹娘生了我们一样。”
鹿雁认真回想了一下幻境里的事情，立刻想起了那九只小狐狸。
她皱眉想了想，好奇地忽然问鹿归：“哥哥，那你说我的肚子究竟是怎么一下子大起来的啊？”
鹿归：“……”
这种问题他怎么和妹妹说！！！！
鹿归沉思三秒，决定省去一切麻烦事，严肃地告诉鹿雁：“雁雁，记住哥的话，以后不能让厌西楼的嘴巴碰到你的嘴巴，不能让他经常抱着你。”
鹿雁有点不高兴，皱眉问道：“为什么啊？”
鹿归掷地有声：“亲嘴会怀孕。”
鹿雁立刻就摸自己肚子。
鹿归立刻补了一句：“今天没怀上是侥幸，下次一定不可以了！阿娘会不开心的，尤其不能在阿娘面前那样！”
鹿雁一听这个，立刻严肃点了点头：“我懂了，不能亲嘴！”
其他不会怀孕直接忽略！
鹿归很欣慰地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一场充满兄长之爱的对话，各回各房睡觉。
作为剑修，自然是要早起练剑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上，鹿归和鹿雁就握剑到了甲板上，黎素素身为刀修也是一样的。
但唯独不见厌西楼的身影。
鹿雁忍不住就担忧了：“是不是恩人的伤还是很严重？”
这太不正常了啊，恩人都能熬夜拉着她练剑，怎么今天一大早上却没来练剑？
想着，鹿雁就想去看看，结果黎素素拉住了她，她的脸上是‘恋爱大师培养新弟子你就等着看结果’吧的自信神色，说道：“雁雁，听姐姐一句话，咱们今天就安心练剑，一会儿让你哥给你做点蜜糕，你不是喜欢吃那个？”
不知道怎么的，鹿归看着富婆黎素素这神色就感觉有些不大妙。
上一次看到她这种类似神色还是他们认识没多久时，黎素素自封恋爱大师，手把手教自己府里侍女追人，他记得，三天后，被侍女追的侍卫决定修无情道。
什么恋爱大师，这堪称是绝爱大师。
黎素素抬眼看到鹿归这神色，以为他又要钱了，翻白眼：“让你做饭不会亏了你！”
鹿归一听这个，立刻心情愉悦起来：“好勒！”
此时此刻，房间里的厌西楼终于放下了那本《怎么样做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厌西楼悟了，他知道怎么样能够让小器灵更加喜欢他。
成熟有魅力男人第一条——要体贴，要温柔，说话要面含微笑，行为要温文尔雅。
下方还有详细讲解：体贴温柔就是学会察言观色，对方渴了就送水，面含微笑就是说话时语速放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嘴角微微上扬，说话时角度也不要变，做事时同样动作慢一点，这就是温文尔雅了，让她着急，让她期待。
厌西楼将书在床上藏好，然后在屋子里练习了一下说话。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做出改变。
厌西楼出来时，记刚好甲板上三人在晨光下刚练完剑，他想着练完剑最后喝一杯茶缓缓，立刻就倒了一杯茶冲出去。
但冲了半步，想起来‘温文尔雅’四个字，厌西楼便放慢了动作，一步、一步走过去。
甲板上的三人早就注意到厌西楼了，此时他们看着厌西楼好像僵尸一样朝着他们挪步，不由皱眉。
鹿雁忧心忡忡收了剑，赶紧小跑着过去，问他：“恩人，你怎么了？”
厌西楼动作非常、非常、缓慢地扭过了头，对鹿雁扬起笑容，嘴角的肌肉都忍不住开始抽搐，然后说道：“小、器、灵，这、是、我、为、你、倒、的茶、你、渴、吧？”
鹿雁：“……”
鹿雁惊恐地看着厌西楼漂亮的脸上一直抽抽抽，吓得心砰砰跳，她抖着手接过了茶。
她本来不想喝，但看到厌西楼一直盯着她，那神色有点可怕，她深呼吸一口气，一口气闷了茶，然后对他努力扬起笑容：“恩人泡的茶真是好喝啊！”
厌西楼：效果很好。
鹿归：“？？？？？？”
黎素素：“？？？？？？”
厌西楼已经开始实施第二项了，他今天一定会让小器灵更喜欢他一点！
成熟有魅力的男人第二条——随时随地展现自己擅长的东西表现个人魅力。
比如有的人擅长做饭，有的人擅长煮茶，有的人擅长弹奏乐器，有的人擅长跳舞，这都是魅力！
厌西楼就更有自信了，他现在特长很多——翻跟头，踩高跷，顶缸，练剑，挖洞。
而且他还可以继续学，九十九种杂技都可以学完。
他当场就开始给鹿雁翻跟头，翻完跟头就踩高跷，同时还表演顶缸，忙完这个又开始耍剑，耍完剑又想挖洞，但想想现在在飞星舟上不合适，但他还是眼睛亮亮地转头问鹿雁——
“小……小、器、灵、你、想、看、我、挖、洞、吗？”
鹿雁：“……”
黎素素：“……”
鹿归：“……”
鹿雁有点害怕，这次好像恩人真的脑有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