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晌午时分,小巷胡同里还没上生意,那抹人影就格外明显。
李季风瞪着那人,目光带着一股子难得的锐利,正要上前,一个菜贩推着木板车从旁经过,眨眼间,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李季风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扭头看向李余。
“你刚刚看到什么没有?”
“一个菜贩?”李余想了想,试探着道:“公子可是觉的他挡了你的道,想让我教训教训他?”
李季风朝着他宽阔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
李余捂着发痛的额头,很是莫名,不是为着这个理由,那是因为什么?
李季风看着空空落落的巷子口,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
她是赵家买来冲喜的,那就是良家子,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舌头舔了舔牙缝,他扭头往回走:“笋干的供货人找到没有?还没验过货吧,走,回去验验。”
“笋,笋干?”验货?
李余木头人一样跟了上去,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往日可从来不管楼里的事儿,如今,倒对笋干上了心?
而此时,巷子的另外一头,罗婉儿刚刚回了主街上。
适才和钱先生坐在酒馆中,便听到了不少过往行人夸赞《红楼梦》,她心里好笑,又觉得高兴。
人们喜欢《红楼梦》,那就意味着,钱先生和她会赚越来越多的钱。
将钱先生今日给她的六百多钱揣好,罗婉儿直接去了布坊一条街。
她本是去给掌柜赵怀安的衣服尺寸,不想,青姐儿和业哥儿的衣服也赶了出来。
青姐儿的衣服和她上次见到的一般,不,比上次见到的还好,领口处,掌柜的还加了几个泛着光亮的珠子上去,说不出的精致可爱。
至于业哥儿的衣服则是大方整洁,衣服料子极厚,即便是隆冬腊月,也是穿得的。
跟掌柜的道了谢,罗婉儿将衣服收好,就听花掌柜道:“姑娘,你设计的成衣倒是好看,不知姑娘可否也画些衣服的图样给我?你放心,价格好商量。”
罗婉儿没有拒绝的道理。
稍稍想了想,她就朝他点了点头:“这衣服的图稿不同于花样子,价格肯定要高点。”
这一点,花掌柜也想到了。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姑娘,我先给你五十文钱一张,一月下来,卖多少,我就按数量给你加钱,如何?”
他这成衣店虽不大,该面临的风险,肯定是会面临的.
他开的价格不高,也没有说具体加多少钱,从商言商,花掌柜下意识就要往自己有利的地方想。
只是,说完这话,他不免忐忑,这小姑娘看着就极为精明,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好!”罗婉儿看出了花掌柜的心思,勾唇笑了笑,“其实,每件衣服的利头提三成,如何?”
这可是分成,可比花掌柜给她一个死价好太多了,她想过,若花掌柜不同意,她可以自降到两成。
谁曾想,花掌柜想了一阵,竟直接应了下来。
天色阴沉,云层黑压压的一片,似要下雨一般。
罗婉儿到城门口时,就看到周叔在跟临镇的车夫唠家常。
走近了,她才听周叔问了那人一句:“你们镇上可有厉害的媒婆,就我家那忤逆子的德行,我也没妄想他能找个多好的,能把日子过下去就成。”
瞧着,是要给青山大哥说媳妇儿了?
罗婉儿忍不住笑了笑,周叔正抽着旱烟,眼瞧着她回来了,脸上不由带了笑意。
他随手将旱烟杆子往地上敲了敲,笑道:“你可别跟周青山那浑球说,我才不想管他的事儿,要不是看着赵金宝都快成亲了,我压根就想不到他!”
罗婉儿好笑,点了点头:“好,周叔,我就等着吃喜酒。”
周叔抖完烟杆子里的烟灰,略黑的脸上有了红光。
一想到那不孝子能赶紧讨个媳妇儿,成个家,他心里就觉得欣慰。
待罗婉儿掏了铜板上车后,她才发现车上竟还有四个人,其中两个她不认识,另外两个则是胖大婶和陈婆子。
罗婉儿许久没见到双喜,还以为陈婆子腿脚还没好,如今冷不丁遇上,不免诧异。
但很快,她就跟人打了招呼。
陈婆子应了一声,倒没跟以前那般絮叨。
“对了,婉儿,第一楼是什么情况,刚刚居然有个小二哥竟让我帮他寻个卖笋干的,还说他们楼里缺的紧,正等着用。”
外头传来了周叔的声音。
罗婉儿挑了挑眉,不知怎的,她有一种预感:这事儿跟李少东家有关。
“老周头,我可不就是现成的人?找我啊,我给第一楼供货。”一旁,一直黑着脸没说话的胖大婶,忽就掀开了牛车帘子。
她心中欢喜,这可是第一楼要货啊,第一楼是县里最好的酒楼,收货的价格,自不会太低。
“你能行吗?人家那么大的一个酒楼,质量也是有要求的?”村里人都不喜欢吃吃笋干,自也没人做。
周叔是真的怀疑胖大婶,不过,他更想知道罗婉儿和第一楼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儿。
之前第一楼千方百计的想找婉儿给她送货,如今,怎么说不收就不收了?
婉儿的人品,他是信的过的,那就意味着,是第一楼的问题!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多问,毕竟婉儿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给第一楼送货的事儿。
“你去送?得了吧,你舍得这一来一回的牛车钱吗?你今早去县里卖红豆,不也是走着去的吗?”
陈婆子不屑的说了一句。
胖大婶顿时冷了脸:“你不也没坐车吗,说谁呢,等我给县里送了笋干,我还怕没钱使?”
陈婆子被她一噎,气愤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发急。
是啊,她怎么就不能去送笋干了,她回头就跟双喜说说,让双喜做点笋干给第一楼送去!
“你们闹腾够了没有,老头子还想清静清静。”周叔挑帘子呵了一句,最后望向罗婉儿的目光中,分明带着询问的意味。
罗婉儿勾了勾唇角,没有搭话。
不管谁给第一楼送笋干,都跟她没关系。
反正她再也不想往第一楼去,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