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之人一走,糖水店里又安静了下来,赵怀安重新给瑞哥点了一碗糖水。
“他怎么那么害怕你?”瑞哥儿黑漆漆的眸眼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张怀安。
以前,他一直以为赵暮就是最厉害的人了,不想,还有比赵暮还要厉害的人。
这人还是他爹······瑞哥儿发现自己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他了。
“因为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赵怀安勾着嘴角,朝罗婉儿看了一眼,却发现她也正看着他。
他顺势捏了她的小手,轻声问了一句:“安定伯府,你想怎么处置?”
罗婉儿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赵怀安查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和安定伯府的关系!
然而不等她开口,赵怀安又淡淡说了一句:“还是交给我吧,京兆尹知道怎么处置。”说完他又继续给她夹菜。
罗婉儿定定的看着他,见他面色无异,不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又将适才那心思压了下去。
她不是原主,不论如何,她都不想跟安宁伯府的人扯上关系,让京兆尹处理是最好的了。
随后,一家子吃饱喝足,又在街上逛了逛,就回了府上。
瑞哥儿玩儿了一天,已经很累了,罗婉儿先带着她回去休息。
赵怀安回了书房中,准备着手给瑞哥儿挑选大儒,就听门房急急来报,只说伯府的人上门道歉来了。
“说我不在。”赵怀安挥了挥手,刚回书房,一黑衣人就闪了出来:“主公,那批人当真是太子之人,我们要不要给皇上?”
不等他将话说完,赵怀安伸手,打断了他所有的话:“张真人应该也快到上京了吧,不急,再等等。”
当今皇上庆帝喜黄老之学,成日沉迷练丹。
没有人知道,得圣心的吏部侍郎赵怀安此番回乡,不单单是为了‘祭祖’,还担了一份请那擅长扶乩之术的张真人出山的要任。
黑衣人看了看自家主公,恍然明白了什么。
傍晚时分,天气多了一丝凉意。
赵府门口,一身华贵的安定伯夫人葛氏扶着老嬷嬷的手,脸色越发难看。
要知道,她已经来好一阵了,如今,这天都快暗了,赵怀安还不出来见她,便说明那人是没将他们伯府看在眼里的。
抬头看着赵府匾额,葛氏雍容华贵的脸上翻涌着滔天怒意。
“不过是个寒门出生的小小三品侍郎罢了,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走,咱们回府找老爷!”葛氏阴着脸拍开了老嬷嬷的手,径直回了软轿中。
软轿绕过一条街,就到了伯府门前,葛氏阴着脸回去,就见安定伯正匆匆的往外赶。
“你去找了那赵怀安?”他下意识问了一句,眼看着葛氏面色不好,心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赵怀安压根就没把咱们这个伯府放在眼里,我在赵府门口等了那么久,他说不见就不见,倒是嚣张至极!”
说完这话,她似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伯爷,你说,咱儿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安定伯早有预料,但真听她这么一说,面色也不怎生好。
又听葛氏提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安定伯当即怒骂道:“都是你这慈母多败儿,你瞧瞧他给我惹了什么事儿,得罪谁不好,竟得罪了赵怀安这硬骨头,他就是个不开眼的,不知道人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吗?我如今还等着起复,被他一搅和,只怕皇上也不想用我了!”
一听事情竟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葛氏面上也多了一丝紧张,忙端了茶盏给他:“伯爷,你消消气,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如何是好?”安定伯冷笑了一声,又是一通训斥,方才喝了口茶,将心里的浊气咽了下去。
这不孝子虽给他惹麻烦,可好歹也是他的儿子,他如何能不担心?
可是再担心,也没有法子!
如今这赵怀安圣眷正隆,他实在也没有法子啊。
葛氏见状,赶忙道:“老爷,不如咱们去求求五皇子?”
一提到五皇子,安定伯整个人的面色又黑了下去。
前几年,五皇子位居太子之下,他有意将罗宜笑嫁于东宫,便百般推却五皇子和笑儿的亲事,谁知道后来,五皇子竟得到了皇上赏识!
那时,老太君忽然去世,笑儿的婚事也彻底耽搁了下来,如今,三年一过,五皇子却并未提他和笑儿的婚事,这不是生了悔婚之意了吗?
这亲事都没做成,他就要上门去求别人,如何使得?
葛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皱着一张脸想了想,忽的拍手道:“不是还有平西侯吗?前阵子平西侯传信回京说要迎娶那外室女,若咱们让侯爷出面跟赵怀安美言几句?”
安定伯听她又将‘外室女’三字挂在嘴上,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他要娶的是婉儿,如今婉儿都不知道被你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让我拿什么嫁给他?”
葛氏眯了眯眼,眼里满是得意之笑:“这有什么?他未必还见过那外室女不成,咱们找个相似的姑娘嫁给他不就成了?更何况,他回京还得等到年底,咱趁着这时候给他传信一封,先帮咱儿子过了这关再说。”
安定伯听她一次又一次的提到外室女,面上终归有些挂不住。
“你可否不要一句一个外室女的唤她,她也是有名字的!”
当初是他这当爹的对不住婉儿,婉儿娘死了,他也没有护着她,如今,更是连她的生死都不知道。
安定伯越想,心里越发愧疚。
“有名字,什么名字,一个族谱都入不了的玩意儿!”葛氏一想到安定伯那如花似玉的外室,心下就气愤,自然对那外室女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都是你干的好事儿,如今,我看你去哪里找假货骗那平西侯!”
葛氏听得这话,软了声音:“这也怪不得我呀,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何一定要勾引五皇子,我都同意她回府了,她还不消停,终归是个不安分的,咱们这世代袭爵的家族,若因她惹上了什么麻烦,得罪了什么人,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祸事儿啊!”
安定伯一顿,他虽有些心软,但也觉着葛氏所说不错。
他终归是个自私之人,再是宠爱婉儿和她娘,也不可能为了个外室,和妻子的母族抗衡,更不想为了她们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安定伯长吸了一口气,将心思压到了心底,思来想去,还是摇头。
“你这法子不行,平西侯可不蠢。”
那平西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他陡然要娶他女儿,还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他可记得清楚,那位侯爷每每回京,可没少针对他!
思来想去,他还是说了一句:“要不,还是让笑儿去求求五皇子。”
葛氏咬牙,有些不赞成。
“求五皇子?你也知道,五皇子早看不上咱们家门第了,如果真去求了五皇子,笑儿嫁到五皇子府,可不得受委屈?”
“受委屈和你儿子的命比起来,你选择哪样,赵怀安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这番得罪了他,你儿子在牢狱里,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