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跟着那些个兵丁在外头瞎跑了一圈,适才回屋喝上一口热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呢,冷不丁听得这话,惊的他将咽下喉管的水都喷了出来。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赵暮。
赵暮小麦色的肌肤上,顿时添了一抹可疑的红色,他咽了咽口水,闷声道:“娘,你说啥?”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娘想给你讨个媳妇儿。”芸娘重复着,越说,越觉可行。
赵暮在军营里待久了,就是个糙里糙气的愣头青,他实在没觉得讨媳妇儿有什么好的。
“我成日待军营,讨媳妇儿回来干什么?”
可不是负担吗?一想想还得有个女人对他管东管西的,他就更不愿意了。
“你大哥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看看他和你大嫂多恩爱啊?你就一点儿也不羡慕?”
赵怀安和罗婉儿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笑。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也落到了赵暮的眼里了,赵暮愣愣的看着自家大哥大嫂,原本还觉得女人是个麻烦的,可一将那女人想成罗婉儿那样的,他就不觉得是麻烦了。
非但不麻烦,还觉得那日子美得很。
知子莫若母,芸娘见儿子这样,就知道他被自己说服了,芸娘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笑道:“明日,我就让大伙儿给你说媒。”
“等等!”赵暮陡然唤住他娘,难得紧张道,“可不要事儿多的,最好做饭能好吃点,要勤快点的,还要能和睦亲友的。”
青姐儿用筷子撑着下颌,瞪大了眼:“二哥,你要求好多,你怎么也没说长相?”
赵暮想起军营里那些男人喝了酒,总会一把鼻涕一把含泪的控诉自家婆娘如何如何黄脸婆,如何如何母夜叉,他顿了顿,赶忙补了一句:“也不能要太丑的。”
芸娘和柔姐儿一脸了然,青姐儿忍不住撇嘴:“样样都好,可不就像是大嫂嫂那样的,只可惜了,大嫂嫂只有一个。”
赵暮脸上又红了红:“瞎说什么,不要太丑,也没让她跟大嫂一样好看!”
罗婉儿长得美,这是不争的事实,赵暮以前恼恨她对柔姐儿他们的所作所为,可如今,越发了解,他才知晓她的真正为人。
大嫂这样的人,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他赵暮就是个粗人,可配不上。
青姐儿和业哥儿很不厚道的‘咯咯’直笑,赵暮气的不行,黑着脸道:“笑什么笑,要真娶个母夜叉回来,以后,天天打你们,我远在军营,可护不住你们。”
业哥儿不小了,青姐儿缩了缩脖子,直接抱住了罗婉儿的手臂。
“我怕什么,大嫂嫂会护着我,哼!”
罗婉儿将小家伙反手搂在怀里:“不会的,到时,咱们好好替你们二哥把把关就成了,一定要替你二哥找一个极好极好的女子。”
赵怀安温柔的看着她和自家妹妹说笑,眉眼飞扬。
他家婉儿可真好,他能娶到她,委实是他的福气。
赵暮不说话了,因为他又被自家大哥和大嫂酸到了。
从这日开始,芸娘就紧锣密鼓的筹备起了赵暮的相看事宜。
只不过,白间赵暮还得去县里应付那些个兵丁,基本从县里回来,时间也不早了。
娘儿俩再去相看一番,回家都得天黑。
这晚,眼看着天色黑透了,赵暮和芸娘还没有回来,罗婉儿便将饭菜给他们热在了小锅里。
待她回屋时,赵怀安已经帮她打好洗澡水了。
自她搬来和芸娘住后,赵怀安便一直帮她将热水打在了芸娘房中。
罗婉儿摸了摸冷暖适宜的温度,几乎可以想象他勾兑水时,是怎样的一番耐心。
她勾了勾唇角,一种幸福感在心中蔓开,利落脱了衣物,就钻入了水中。
等到把头发都打湿后,方才发现芸娘屋里的手工皂居然用完了。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穿着衣服去外头拿时,院里就传来了青姐儿的笑闹声。
罗婉儿赶忙唤了她一声:“青姐儿,帮我拿块澡豆过来吧。”
“好咧,大嫂嫂,你等等我,我还得找找。”青姐儿说完,就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她从堂屋里拿了澡豆,就要朝她娘屋子里走去,又被业哥儿拽住了。
业哥儿朝她摇了摇头,就指了指灶下的方向,此刻,赵怀安正端坐在灶下,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罗婉儿所在的屋子里看去。
眼看着青姐儿还没给她送澡豆过去,赵怀安不免有些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给你大嫂嫂送去,天冷了,若是冻着你大嫂嫂这么办?”要不是怕吓到她,他都想自个儿去送了。
业哥儿又朝青姐儿挤了挤眼睛,青姐儿会意,赶忙捂了肚子。
“不行了,大哥,我得去一趟茅房,得蹲很久,你,你帮我送一趟。”青姐儿说完,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三姐已经睡下了,你别叫三姐帮忙送。”
赵怀安看着手里的澡豆,一时有些无措。
在让她继续冻下去和送了就走,他啥也别多看之间,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喉痛微动,他快步朝他娘屋子处走去,推门时,才发现捏着澡豆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绵密的细汗。
赵怀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怕过什么,唯独面对着她。
心下苦笑,稍稍犹豫,他还是颤着手,将房门推开了。
屋子里被热水熏出了一阵雾气,他撇开头,尽量不去看她,可还是从朦朦胧胧的雾气中看到了女子纤细而光滑的背影。
明明是冬日,空气里无处不透着严寒,可此刻,赵怀安心中却又升起了一丝燥热。
他想要再继续做个君子,却也格外无力,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朝他尖叫着,她是他的娘子,他可以对她做更多更过分的事。
罗婉儿本将双臂撑在浴桶上,闭眼等着青姐儿,察觉到房门被人打开,她实在疲乏,索性就伸手,无力的说了一句:“青姐儿,给我吧。”
女子声音娇娇气气,赵怀安只觉浑身都像被点燃了一把火一般,双腿更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如何也迈不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