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在说谁?”许卿笑眯眯地问,假意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千金难请你许卿,你却主动前来,难不成你对本郡主有意。”
许卿一口茶猛地噎在喉咙,一张脸瞬间通红了起来。
“咳!”他轻咳一声,连忙说道:“郡主误会了,只是正巧昨日在下也在永和街,便听说了这件事情,郡主与太傅相识,帮你便是帮了太傅。”
他这解释倒也说得通,毕竟白婳名声那么响,一传十十传百也就人尽皆知了。
“这是今日的诊金,本郡主从不空手套白狼。”
白婳将一袋金叶子放在他面前,许卿笑眯眯的收下之后便告辞了,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就悄悄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许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萧君策怎么想的,分明是在意人家的,这几日偏生要躲着人家。
更是一大早就让人把他送来了国公府给一个小奴隶看病。
还威胁他要是看不好,以后就绝交。
许卿心里苦啊,他是皇帝的御用太医,不是他的随身奴才啊喂!
不过……
那个奴隶虽然是个瞎子,可那相貌实在是好看,难道他就不怕郡主养一个男人在府里会出什么幺蛾子吗?
白婳去看那小奴隶时,他还醒着,约莫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龄,很瘦小,即便是瞎了双眼,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野劲儿,是个难驯服的货色。
“你叫什么?”
白婳问。
瞎子看不见,别过头,不愿意回答。
白婳冷笑一声:“你的倔强在本郡主这里一文不值,让你活是因为你有价值,而非本郡主慈悲心肠,你要相信这世上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
瞎子又转过头来,虽然瞎了,但白婳能感受到他在看自己。
“你是惠安郡主?”他问。
没想到这小瞎子声音还很好听。
“你觉得京城里有几个郡主?”
瞎子生得白净,就是瘦小了些,加上眼睛被人戳瞎后留下来的疤痕也很可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他样貌的。
瞎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命是留住了,命硬的人,轻易死不得。
白婳说:“你生来克死双亲,自小颠沛流离,过着流浪乞讨的生活,也曾有人对你好过,可惜也因你而死,你自暴自弃,被人当作奴隶卖掉,所有真心对你好的人都惨遭横祸。”
她语气淡淡的,小瞎子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般,身体都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双拳紧握,满脸震惊。
白婳继续说道:“你上一任主人对你倒是不好,纵然你心有不甘,却也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惜……他们配不上你的真心。”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敲在小瞎子心头上。
“你……你为何会知道这些!”小瞎子紧咬牙关,面色惨白。
“因为……”白婳顿了顿,小瞎子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放在他的头顶,暖洋洋的,她说:“本郡主才会是你真正的救赎。”
“郡主就不怕会遭我牵连吗?”小瞎子问。
“嘁!”白婳不屑地冷笑了声:“你恶能有我之恶?”
“命犯七煞,注定你这辈子不得善终,恰好本郡主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以暴制暴,岂不美哉?”
东篱在门口简直要被郡主这番话给惊呆了。
好吧好吧,虽然她知道郡主向来都不按常理出牌,但她也很好奇郡主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还说得那么准。
白婳算得准,若是自己不把这小瞎子给救下来,他要是死了,本就是七煞之身,死后所化厉鬼之煞气,那可是前所未有的。
京城风水养人,也养鬼。
“小子,以后跟着本郡主,少不了你吃香喝辣的,懂?”
小瞎子惊呆了,传闻这惠安郡主和常人不同,今日看来,果真是不一样的。
寻常女子,哪儿会买一个要死不活的奴隶回去,还费那么大的劲儿救活。
小瞎子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大上来。
“你不怕被我克死,那就随便。”
这小瞎子的脾气果真不好,郡主都对他这般了,他还对郡主说出这种晦气的话来。
要不是看他现在是躺在床上起不来的那种,东篱绝对要冲上去给他两脚。
她刚出去就看见几个木匠在院子里比比划划,白婳问:“这是在做什么?”
东篱笑着说:“奴婢打算做个秋千架,约莫今天就能做好,很快的。”
有些事情,东篱已经能自己拿捏主意了。
她知道白婳其实脾气不差,只要不是涉及她底线的事情,东篱都能自己做主了。
“也好。”白婳挑了挑眉,随便东篱怎么去折腾了。
东篱问:“郡主昨夜是睡得不好吗,嘴怎么肿了?”
白婳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是有些肿,还麻麻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
“不知道,许是被什么蚊子给咬了吧。”
东篱小声嘀咕着:“还没夏天呢,哪儿来的什么蚊子。”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想。
白婳刚离开将军府没两天,将军府就彻底炸了锅。
将近一半的仆人都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将军府,任凭徐兰芝怎么留都留不住。
“我呸!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烂心肺的狗东西!我将军府是少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了,眼瞧着我将军府失势,竟然一个个跑得比狗还快!”
她叉着腰在门口叫骂着,外边儿都是一些来看热闹的人。
“母亲!”周易安脸色铁青,将军府已经这样了,徐兰芝还要在门口叫骂,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
“他们要走便走,我偌大将军府离了他们又不是要死了。”
周易安这辈子最大的屈辱和笑话都在白婳身上体验了个遍,什么叫做杀人诛心,什么叫做釜底抽薪,这就是!
“哼,周将军,咱们好歹主仆一场,奴婢们说句不好听的,当年您怎么对待郡主的,咱们都是看在心里的,郡主宽宏大量只是写了休书,而非上报陛下降罪于您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咱们本来就是郡主的嫁妆买来的,自然是郡主的财产,临走时郡主已经把卖身契都给我们了,以后咱们都各不相干了!”
白婳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极好,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周易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