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赵怀安,你不能杀他,你不能这么做!”
罗婉儿一说完,就见赵怀安朝她看了过来,他眼里的血红之色未退,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的愧疚,疼惜还有浓浓的爱意。
罗婉儿被那灼热的情谊烫到,她心中微乱,忙撇开了视线。
“赵金宝他死不足惜,可你不能因他误了前程!你若真沾上了命案,日后,如何考取功名,如何一展抱负?”
赵怀安似被她这字字铿锵,满含激动的话语说动,他手上不自觉的松了力度,怔怔看她。
“你想我考取功名?”
罗婉儿怕他再去取人性命,赶忙点头,不想,赵怀安在见她点头后,那双眸子里,竟涌上了无限激动之意。
“你想我考,我就考,只是。”他稍稍迟疑,瞟到了不远处的镰刀,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低低道,“你等我。”
罗婉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怀安已经快步上去,从旱地里捡出了镰子给她,又指向赵金宝道:“划他几刀,出出气。”
赵怀安的话,极轻极淡,明明是要做伤人性命的事儿,偏被他说的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罗婉儿还是第一次被人塞了刀子,被人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这般出气,她一时有些怔然,竟忘了反应。
赵怀安见状,忍不住释然一笑:“娘子娇弱,这种事还是为夫代劳吧。”
说完,他拿过镰子,就大刀阔斧的在赵金宝身上划了起来。
眼看着刀尖划破皮肉,猩红鲜血隔着大红色喜袍层层溢出,很快就积了一滩血液,赵怀安还是一脸如常的往赵金宝身上划。
罗婉儿想到了猪肉摊上的屠户,又想到了书中,他将人千刀万剐的场景,一时间,胃里一阵翻涌,她忙伸手拽住了赵怀安的手。
罗婉儿有些不舒服,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赵怀安见她面色发白,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心中一阵懊悔,忙将镰子丢到了一处,过来抱她:“我们回去。”
罗婉儿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忽然腾空,她下意识的扯了扯,就扯住了赵怀安胸口的衣襟。
赵怀安看着心口处的小手,缓缓拍了拍她的背脊,轻声哄道:“放心,他还有一口气,没事儿的。”
罗婉儿咽了一口口水,视线不自觉的跃过他肩头,朝地上那满是血污之人看去。
赵怀安察觉了她的视线,不由偏头看她:“别看,脏。”
他的呼吸喷在罗婉儿脸颊上,罗婉儿有过瞬间不自在,赶忙偏过了脑袋。
也正因为这个动作,一大片瓷白脖颈就落入了赵怀安眼中。
赵怀安喉头滚动,望着怀里的女人,心中生出了一种踏实感。
他许久没有靠她这么近了,那熟悉的甜香味又传到了鼻尖,他吸了吸鼻子。
一想到今日自己若不是回早了一些,赵金宝那腌臜货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他忍不住就将她抱的越发紧了几分。
罗婉儿感觉到他手上的用力,精神也清明了几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娘子适才应该摔的不轻,还是我抱着好点。”
赵怀安轻柔开口,心底满是阴骘。
之前,他只以为那赵金宝眼睛不老实,不曾想,他竟还真敢对她动手动脚,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心里想着,他不动声色的问她:“当真就这么放过赵金宝?”
罗婉儿想起他拿刀子割人肉的场景,胃里的不适感又涌了出来。
赵怀安见她面色不好,心知她定又想起了之前的血腥场景,心中越发后悔。
他家娘子娇弱,日后,这些见血的事儿,还是避着她一些。
“你放我下来,赵怀安,背篓还在林子里。”罗婉儿在几度忍受不了那种反胃之感时,再度开口。
“我先将你送回去,再上山帮你挖笋子。你一会儿就在家休息。”他说着这话,又瞟了他那张白的不见什么血色的脸颊一眼,万分心疼。
待他们走远,林子的一头,才走出了一个身穿素白衣裙的窈窕女子,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柔姐儿。
赵怀安直将罗婉儿抱回了屋里,又去打了热水,要帮罗婉儿擦洗。
罗婉儿哪儿肯,此时,她的小腿已经没抽筋了,她直接起身接过盆子,就示意赵怀安出去。
赵怀安愣了愣,勾唇浅笑:“好,我出去,你别急。”
他这手上还沾了血腥味呢,他本也没准备多留。
往外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叮嘱道:“日后,你若遇上什么事儿,都可与我说,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你!”
罗婉儿听的这话,心中再难平静。
她不是在为和离的事儿和他僵持吗,怎么一会子的功夫,他们又变成了这样?
罗婉儿有些无力之感,偏赵怀安却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
往日见她不喜,他只会默默的替她做事儿,然后离开,如今,他不但不再避她,反而还会寻着机会跟她说说话。
那样子,似真要将她套牢了,往他后院丢一样。
罗婉儿心急如焚的同时,赵金宝失踪的事儿就传开了。
这可把主屋那边的人急的不行,这喜酒也办了,客也请了,就等着接新娘子进门了,咋说不见就不见?
赵婆子逮着机会就将赵五婶训了一顿,赵富也怪自家婆娘没教好赵金宝,赵五婶气急,一时接受不过来,竟被气晕了好几回。
最后,实在是无奈,赵二叔只得让赵文林代替赵金宝,将刘小娥迎了回来,也勉强解了燃眉之急。
罗婉儿听到这消息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荒山野岭的,赵金宝居然还没下来,不会是让狼给叼走了吧?
她踱步往外头瞅了瞅,就听身后,柔姐儿带着探究的话语传来:“大嫂,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你这样子,倒让我想到了五婶,五婶这两日也憔悴的很。听说,她昨个儿还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山里面。”说及此,她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一般,忙摆手。
“算了,那么血腥的事儿,还是不要说了,主屋那边的人如今都笑不出来了。”
柔姐儿这话才说话,忽听外头传来了一道笑声:“婉儿,这天大的好日子,你咋没去我家吃喜酒。”
是赵金银!
罗婉儿诧异的看着赵金银,就连着柔姐儿面上也闪过一丝怔愣,不为别的,只因赵金银此刻满脸堆笑,俨然一副喜事当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