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凡的沉默,使得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
直到晚饭做好,送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这种压抑至极的气氛才稍微有所缓和,不过,吃饭的时候,众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儿,只是都不好言说罢了。
吃完饭之后,许一凡随便的擦了擦嘴,看向众人说道:“老头儿、点点,还有沫汐姑娘,你们留下照顾伤员,我和宁师兄跟着秦都蔚先去经营看看情况。”
听到许一凡这么安排,姜三甲是无所谓的,古沫汐也无所谓,虽然她很想去炎军的军营看看,但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就算许一凡同意,秦之豹也不可能同意,梦倾城虽然想跟着许一凡去,但是,她毕竟是江湖人,又是一个女孩子,去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军营,肯定有很多不方便。
三个人纷纷答应,宁致远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至于法海,他肯定不可能去军营的,这家伙如果去了军营,估计会被人直接乱刀砍死在军营当中。
别看现在秦之豹对法海的出现熟视无睹,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憎恨这些西域的和尚,要知道,不管是这次西征,还是上次西征,炎军之所以损失惨重,就是因为这些秃驴在的缘故,如果可能,秦之豹绝对是第一个抽刀砍死法海的那个人,秦之豹都如此,更别提其他人了。
“何时出发?”秦之豹对于许一凡这个安排,也没有什么意见,开口问道。
“现在。”许一凡站起身说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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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就连秦之豹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犹豫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的伤势?”
许一凡摆摆手,说道:“伤势无碍,就这样决定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再说什么,许一凡转身已经进入了帐篷。
没多久,许一凡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然后,带着死灰营的四个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过多的叮嘱,姜三甲他们留在这里,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其实不用许一凡去哔哔,这些人都是老司机了,该做什么,他们心里都有逼数的,轮不到许一凡来指手画脚的。
骑上一匹高头骏马,许一凡挥起马鞭,拍打在马屁-股上,马匹疾驰而去,宁致远和秦之豹紧随其后,而在其身后,还有八百士卒。
来的时候,秦之豹带了一千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两百人,一方面是负责照顾姜三甲他们,为他们提供一切需要的东西,另一方面,自然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法海和古沫汐,虽然许一凡不在意他们的身份,但是,炎军不可能不在意。
骏马疾驰在荒野当中,耳边除了侵骨的寒风,也只是马匹那粗重的呼吸声,没人知道许一凡为何如此着急赶往军营,也没人知道,许一凡到底有无办法解决瘟疫的事情,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至少许一凡的态度,多多少少让秦之豹还有随行的士兵,看到了一丝希望。
许一凡他们这一路高强度急行军,戌时出发,寅时就抵达了康城外。
从岩门镇,直线距离是八十余里,但是,在赶路的时候,真正的距离肯定不止八十多里,又是在晚上急行军,那距离就要更远了,可是,许一凡他们还是在五个时辰内,从岩门镇赶到了康城。
五个时辰,行军百余里,看似很容易,其实,很不容易,如果许一凡他们骑乘的不是军马,而且沿途不停的换马的话,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儿。
饶是如此,出发的时候,八百多人,真正跟着许一凡抵达康城的,也只有不到百余人而已,而且一个个累的都摇摇欲坠了。
一路上,许一凡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抵达康城之后,守城的士兵看到是秦之豹回来之后,简单的询问一番,就让许一凡他们进入了康城。
秦之豹回来了,许一凡来了,殷元魁他们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纷纷出来迎接许一凡。
倒不是说许一凡这个人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许一凡是携带圣旨而来的,给予这样的重视,是丝毫不为过的,哪怕在不怎么遵守规矩的武将,在皇权面前,也要规规矩矩。
殷元魁走在最前面,看到风尘仆仆的许一凡之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许一凡胳膊,大笑道:“你小子终于来了,之前,朝中来旨意,说要来个参将,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你小子,哈哈!”
在场的众人,除了殷元魁见过许一凡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看到过许一凡,许一凡没来之前,他们都很好奇许一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少年,可是,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不免有些失望。
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尤其是那双让无数少女怀春的桃花眸子,让在场的这些武将们很不舒服,武人嘛,往往都喜欢那些长得壮硕的男人,相貌嘛,自然是越粗矿也好,像许一凡这样,瘦不拉几的样子,风一吹能倒的货色,看着就让人揪心。
绣花枕头!
