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我发誓我只看到了一道黑影。
斑斓几乎以一种我没办法理解的速度冲到水潭跟前后，随后它就像是中了定身咒，立在水潭旁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它原本灵动的眼睛里蓄满泪水，眼睛下方的羽毛湿漉漉的，更有水珠儿噼里啪啦的滑落。
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不禁腹诽，说起来也是开眼了，还是头一遭知道原来鸟也会哭。
“醴泉，没错……
虽然我没见过，但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就是醴泉。”
它看着眼前浅浅的一小潭水，硬是看出了一种深情对视的感觉。
呼……
我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相比于之前少了很多，从地下渗出后，不收集起来的话，每天都会消失一部分，每当它消失一点，周围的土壤就会变得更加肥沃一点，有时候我就在想啊，如果我盘坐在一个地方，连续修行一个月，那个地方会不会变成一片沃土……”
“噗通！”
话未说完，斑斓直接跳进了水潭当中。
它贪婪的啜饮着水潭中的醴泉，我从未见过一只鸟居然可以这么喝水，跟饮牛似的，发出“吨吨吨”的声音，水潭中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它的腹部也在迅速膨胀，就像一个不断吹起来的气球似的。
醴泉散发出的清甜醉人芬芳一瞬间变得强烈起来。
“呃……你……真的就直接喝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它：“老白喝过，拉稀了。”
“我可以喝……吨吨吨……人不能喝……吨吨吨……会死的……吨吨吨……”
斑斓一边牛饮，一边回应。
扑棱棱……
忽的，它身上的羽毛尽数炸开，不停的颤动。
透过那些炸开的羽毛缝隙，我能看见下面红彤彤的皮肤，它的皮肤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丝丝缕缕的白色水蒸气袅袅升起。
时近中午，日照当空。
明媚的阳光洒在光秃秃的山顶上，它的身体轮廓外围竟出现了一圈儿彩虹，看起来美轮美奂。
眨眼间，水潭干涸。
收集起来少说都得有一脸盆的醴泉……被斑斓尽数吞入腹中。
“舒服啊……嗝儿……”
它仰头打了个水嗝后，“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确实是站不住了。
现在的它看起来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感觉戳一戳就会爆炸开来，完全成了一个大肉球，以至于脑袋都看不见了，只余下鸟喙和双脚还在外面……
“喝饱了？”
我打量着它，并对它那容量惊人而且弹性极好的胃囊致以最大的惊叹。
“半饱吧！”
斑斓很谦虚，鸟喙开合，却无法动弹。
想了想，它又说道：“如果每天都能来这么一顿，我相信很快我就能找回一部分自己。”
我纯当没听懂它的疯狂暗示，磕了磕脚底的淤泥，在它面前蹲了下来，笑眯眯的说道：“半饱也是饱，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顿饕餮盛宴非常满意，你满意就好，毕竟让顾客满意是生意人的天职，现在，我们该谈谈报酬了。”
“报酬？”
斑斓愣了一下：“什么报酬？”
我脸上的笑容不变：“这潭灵泉，嗯，醴泉，这不是无主之物，这是我攫取出来的，所以，它是我的，明白吗？”
斑斓下意识的问道：“然后呢？”
“我同意让你喝了吗？”
我收起了笑容：“从一开始我就说，我带你来看个好东西！
看！！
这个字是重点！！
我只是让你看看这是不是醴泉，可你呢？你二话不说冲进去一顿就给我造了！”
肉球上浮现出两只小小的眼睛，小小的眼睛眨了眨：“可是，醴泉对你没用啊……还不如……”
“你管我有没有用！”
我粗暴的打断了它，并且加重了语气：“问题是，我让你喝了吗？”
哗啦！
肉球忽然展开了一双翅膀，飞速扑腾着。
于是乎，肉球拔地而起，并且奋力的飞了……三米远。
噗通！
它沉沉的坠落了下来，在地上弹了好几下，还滚出去一段距离。
我冷笑着走上前去，用脚尖拔愣了它几下，揶揄道：“吃霸王餐都吃到老子头上了？你飞啊，你倒是飞啊？”
斑斓努力的抻着脖子，于是，巨大的肉球上浮现出了一颗小肉球，看起来像一颗长了瘤子的土豆，它哭丧着脸道：“说吧，你要什么报酬？”
“有钱吗？”
斑斓摇头。
随后，它又强调道：“青竹姐姐有钱！”
“不，她没钱！”
“她有钱。”
“她有钱还大过年的来真武祠蹭饭？”
“……”
斑斓挫败的缩回了脑袋：“那你说怎么办嘛！”
“噶腰子？”
斑斓无力的说道：“我是一只鸟……”
我微微摇头：“鸟怎么了？鸟没有腰子吗？别骗我，你以为老子没学过生物？所有鸟都有腰子！”
“那你的生物肯定是语文老师教的……”
斑斓很坚决的摇头：“不能给你腰子，鸟没了腰子会死的。”
“也对！”
我认可了这个说法，随后细细的打量着脚下的这颗肉球，打量了半天，我才忽然觉得，勒索一只鸟实在有点没品，主要是它也没什么值得勒索的，于是我捂着额头沉沉叹息：“卖血吧！”
“卫惊蛰！！”
斑斓如梦初醒，拔高了语气，它变得极其愤怒，语气也有点尖锐：“你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吧？你跟那个老头子一样，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我的血液对不对？你骗我来看醴泉，你明知道我看到醴泉后受不了诱惑的，你就是敲诈我，毁灭吧，我不会满足你的变态要求的……”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我的一只脚已经轻轻踩在了它身上，稍微往下压了压，别说，还很有弹性。
我笑着问道：“你说，我现在踩你一脚，会是个什么情况？”
斑斓又努力的抻出脑袋，像一只探头的王八，当它看到自己灌满醴泉、圆滚滚的身体后，立马想到了被踩一脚后的惨烈场景，身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语气不再尖锐，弱弱的说道：“那……那我给你一滴血液吧！”
“一滴不够！”
我微微摇头。
“那你要几滴嘛？”
斑斓的语气带上了哭腔：“你不能这样的，我的血液来之不易，恢复很难的……”
我取出了走之前特意从房间拿来的物件：“就抽这么多。”
斑斓看着我手里的注射器，瞳孔收缩了下意识，随后“哧溜”一下，直接从我脚底窜了出去……
看得出来，它很努力。
这一次，它飞了五米远！！
然后，又一次沉沉砸在了地上，弹得很高，甚至嘴巴里都喷出了几滴醴泉。
“欠了债就要还，别以为你是一只鸟就可以吃霸王餐，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白嫖我！”
我提着注射器冷笑着朝它走了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