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憾终身吗？！
我是没想到老白会把情况说的如此严重，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应该不至于吧，其实上回……嗯，我大概和茳姚说过一些我的想法，约定过交付给时间和命运……”
“约定？呵，你以为签合同呢？只要约定好了就算数了？
我真是……
你平日里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啊，怎的在这事情上竟如此蠢笨不开窍？难不成你们老卫家的天赋全点到挖坑阴人上了？其他方面是一点都不关照一下啊！”
老白痛心疾首，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扭过头来问我：“这是什么？”
我一下子没明白，试探道：“奶？”
“？？？”
老白脸涨得通红，如果不是茳姚就坐在前面，相信他已经咆哮出声了，尽可能的克制着怒气，咬牙切齿道：“人心！！这是人心！！明白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情感之事，岂能是约定就行的？！
一直以来，你纠结的永远是自己的内心，纠结于你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可谁的人生不是这样，不是在两难之中做出自己的抉择？哪有能顺顺当当拨云见日后，坦坦荡荡一路前行的，总会有遗憾，总会有取舍！
你纠结于这些的时候，有没有睁开眼看过别人？
你知不知道，情感之事是纯粹的，是揉不得沙子的，是需要一往无前的，当你在挣扎徘徊的时候，你有想过茳姚是什么感受吗？
她会认为你不够坚定，认为自己可有可无……
你每一次挣扎犹豫不坚定，都是照着她胸口狠狠捅一刀。
你还在口口声声说约定，当她含笑、甚至淡然的答应你的约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实际上她就是在惯着你，在无限度的包容你？在你狠狠插了她一刀的时候，她伤口里一边流着血，一边还要笑着答应你，看似无所谓之下，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可就算是再惯着你，这怀里揣着的也是一颗肉长的人心，你这么一刀一刀的捅下去，谁受得了？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没有人能受得住的。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真正认清对那个人的情感只是感激时，再回头，却发现茳姚已经不在了？
到了那时，你如何抉择？
追回来？抱歉啊，你以为茳姚是谁？她是人王血脉，是残暴好战天生高贵的殷商王族，她对你有情感时会无限纵容你，当她转身离开时，你又是个谁？或许那时人家看你就一个感觉——我这里又不是废品收购站！
你以前可以犹豫，而且，茳姚对你……反正我觉得是可以再等等看，还是有时间让你想清楚的。
但是现在没时间啦！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哦，对，应该就是从那个天魔阿夏出现时开始的，当对方要斩断你和茳姚的同气连枝时，你毫不犹豫的将红线拽回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对你的情感，就容不得你拖了！
兄弟，你别觉得我絮絮叨叨的麻烦，你也别觉得干涉太多，连你的私事都要干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王有过,臣不谏,臣之罪,臣谏之,王不改,臣替王改之。
我觉得做兄弟也得是这样，我不能看见你自寻死路，还不出来拉一把，你认不清你自己心里咋想的，那我就告诉你你是咋想的！”
“而且说实话，你和茳姚患难与共，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时，她就陪伴在你身边了，这一路跟你风雨飘摇的，生死面前，何曾皱过眉头？
以前我就觉得你俩不对劲，但我啥也不说，毕竟终究阴阳相隔，但她现在……是活人啊！”
老白仍旧在絮絮叨叨个不停，他浑然没注意到，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思绪也早就不在这里，从认识茳姚以来的点点滴滴画面碎片在心头闪过，蓦然回首才忽然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也是她陪着我从一个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一路走到人道尽头……
当我想起老白那句，当我回头时，发现她已不在，顿觉呼吸艰难，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似得，强烈的痛苦感驱散了我心头盘桓着的那道带着荼蘼花香的身影。
孰轻孰重？
似乎这一刹那的感受已经见了分晓。
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乍见之欢，怎能比得上患难情长？
“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你们老卫家选媳妇的能耐一直不错啊！
如果没有一个个足够强悍的女性，怎么能孕育的出那一个个横推一世的天官？！
就我老白所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母亲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虽然这些女性在你们卫氏一族里并没有留下姓名，但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的强悍！
比如卫襄子的穆姜，危难之际，那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拖着一个孩子颠沛流离，还最终把那个孩子养大成才，孕育出了卫氏一族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天官之一——卫武子！
这些可能太远，咱就不说了，就说你妈，你妈那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当你爹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刀山火海也敢跟着去闯。
你们老卫家挑媳妇这能耐，你怎么就没继承上呢？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茳姚都是你这辈子最好的良配，你要是错过了她，那你就真的瞎了你的狗眼了……”
老白仍旧在絮絮叨叨。
我打断了他，迟疑道：“可是，当初我在她心里看到……”
“又来了……”
老白无奈道：“你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个事儿啊，张先生和我不是都给你分析过吗？你要是没底，你直接去问她啊，你俩在这捉迷藏什么呢？我看着都烦！”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非是我优柔寡断，实在是牵扯太多。
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卫徽之，此人一手促成了我现在的命运，对我影响太大了，可我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茳姚出现在我身边，也是他的手笔，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担心……”
“担心什么？”
老白冷笑：“她要的，只是个答案。
说的再阴暗一点，你好歹先把坑占住啊！
余者，走一步看一步，卫徽之到底要干什么，你可以慢慢搞清楚嘛！”
我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说来也怪，这时候我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好像是压在身上的重担忽然被掀掉了似得……
我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拍了拍肩膀：“谢谢你，老白。”
……
（第三更，加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