这是所有人在看到许一凡本人之后,第一印象。
面对许一凡的熟络,许一凡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笑着说道:“见过殷大将军。”
许一凡现在很难受,高强度行军,不但对马匹的伤害极大,对人伤害更大,更何况,许一凡前不久还负伤了,这一路赶来,许一凡真的累的够呛,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寒暄。
殷元魁一眼就看出了许一凡的不适,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一把扶着许一凡,走进了军账当中。
夜晚,外面的温度很低,虽然不至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但是,真的很冷,然而,军账内却无比的温暖,甚至还有些燥热。
进入军账之后,许一凡顾不得其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脱了水的鱼儿一般,半死不活的,那坐姿也好,还是仪态也罢,看的在场的武将一阵的皱眉。
许一凡只是瞥了众人一眼,就没有在去关注他们,自顾自的脱掉鞋子,抖落靴子里的沙土,原本应该是白色的袜子,早已经乌黑一片,一股脚臭味充斥在整个房间内。
如此嚣张的做派,更是让这些武将们一阵的不舒服,其中就有人不高兴了,童真刚要站出来斥责许一凡目无军纪,只是,才有动作,就被人给拦住了,拦着童真的是许凯歌。
“拦我作甚?”童真闷声闷气的说道。
许凯歌也不说话,而是朝殷元魁那边努努嘴,示意童真自己去看。
童真先是不解,下意识的看向大元帅殷元魁,发现殷元魁正在跟秦之豹说着什么,两个人小声的耳语,但是,二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许一凡,很显然他们在说许一凡,而殷元魁的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凝重。
许一凡可以这么放肆,那是因为他有官职在身,而且身上还有圣旨在,没人敢指摘什么,而宁致远就不同了,他进来之后,就站在了一旁,让人自动给忽略掉了。
殷元魁在跟秦之豹耳语一番之后,点点头,转过身,走到许一凡身边,亲自给许一凡倒了一杯茶,递给许一凡,笑着说道:“公子此番辛苦了。”
许一凡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放下茶碗,淡淡的说道:“将军们辛苦了,我只是来混日子的,不同太把我当回事儿。”
原本看着许一凡不顺眼的将领,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顿时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蠢人,许一凡从一介布衣,一跃而上,成为了一个从五品的参将,这本身就很奇怪,更何况,许一凡还是叛将许淳的儿子,这就更奇怪了。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许一凡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纨绔当中的纨绔,这样的纨绔,在军中不多见,但是,在京城这些地方,遍地都是,可是,就算那些老子是三公九卿,六部尚书的儿子,到了军营当中,也不敢如此放肆,许一凡却敢这么做,不但这样做了,而且还做的如此自然。
如果说许一凡是仗着手里的那道圣旨的话,那就是太可笑了。
圣旨在手,相当于有尚方宝剑在手,让人畏惧三分,这不假,可是,真想要借着圣旨狐假虎威,那就太小看这些武将了,在军中,军纪才是第一,军令大如山,圣旨都得靠边站,只要你敢违抗军令,别说你一个叛将的儿子了,就算是皇亲国戚,砍了就砍了。
殷元魁闻言,却笑了笑,径直坐下,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想看看许一凡接下来想干什么。
殷元魁这种态度,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也更加的疑惑起来。
喝了一碗热茶,烤了一会儿火,要死不活的许一凡恢复了几分生气,他抬起头,目光在众多将领脸上一扫而过,这些人,他都不认识,或者说,认识却不熟。
这些人的相关情报,许一凡都有,而且掌握了不少,画像也有,不过,真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目光扫过众人之后,许一凡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扔在桌子上,这把众人看的,眼皮子一阵狂跳。
那东西,他们不但认识,而且还十分眼熟,没错,正是圣旨。
此刻在军账当中的将领,有几个没见过圣旨的?又有几个手里没有个一两道圣旨的,圣旨这东西,看起来就是一个物件,华而不实的东西,擦屁-股都多余,但是,不得不承认,有圣旨在手的人,那是一份荣耀,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把它好好收起来,供奉起来的。
像那些文官,凡是接到的圣旨,都会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供奉起来,每天打扫一遍,不让其落下一点儿灰尘,武将们虽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可是,像许一凡这样,像丢垃圾一般把圣旨拿出来的,他绝对是第一个。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眼皮子一阵狂跳,所有人先是看了一眼圣旨,然后看向殷元魁,发现殷元魁正在低头喝茶,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监军李承政,还有不良人库吉。
李承政眯起眼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的看着许一凡,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库吉则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地上有什么很新奇的东西一般。
