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季风心中一慌,俨然是被人撕破了最后一点伪装,露出了里面最龌龊的一份心思。
而这份心思,恰恰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你好好考虑考虑。”他憋了一句话出来,就从榻上坐起,几乎是慌乱的出了屋子。
等屋子里只剩下罗婉儿时,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盘算着伺机而动。
晌午时分,那两个老婆子送了饭过来。
罗婉儿身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那两个老婆子就要喂她,却被她躲过,不知是不是李季风交代过的缘故,她们态度明显和缓了不少,竟也没像早间那般粗鲁。
见她确实不吃,两人将饭食放下就出去了。
罗婉儿望着床帐,腹中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刚刚没见着吃食还好,如今,吃食就在她榻上不远处的小几上,她闻着那味儿,就觉得越发饿了。
不过,一想到李季风那人,她还是决定再忍一忍。
谁知道那厮在里面放了什么?
此刻,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赵怀安。
他这会子应该还在学堂吧,等到晚间,他应该就知道她不见的事儿了。
他那么聪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李府来。
可同时,她又有些担忧。
李季风说的不错,李家家大业大,赵怀安如今不过是一个秀才罢了,她如何能对付李季风,对付李家?
让他和李季风硬碰硬,她宁愿他不要过来。
而此刻,赵怀安正拿着一张地宫构造图看着,图上的一砖一瓦,和他所处地宫中的构造一模一样。
“少主。”有个黑脸壮汉走了上来,朝他抱了抱拳。
赵怀安将图纸一收,轻轻颔首,那黑脸壮汉会意,忙指挥着人将一批红漆大木箱子搬到了地宫最里面。
赵怀安随之进去,待那些人放下木箱走后,他这才一一打开了木箱上他的铁锁校验。
原本地宫里燃满了长明灯,也昏暗有余,可等他打开了红漆大木箱以后,黑黢黢的甬道尽头,也被里面那大半箱的夜明珠照亮。
除夜明珠外,箱底还有不少黄金白银,珍珠玛瑙,极尽奢华。
赵怀安和黑脸男人司空见惯的将东西一一校验之后,方才上锁,出了地宫。
“少主,主上已经将您的计策献给了成王,主上让你准备准备,成王极有可能会召见你。”
赵怀安蹙眉,他想到了罗婉儿,以往他形单影只,倒也用不着顾忌那么多,如今,一想到要将她丢在家中那么久,他就放心不下。
心里这么想着,赵怀安面上却不显:“朝廷已有察觉,随风,准备好硝石,必要之时,就将之前那处宝地炸了。”
黑脸汉子,也就是随风愣了愣,有些迟疑:“主上那边?”
“我会跟义父说明,不能将把柄留在了别人手里。”
“是!”随风颔首,恭敬的将赵怀安送了出去。
出的地宫,便是一片荒林,林内寂静,压根没有什么人走动过的痕迹。
赵怀安回头,朝着和山体融入成了一体,压根就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地宫口看了一眼,快步离去。
他没有回学堂,而是直接回了家中。
想起昨晚做的决定,他用手掏了掏袖管,在触到一张薄薄的纸笺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道,她看到这个后,可会高兴。
她不喜欢他们是买卖关系,他也同样,他要她做他的妻,他想一辈子都像昨晚那般搂着她睡。
想着今早醒来时,她趴在自己怀里安睡的模样,赵怀安就觉得心里鼓囊囊的,说不出的踏实和满足。
然而,待他回了家中,周叔和林芝芝正站在院中,焦急的说着什么,他家中的弟妹们,也是一脸紧张的神色。
仿若遇上了什么大事一般。
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罗婉儿的影子,正要发问,赵暮焦急的走了过来。
“大哥,你可是看到大嫂了?”
赵怀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大嫂怎么了?”
“她不见了,芝婶子说,她不过是买个菜的功夫,就不见了,我们在街上找了无数遍,还是没找到她人。”
赵暮声落,赵怀安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赵暮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林芝芝他们原本还安慰自己婉儿很有可能和怀安待在一起,见此情形,他们便知情况不妙,纷纷张罗着人再去街上找找。
“婉儿,你可别吓娘啊。”芸娘精神原本就有些恍惚,听闻这事儿,面色又白了几分。
她想跟着林芝芝他们出去找人,却被柔姐儿拽住。
“娘,她能有什么事儿,指不定是嫌弃大哥,自个儿跑路了,以前她不还勾搭了杨秀吗?”
“你怎可如此说你大嫂!”芸娘很是痛心。
训斥完,也不管柔姐儿的反应,快步跟了出去。
霎时间,院里就只剩下了柔姐儿一人,柔姐儿望着空空如也的院门口,五指收紧,手指甲狠狠掐到了肉中。
“你最好走了就别回来,你最好别回来了!”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跌入了云层中。
罗婉儿身上的软骨散效力已经打了大半,此刻,她只要用点力气,就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大受鼓舞,她双手撑着榻沿就要起身往房门处走,不想,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罗婉儿面上的笑意僵住。
李季风缓缓从外间过来,手里还提着食盒,他似乎刚刚沐浴过,那如墨一般的发尾还淌着水汽,身上的牙色广袖长袍,更是衬的他风流又俊雅。
然而,此刻,罗婉儿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她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你何时让我走。”
李季风一愣,不急不慢的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屉子,一样一样的将饭菜端了出来。
有黄焖鱼翅,酸笋鸡皮汤,有糖蒸酥酪,有酒酿蒸鸭子,还有两个叫不出名儿,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菜。
罗婉儿本就饿极,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哪儿还受得了?
她扭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吃食,就听他吊儿郎当的开了口。
“我说过,你只要答应我离开那姓赵的,一切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