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理会道果浮现出的虚影，精气神内敛，观视自身。
很快，
我站在无垠的星河之下，凝视那尊盘坐在星河中的伟岸身影。
在这里，一切显得更加梦幻。
脊椎上的十二道门户宛若天门，洒下金色的辉光，将整个星穹渲染，让人目眩神迷。
卫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边，同样在抬头凝视十二道天门，眼中有震撼。
确实，在内视天地中，这里更加浩淼，那种气息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便是我自己，每一次观摩凝视都久久不语，一边慨叹着精神世界的恢弘，一边沉湎于血肉神藏的神秘，谁又能想到，小小的一具血肉之躯，在大天地面前是沧海一粟，在浩瀚寰宇中不过一粒微尘，内部却藏匿着如此之多的奥秘，那种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片刻后，我开口询问卫戎：“你挣脱其他地灵珠的裹挟了？”
“其实不是其他地灵珠裹挟了我。
六珠齐聚，会碰撞出不同的火花，引来力量的巨变，质变后的力量太强大了，它们自行共鸣，持续催化。
是这股力量裹挟了我，不仅仅是我，其他五颗珠子也同样都是被裹挟了。”
“现在怎么样？！你能控制得了吗？”
“已经过了最激烈的时候，整体平复下来了，就是力量发生了蜕变，我还没有完全习惯，需要适应一下，不过问题不大。”
说此一顿，卫戎扭头看我：“主人，您是要尝试冲击这些门户吗？”
“是的。
这些门户里流淌出来的力量依旧在滋养我，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停下。
等它停下，我在准天官层面的蜕变就达到尽头了，进步很大，但还不够，接下来我要面临天师劫，丹道结药，归鼎药熟，至今血肉大药彻底消化干净，肉身早已无暇，彻底圆满，道行到了，水满则溢，天师劫迫在眉睫，不可抗拒。
我走的路与其他人不同，天师劫不可预料，连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能多一些手段总是好的。
这十二道天门后的力量，是我目前唯一能伸手触及的，它们目前流淌出来的仅仅是涓涓细流，就像一片汪洋分离出来的小小支流，远远不够，我准备彻底打开天门，完全汲取这些力量。”
对卫戎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心里的想法如实说出。
而且，我曾经就冲击过这些门户，当时力量欠缺火候，此时更进一步，心里多少有一些把握。
卫戎却有顾虑，上一次不知根底莽撞行动时，他是主力军，如今大概瞧出了一些天门的根底，反而束手束脚，丑陋的小脸上带着隐忧：
“这样……真的好吗？
这应该是卫氏一族独有的特征，脊椎上有十二个秘力源泉，是血肉神藏，封禁着潜力，是一种比血脉力量还要霸道的力量。
只不过，过去的岁月里，卫氏一族的人只意识到了自身有某种秘力藏匿在脊椎，在踏足天官领域时，生死之间可以使这种秘力流淌出来，他们并不知道秘力的源头究竟是何等模样，只是简单摸索到了一些利用途径，也就是你这个礼、道同修的异类，在踏足天官领域时，利用道门的精神术法，第一次将这一切展示在大家面前，让人恍然——原来，卫氏一族的秘力，在脊椎上以十二道天门的形态存在着。
他们连秘力源头的真实模样都摸不准，公子御寇更是信誓旦旦的认为这不是卫氏一族的特征，打开十二道天门更无从说起，我甚至觉得，圣武应该也没有打开过，否则公子御寇应该会对此有些了解。
他们都没能做成功的事，一切都是未知，风险太大了。
参考那些危急时刻激发出身体潜能的普通人就知道了，过后身体大多出现不可恢复的损伤……”
我陷入沉默，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激发潜能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常年在死亡线上奔走，每一次做完事情回到真武祠都会休息很长时间，期间各种汤药食物都有讲究，这就是因为生死之间难免压榨出潜能，不及时进补调整，会慢慢积攒出大问题。
但随即我便摇头，道：“潜能只是一种比喻，但我个人认为，十二道天门后的力量与潜能有很大的区别，它们是一种滋补，每一道门后都对应着一种秘力，能促成生命的蜕变，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可是……”
卫戎欲言又止，停顿片刻，横下心，直言道：“主人，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十二道天门，仅仅是流淌出一小部分力量，就让你在生命层次实现了跃迁。
现在的你，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就是……卫氏一族该有的样子。
十二道天门如果全部打开，可以预见，你的生命层次一定会进一步跃迁。
彼时，您会变成什么样子？将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生灵？无法预估。
当力量走到极致，究竟……是好还是坏！？
你所追求的巅峰，未必绚烂。
想想你曾经见到的那些不可名状的生灵，那些到现在你都理解不了的存在。
十二祖巫合并出现的那位，不敢踏足现世，公子御寇贯通两界，天光乍现时它沦为灰烬尘埃，这样的无敌真的超脱吗？不过是不敢见天日的笼中囚徒罢了。
五行灵根，曾是一座不可名状的肉山，于黑暗中分崩离析。
那尊同时兼具着雌雄生殖特征的巨人，什么都没剩下，只余下一双眼睛游离在世间。
它们是怎样的存在？又为何逝去、于世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这些事情想想就有大恐怖，从前无知也就罢了，现在见过这十二道天门流淌出的力量后，我非常不安，总觉得打开天门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结果可能……未必如您所愿。”
今天的卫戎，话有点多，十二道天门里流淌出的力量，真的有点吓坏它了，严重超纲。
说实话，它讲的这些，连我都没想到。
此刻回忆那些让我毛骨悚然的生灵，我遍体生寒，浮想联翩。
它们都在争渡，都在试图回归。
这中间有太多想象空间，或许隐匿着冰冷的真相，不能深思，想多了太绝望。
可是，想想目下的境况，逝去的神话在复苏，谁都能看到，未来会有巨变，我必然站在风口浪尖。
遥望神话时代，圣武也有无力时，关于苦难，卫氏一族有太多的不堪往事可以借鉴，我不想在未来某一日亲手埋葬挚友，更不想那些灾祸降临在真武祠头顶上。
念及此处，所有迟疑尽数消散，我盘坐下来，闭上双眼：
“我追寻极道力量，不求超脱，只为守住红尘中的一切，心向光明，何惧黑暗？
纵然所谓的极道真如你所言，并不绚烂，充斥着大恐怖，我依旧无悔，只要能在黑暗中擎起一束光明，为所爱之人照亮方寸之地，那便值得。
好了，无须多说，准备冲击。”
卫戎怔怔看了我片刻，轻轻一叹。
随即，他消失在了这里。
不久后，绚烂的金光自无垠星空中亮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