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噩梦谷的真正秘密就这么简单,根源就是裂缝左右两侧峭壁上的那些灰黑色的像土壤一样的东西。
这种加强版的五石散一旦吸入过量,人的神经就会变得麻木迟缓,几乎没有痛觉,而后幻觉丛生,我所经历的正是如此,那诡异的遭遇,实际就是我吸食了五石散后产生的幻觉,在幻觉当中,人对于外界是没有任何认知的,但身体却会发热,魏晋名士们都会浑浑噩噩的脱衣裸奔,更不要说服食了这玩意了,陷入幻觉的人会一直狂奔,而这条狭隘的裂缝却不是什么狂奔的好地方,越往深处越窄,最后得侧着身子前行,在这样的地方一直往前跑,结果可想而知。
要嘛被卡在那里不能动弹,身体持续发热,直到五内俱焚。
要嘛就跟擦丝器擦土豆似得,把一个大活人生生磨死在里面。
从前进入这里的奚人,就是这么死掉的!!
至于为什么我比老白发作的要快,症状出现的要早,而发作后,老白却情况比我严重,这个……实际上就是因人而异了,跟我们的道行反而没什么关系,只跟体质有关系。
就像喝酒一样。
有的人喝一点就上头,可却喝酒的时候不停的出汗,越喝越多,越来越能喝,喝完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了,而有的人喝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喝多了却消化不了,最后哇哇的吐个不停,甚至酒精中毒,连自己的大小便都约束不了。
道理就这么简单,我属于第一种,老白则属于后者。
我当时窥破这个秘密的时候,和老白其实都已经吸食过量了,最后时候我提醒我师父他们不要进来,就是因为这东西活人接触不得,修行之人也不例外,反倒是绾娘儿和茳姚,她们目前没有肉身,这东西反倒无法为难她们。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就是这么霸道,那些形形色色的毒品就在其中,五石散自然难逃,甭管你是家财万贯,还是位高权重,亦或者是像修行之人一样的超脱世俗,沾上了它就能毁掉你,从肉身再到灵魂,根本无法抵御。
我师父其实通过我们的症状就隐约有了想法和猜测了,此刻只是得到了证实,所以并不意外,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些五石散……是人为布置的吗?”
“不像!”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五石散炼制有多费劲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流行在魏晋年间,当时天师道作乱,席卷南方,这东西起的作用可不小,那些道士就是靠这玩意来笼络那些达官贵人的,这才给自己积累了作乱的力量,可见其珍贵。
这两座山上全都是这玩意,谁能炼得出这么多的五石散。
而且,我之前也抓了一把看过,并不存粹,里面夹杂着很多杂质。
所以,我的猜测是……
这两座山原本就地质结构非常独特,五石散的主要材料,其实就是一些石头,而噩梦谷两边的这两座山上却正好都有这些材料,而且混在一起,因为某种目前不知的力量,这些石头糅合在了一起,发生了诸多化学变化,这才形成了这种极其霸道的加强版五石散。
它们……应该是意外形成的,不是刻意布置的,机缘巧合下反而成了一处绝地。
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可以让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这些石头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这等五石散。”
“所以说,困扰我们千年的问题,就是这些小小的毒药了?”
陶祥儿说道:“那么……”
我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当即道:“当然不止于此,我说的,只是这条裂缝无法穿过的原因,真正困扰你们荆襄奚人的,是躲在裂缝后面的东西,此物绝对是个很邪的东西,目前我还无法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只能通过你说的一些荆襄奚人的遭遇,大致的猜测出它的一些能力……”
很诡异的能力!!
我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陶祥儿道:“那么,这条裂缝怎么办?还能穿过去吗?”
“既然知道了它是什么东西,当然没问题。”
我笑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咱们就可以真正踏足这个困扰你们千年的地方了。”
我师父莞尔一笑,显然他也早已成竹在胸。
这一夜,我们就在噩梦谷外度过的。
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我和我师父就一起动身钻进了周围的茂密树丛里去了。
我们去采药了。
像这种阴湿之地,药材真的很多,一路走来我和我师父看到了很多。
比如,黄柏,这是主产于四川、贵州、湖北这头的一种药材,苦寒伤胃,药性极寒。
此外,我们还寻到了例如知母、寒水石等许许多多药材。
无一例外,这些药材全都是寒性特别重的。
其实理论很简单,五石散可攻寒症,而一些寒性特别重的药材,其实本质都可以化解五石散的,这几跟糯米可以拔尸毒一样,到底是尸毒克制糯米,还是糯米克制尸毒,很难说!!
当我和我师父带着一大包药材从山中折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营地里多了三张面孔,正是老白、鹞子哥,以及陶祥儿身边的阿廖。
老白已经摆脱了五石散的症状,只不过模样看起来比较凄惨,一直捂着屁股,坐立不安的,每每看到鹞子哥,就会冲着地上恶狠狠的吐口痰。
向来绷着一张脸,一路上都不怎么和我们说话的阿廖,看到这二人的眉眼官司,总会咧开嘴无声的笑着,从他和另一个荆襄大巫渊奴的窃窃私语中,我大致明白这二人为什么如此横眉冷对了。
嗯,据说进了那冰洞后,老白身上的高热仍旧很难退去,鹞子哥为了帮他降温,自然要做到无孔不入,不光不断的喂他冰块,就连屁股也没放过,大抵就就是掰一些冰凌子,像小时候发烧往屁股里塞退烧栓一样的手法。
这确实对老白有一些帮助,但等老白清醒过来后,一时间也不太好接受,二人的矛盾因此而生。
只不过诡异的是,每当老白对着鹞子哥吐口水的时候,我师父的脸色都会有些不自然,眼观鼻鼻观心,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我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个中午的光景,我和我师父就把所有药材调配好了,而后取出了我们带的防毒面具,将这些药材取代过滤棉塞进了过滤器里,做完这一切,我们草草吃了一口干粮,而后背上行囊,脸上带着猪鼻子,再一次扎进了噩梦谷里。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