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朝赵怀安看去,就见对方正垂头吃着饺子,连着一丝余光都不曾放在她身上!
难不成,是她产生错觉了?
罗婉儿狐疑,却也没再多想。
一顿饺子吃的大家又暖又饱,饭后,芸娘唤住了赵怀安。
“怀安,一晃眼,你爹的忌日快到了吧,今年,我和你们一起上山去,也帮忙给他坟头除除草。”
赵怀安本要帮忙捡空碗,听得这话,眼中多了一股暗色。
罗婉儿心知定是赵二叔的那些话,让芸娘想起了赵怀安他爹,如今,他们母子两该是要说些体己话,当下,也没多耽搁。
忙将桌上的空碗抱回了灶边。
很快,青姐儿和业哥儿也跟出去帮忙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赵怀安和芸娘。
赵怀安看了看他娘,其实,她平日里极少提起那人,如今冷不丁的听她提起,他难免有些失神。
若是往常,他必定会默不作声的听从母亲安排,可如今听得这话,他又想起了李府门前的那个男人,顿时,心中涩然。
“娘,都这么多年了,你该多为自己想想。”默了默,他又继续道,“若当真有人对娘好,也未必不可。”
“怀安!”几乎是下意识的,芸娘打断了赵怀安的话。
赵二叔的话言犹在耳,芸娘此番又听儿子这么一说,只觉心中惶惶然。
赵怀安不知他娘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一时默然。
“怀安,往后莫要再跟娘说这样的话了,我既嫁给了你爹,就要守他一辈子。”芸娘说着,朝案上那块牌位看了去。
赵怀安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想着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他忍不住想,若那人八年前就死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儿。
此刻,外间灶上,灯火昏暗。
罗婉儿将剩余的饺子全装在了筲箕里,也装了一整筲箕。
她早前就知道饺子包多了,可也没想到会剩这么多。
山边虫子多,罗婉儿特意用笋壳盖将筲箕盖了个严实,又将木桶里的泥沙倒了出来,折了个木棍,就招呼着青姐他们过来写字。
沙土和罗婉儿想象中一样,并没有板结。
罗婉儿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帆风顺’这四个字,就听青姐儿好奇的问了一句:“大嫂嫂,你写的是什么字?”
“一帆风顺啊。”罗婉儿下意识道。
赵怀安从堂屋里出来时,正好就看到了那四个字,顿时,他眼皮跳了跳。
“你确定是这么写的?”四个字,没有一个字是对的!
罗婉儿一抬头,就对上了赵怀安古怪的目光。
愣神间,赵怀安已经大步朝她走了过来,捡了根棍子,直接在沙土上写了四个字“壹帆風順”。
罗婉儿脑中一阵突突,陡然想起,这个时代只认繁体字······这么说来,她刚刚的行为,看在他的眼里,便是胡写一通。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乱教青姐儿和业哥儿?
干干一咳,罗婉儿抬头看向赵怀安,正好就对上了赵怀安朝她看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而隔壁刘家,凤俏刚把儿子哄睡下,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白日里,罗婉儿捡了那么多红菇,害得她被人奚落,她这气还没消呢,如今,她更是没了睡意!
想着杨春燕的事儿,她抬脚就往村口走去。
天已黑透,她刚到杨家大门口,就看到杨里长正守在王寡妇门前。
凤俏知道杨里长和王寡妇的事儿,若是往日,她早嗤之以鼻地走了。
偏生这会子,她气不过罗婉儿,也顾不得旁地,直接就凑了上去:“杨里长,你家春燕可回来了?”
杨里长被吓的不轻。
毕竟,作为一个村里的里长,他多少还是要点脸面的,
往日,就算要找王寡妇,他也是翻墙过去的。
哪儿像这次一般直接敲门的?
索性凤俏也没撞见什么,杨里长稳了稳心神,就镇定的朝自家走去:“她不在呢,等她回来了,我让她来寻你。”
凤俏不怎么高兴。
这是她第三回到杨家,前两回过来,杨里长都说杨春燕不在,这一次两次就算了,这次数多了,她也生了疑。
出个门,出这么久?
难不成,当日还真是生了什么事儿?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凤俏也顾不得杨里长阻难了,径直就朝屋里走了去。
“春燕不在,那桂枝嫂子呢,桂枝嫂子终归是在的吧?”说着话,她就站到了院里喊马桂枝。
杨里长原本是要赶人的,他那婆娘和闺女为什么去县里避风头,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就连着他都老老实实的在屋里躲了好几日,就怕那赵家人找上门来。
如今,眼看着凤俏在自家院里大喊大叫,不知怎的,他就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就想上去将人的嘴巴捂严实了。
可这才伸手,凤俏就躲了开去,错手间,他的手正好从她那滑嫩的脸颊处扫过。
杨里长怔了怔,手顿在半空中,凤俏早探着头,往屋檐下去了。
杨里长看着她那一扭一扭的腰肢,喉中一紧,不由将她仔细打量了起来。
说来,凤俏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风韵极佳的年纪,又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因着她性格泼剌,竟也又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情。
这可是那王寡妇比不上的。
杨里长心里想着,忍不住就伸手去搭了她的肩:“凤俏啊,你找她们什么事儿,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还不是为着罗婉儿那事儿!兴许,杨春燕他爹也知道。
凤俏心里才想着,就注意到那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正在缓缓地摩挲着。
她泼辣惯了,心知这人是想占她便宜,伸手就想拽开他的手。
谁知,她这手才刚刚挨着他的手,外头就传来了一道怒吼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声音是马桂枝的!
凤俏和杨里长双双朝院门处看去,就见杨春燕正搀着马桂枝过来,母女两面色都极度难看。
而此刻,杨里长的手正搭在凤俏肩头,凤俏的手则搭在杨里长的手上。
这样子,好不亲密,怎么看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