这三人的反应和态度,再次让众多将领面面相觑,疑窦丛生起来,他们想不通这个年轻人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许一凡在环顾一周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叫许一凡,可能你们很多人听说过我,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商人,没有读过书,也没当过兵,就是一普通人,这次接到圣旨,让我来西征军当官,说实话,我是极度不愿意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起来。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东海城是什么地方,而这里是什么地方,没得比,也没法比,但是,圣旨来了,我不得不来,我来呢,也不是为了跟在场的各位抢夺功劳什么的,反正我也没想当官。”
“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参将嘛,说的好听点儿,是个将军,说的难听点儿,就是丫的一小瘪三,没什么可以张扬的,你们打你们的仗,我看我的戏,等仗打完了,你们加官进爵,我呢回我的东海城,继续做我的生意,就这么简单。”
许一凡的话虽然很糙,真假难辨,但是,让在场的人不得不信,毕竟,相对于商人而言,参军真的没什么意思,商人的地位虽然低下,但是,当兵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吃苦不说,还有拼命,而商人多舒服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潇洒无比,这样的日子,谁愿意当兵呢?
“但是,我毕竟是大炎人,也想做点儿什么,至少,为那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将士们做点儿什么,所以去年我让人送来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当然了,我不是彰显自己的功劳,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嘛,你们都知道,追逐利益的人罢了,你们得到了粮草被服,我得到了金银珠宝,各取所需,没什么可说道。”
“在来的路上,我以为炎军应该很好,毕竟,能接连打下这么多胜仗的军队,肯定不简单,然而,等到了地方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太让我失望了。”
“你们可能也听说了,就在昨晚,在距离康城不到百里的地方,我被人袭杀了,呵呵...我命大,没死成,可能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很失望吧?”
“嘶......”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一脸震惊和诧异的看向许一凡,然后又彼此对视一眼,都想要说些什么,可谁也没有说话。
“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毕竟,我是一个商人,可是,后勤的重要,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比我了解,作为一个军队的大后方,居然隐藏着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而且都是高武,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这件事确实奇怪,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如果只是出现三百人的流寇,那还好说,毕竟,这是原本书属于他国疆土的,无家可归的人多了去了,有流寇很正常,可是,出现三百人的高武,还有修行者,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这次来,带的人不多,也就二十余人,行踪虽然谈不上多保密,但是,也不会太张扬,在其他地方还好说,可是,在进入了这里,应该是属于你们炎军的地盘吧,我在别的地方没有遇袭,偏偏在这里遇袭,这很难不让我怀疑,在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啊?”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你有何证据?”童真再也忍不住了,开口质问道。
对于眼前这小子,童真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不顺眼,如果不是看在许一凡之前给炎军提供的那些东西的情分上,他就翻脸了,自己可是一刀一刀杀出来,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许一凡算老几,论年龄,他都可以当许一凡老子了,论职位,他是副将,手握实权,许一凡只是一个参将而已,啥也不是,论资历,许一凡更是啥也不是,凭什么在这儿听他哔哔哔的。
如果不是因为许一凡怀揣圣旨,又有殷元魁在旁的默许,童真早就开始骂娘了,之前,许一凡说的那些,他听听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许一凡居然开始他们当中有人有问题,孰能忍士不可忍。
“没有!”面对童真的质问,许一凡十分光棍的说道。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说完这句话,童真更是上前一步说道:“若你今天不拿出点儿证据来,小心我军法从事,动摇军心,按律当斩!”
童真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许一凡则仰视着童真,他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讽刺。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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