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这般,萧君策就越发的厚颜无耻了往白婳身上黏。
那整片后背都是伤痕,掌心裹着药膏覆盖在上面。
“还没好?”
“嗯,许卿说动作要轻柔些,不然会留疤。”
屋子里的光线不大好,却能看见她背后的大片春光。
白婳冷哼一声:“这具身体不是我的,留疤与否,都不重要。”
他手指一顿,知道她这些话都是意有所指的。
她每每都想这般与自己撇清关系,萧君策放下手中药膏,动作轻柔地将衣服给她穿好。
道:“你其实不必如此排斥我,若我以前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如今可以报仇。”
他将一把精美的匕首放在白婳面前。
但他其实是个很惜命的人,也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从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白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在试探我?”
他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其实萧某很怕死,但如果郡主真的要杀,我除了忍着,别无他法。”
从先前在宫宴上,团团失踪,火海里,她眼里迸射出来的憎恨和杀意,那时候萧君策就明白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管自己长得像谁,亦或是如她所说,是谁的转世。
带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份而活,总归还是有几分不安的。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有仇报仇,所以她恨自己,那肯定是因为他以前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吧。
白婳拿起那刀子在掌心把玩着,刀尖轻轻挑着他的下巴,与其被迫对视。
那人面容姣好,线条凌厉分明的脸庞,透露着唯独对她才有的柔情蜜意。
“你想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白婳漫不经心地问。
那一双言笑晏晏的眸子,却透着冷意,有些事不堪回首,他现在只是个凡人而已,和萧君策不同。
所以自己才不会去计较那么多。
“洗耳恭听。”
“喵……”
白婳正欲开口,窗棱处忽然就传来一阵细微的猫叫声。
那声音很微弱,似乎随时都能断气。
出于对死亡的敏感度,她嗅到了一丝别的味道。
她迅速起身走到了窗旁,在那浓郁的夜色下,那原本美丽高贵的波斯猫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嘴角是一片发黑的血渍。
在猫儿的身边还围着几只面目狰狞的怪物。
“那是什么?”
他能看见,白婳一点儿都不奇怪。
她淡淡地挥了挥手,那几只透明的怪物立马就化作飞灰,俯身将猫儿抱了起来。
说:“等待吸食它灵魂的阴间小鬼罢了,猫本身就具有灵性,一旦濒临死亡,它们的灵魂就会被别的一些东西争先恐后地吸食。”
她觉得这只猫儿有些眼熟。
猫属阴,是她喜欢的物种。
“这是郦妃的猫。”
这只波斯猫当年就进贡了这么一只,还是当年郦妃央求着他,他才想法子把这猫儿给她的,那时还惹来了不少嫔妃们的争风吃醋。
故而他对这只猫儿记得清楚。
“她打的?”
她盘腿坐下来,将猫儿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温柔地抚摸着猫儿柔顺的毛发。
也许是出于对生的渴望,猫儿才会撑着最后一口气来找白婳。
它倒是个聪明的。
猫儿没力气了,白婳薄唇紧抿,身上散发着怒气。
冷笑道:“太傅大人的那位老相好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连自己亲手养的猫儿都不放过。”
萧君策微微有些头疼,道:“她以前不是这般性子,只是如今看我与你亲近,便心生妒意。”
“这也不是她将猫儿打死的理由。”
白婳的语气越来越冷。
萧君策察觉到自己的说辞不对,更是耐心细致。
“原是我错了,识人不清。”
白婳脸色更差了。
认错认得这么快,一看就没什么诚意。
“你是权倾朝野的萧太傅,想捧谁想踩谁,都不过是凭你的心境罢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郦妃而已,他若想要处置,早就处置了。
到底是念着几分情谊罢了。
他瞧着白婳脸上的神情,多有不悦愠怒,眼眸微垂,问:“它来找你,你可有法子?”
“什么时候心狠手辣的萧太傅也会在乎起一个小畜生的命了?”
白婳对他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无非就是将他和郦妃当成了一类人。
“万物有灵,她如此这般,必然会遭到报应。”
白婳嗓音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猫儿的手,忽然一把扼住萧君策的手腕,锋利的匕首刺向他的瞬间,男人不躲不闪。
指尖血珠渗出,没入猫儿眉心。
顷刻间银丝千万缕,美轮美奂,却是一个生命消亡又代替的残忍过程罢了。
待银光散去,萧君策记得,上回火烧旱魃时,白婳也取了他的血。
他认真地问:“婳婳,是我的血作用大,还是每个人的血皆是如此?”
女人白了他一眼,瞧着他那一副期待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与旁人不同。”
他微微一笑,原来他在婳婳心中是不同的。
怪不得舍不得伤他,就连取血都只取了那么一点,如此一来,他的血的确是有很大作用的。
她将猫儿又放在了窗外,对它说:“去吧,从什么地方来,就回什么地方去,如果心怀怨恨,就有仇报仇。”
猫儿从窗棱上跳了下去,睁着一双墨绿的瞳孔盯着白婳。
方才那还气息奄奄的猫儿,此刻已经生龙活虎了。
猫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也不知是跑去哪儿了。
“猫很记仇,希望你的那位老相好今晚可以平安无事。”
不过看白婳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希望她能平安的样子,那脸上的笑容,简直不要太灿烂。
“大人,郦妃娘娘着奴婢送来了晚膳。”
那些跪在殿外的宫女听见殿门打开,目光瞧见长袍曳地,夜色倾泻下来一地冷清暧昧。
小宫女往里头瞥了一眼,那人慵懒地躺在贵妃椅里,裙摆微微浮动着,透露出里头那醉人的春光。
“你在看什么?”
直到头顶传来男人冷凝的嗓音,她才惊恐地收回了目光,头也垂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