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真是那浪荡子!
罗婉儿冷了脸,李季风那人最是无耻,她不过去,他肯定会过来。
倒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罢了,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跟林芝芝他们交代了几句,罗婉儿就随着李余往集市外走去。
李季风的马车停在集市外的不远处,罗婉儿刚一过去,李余就朝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婉儿愣了愣,木着脸,挑帘子上车。
马车里熏着香,李季风正坐在小几边烹茶。
见惯了这浪荡子走街溜鸟、无所事事的模样,陡然看到他安静自若的坐在一旁沏茶,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然而,罗婉儿可没有心思过问这浪荡子究竟是哪根筋没搭对。
她凝眉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道:“少东家有事就说,我不喜与人绕弯子。”
饶是想过这人见到他,必是没有什么好态度,可像她这般冷淡,还是让他心中颇为不悦。
或者说,这些天来,这种不悦就没有消失过!
他抓心挠肺的想了很多问题,最后越想心里就越发不痛快,于是,这一大早,才让人驱车来了这里。
“这是最上等的洞庭碧螺春,已经沸上三回了,你来的正好。可要加盐?”
他直直望向她,却见她紧抿着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李季风自嘲的笑了笑,不急不缓的将浅黄色的茶水倒在了一对白色汝窑茶盏中,又推了一盏茶到她跟前。
“听闻,京中人贵女烹茶多为讲究,不是山间雪,就是晨间露,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女子自是不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羡慕吗?”
罗婉儿越听越离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我还真的一点儿也不羡慕。”
李季风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有点不高兴。
“可是为了那赵姓书生?你为了他,连未婚夫都不要了?你可知,谢兄一直在找你!”
他气息有些不稳,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刚刚装出来的平稳气度是有多么不易。
这原本是一个和他不相关的问题,可他却像是置身到了那个被她抛弃的未婚夫身上一般,勃然大怒之感油然而生。
罗婉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承认?”李季风扯了扯唇角,直接将小几上卷在一起的画轴推开,那一张和罗婉儿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就映入眼帘。
罗婉儿瞳孔缩了缩,震惊不已。
“谢兄和你打小定了娃娃亲,即便是你辗转被卖到了赵家,他也未曾放弃过寻你,他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是这般待他的?”
罗婉儿早已经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了,她怔怔的看着那张画卷,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是京中那批认识原主的人找来了!
原主是外室之女,自来备受伯府冷眼,后来又生了她勾引五皇子的事儿,伯府当家主母早将她视成了眼中钉。
罗婉儿不傻,她自不愿和伯府那些旧人纠缠。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冷着脸,罗婉儿转身要走。
“李余!”李季风喊了一声,罗婉儿一掀车帘子,就见李余和车夫正一左一右的堵在外头,一副她不说清楚,便不让她走的模样。
罗婉儿心下烦躁,话语间不免带了点挖苦之意:“李少东家原来还有强迫人认未婚夫的喜好?”
李季风双手微微握拳:“谢兄如今是军中千户,你嫁给他,往后就是千户夫人,待来年他再立战功,你定不比京中贵女差。”
“先别说我压根就不是谁的未婚妻,再来,我罗婉儿此生都不会做那劳什子的菟丝花,我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自会凭自己努力,何需靠人?”
李季风怔了一瞬。
他从来没听任何女子说过这样的话,饶是往日听谁说了,他也只会一笑置之。
女子本就该依附于男子生活,谁家郎君会容忍自家小娘子抛头露面,游移于市井?
然而,此刻,看着罗婉儿那双带着光亮的眸眼,他心中叹服。
他相信她说的话,也相信她能做到,毕竟,她和旁的女子本身就有所不同。
许是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光亮泯灭,他朝李余摆了摆手,罗婉儿很快就跳下车,快步而去。
李余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是这个反应,不免狐疑:“公子,当真就这么算了?”
李季风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再冷静一些。
“你去县衙查查她的祖籍,还有,找到当日买卖她的人牙子,一定要从人牙子嘴里问出点话来。她若当真是谢兄的未婚妻,即便是绑,我也要替他将人绑到青州去!”
李余愕然,这人牙子走街串巷的,流动可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本县的人牙子还好,若是外县的,只怕他们费上一番功夫也不一定找得到。
吞了一口口水,李余试着道:“其实,公子,咱何必做这种事儿?罗娘子心里只怕早有了自家相公,你这棒打鸳鸯也不太厚道,还不如。”
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由着罗娘子和人家相公和和美美,不好吗?
李余心里这么想着,可一对上自家公子凉飕飕的目光,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另外一头,罗婉儿回去后,林芝芝他们忙凑了上来问情况。
见她确实没事儿,方才放心。
晌午,待大伙儿收了摊,赵怀安就来了。
许是连锁反应,罗婉儿一看到他就格外不自在,一时间,竟心虚的,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瞟。
偏生赵怀安格外坦荡,一过来就解释道:“我刚从学堂出来,下午休沐,正好一起回去。”
罗婉儿敷衍着点了点头。
“昨晚柔姐儿。”
“嗯,一直以来,倒是我疏忽了娘子。”
啥,这说的是啥?
罗婉儿诧异的看着他,就见他蹙眉不解道:“你,忘了昨晚的事?”
罗婉儿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什么东西一般。
她不敢置信的咬住了下嘴唇,心里哀声一片。
不会吧,当真是她见色起意,把人抓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