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珠面色变了变,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罗婉儿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罗婉儿又笨又好骗,别说从她哪儿骗点水粉,就算是撺掇着她去找药罐子麻烦,也不是难事儿。
如今······她怎么就想到杨大哥身上去了?
罗婉儿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赵金珠是个脸皮厚的,若说真图杨秀钱财,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此说来,喜欢杨秀的可能性极大!
“婉儿姐,你不会真的看上那药罐子了吧,竟连我都怀疑!那药罐子哪儿比得上杨大哥,你可别傻了。”
赵金珠试探着道,一双眸子,就没从罗婉儿身上挪开过。
于她而言,不管罗婉儿为何忽然变了性子,她既是答应了杨大哥,那就一定要办到!
“你喜欢杨秀?”罗婉儿嗤声一笑,“不然,你为何胳膊肘往外拐,还折辱起自家堂哥来了?”
赵金珠嘴唇颤了颤,顿时就炸毛了。
她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愤愤道:“你胡说什么?婉儿姐,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你好,才来劝你的!”
“下次要是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喜欢杨秀的事儿说出去,让整个后河镇都知晓这事儿!”
罗婉儿收了笑意,再没耐性和她废话,径直沿着原路往山上去了。
和她想象中一样,这回赵金珠没再追上来。
罗婉儿连着上山砍了两背篓大竹笋,本打算全部做成笋干,可院里实在是晒不下。
正发愁间,她就瞟到了屋檐下的几只陶罐子。
芸娘有腌菜的习惯,家里的泡辣子、泡蒜就没有短缺过,可这泡笋子,还真是没有。
罗婉儿忽就想到了前世的螺蛳粉,那腌笋的香味儿,想想就让人怀念。
罗婉儿又扫了竹笋一眼,直接选了两个空陶罐子备用,又拿了大竹笋清洗、切丝,待将竹笋丝放入坛子后,再加水。
其实,腌笋是最为简单的,因为除了水和笋外,什么都不用加,只需要等上一个月,竹笋就自然发酵好了。
当然发酵好的水,也就是酸水味道会特别臭,原因也是因为竹笋在自然发酵中,形成了大量的硫化氢和粪臭素。
不过,想想最后能熬制出一锅味道极为的酸笋汤,一切臭味都是值得的。
腌了竹笋,罗婉儿又将剩余的大竹笋切片汆了水,正好就铺晒了整个院落。
“婉儿,明日又要去县里?”芸娘从地里回来,见她大部分的笋干都晒干了,不免担忧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之前不知道她这媳妇儿去了县里卖东西,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一想到罗婉儿支身跑那么远的地方,她这心里就担忧的紧。
“不碍事的,娘,有周叔一起呢。”罗婉儿笑了笑,收了竹篓。
“那怎么成?你周叔只是送你过去,也不会一路陪着你,这路上要是遇着什么坏人。”芸娘说到这里,忙闭了嘴。
就怕说出来不吉利!
但她那温和的目光,终是忍不住往罗婉儿看了一眼。
她这儿媳妇儿长得好,若路上真遇上了什么坏人,那可怎么办?
她实在放心不下。
罗婉儿哪儿不知道芸娘心中所想?
不过,她是不会答应芸娘陪自己一起去的,毕竟芸娘腿脚不便利,走远路就是受罪。
可若是直接拒绝芸娘,只怕芸娘也不愿意妥协。
思来想去,罗婉儿终是笑道:“你就放心吧,娘,那宋大娘已经答应我了,让我送到城门口就好,我送到城门口就回来,哪儿也不去。”
“当真?”芸娘看着她,一脸认真。
“自然是真的,娘,我骗你做什么?”
罗婉儿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眼看着芸娘总算放心回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日宋大娘催的急,她来来回回,又耽搁了好几日,明天定要送把货送到第一楼去。
不过,明日,还真的早些出门坐车,错过了周叔的车就不好了。
正想着,又听芸娘朝她问了一句:“婉儿,你可有脏衣服,娘一并给你洗了?”
罗婉儿被芸娘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换了三套衣服下来了,就连着身上这套,都不怎生干净了。
也就这两日忙着上山,她居然都没想到这事儿上!
芸娘见状,笑了笑,拿了皂角,端了半盆脏衣服,就往耳房走:“娘一并拿来给你洗了吧。”
罗婉儿神色微滞,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我还是自己来吧。”罗婉儿凑了上去。
此刻,芸娘正好将她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了木盆里,堪堪装成了满满一木盆。
“怕什么,娘又不是没有给你洗过。”见罗婉儿面色不自然,芸娘不由一笑。
罗婉儿更加不自在了。
毕竟,她也不是小孩,芸娘腿脚还不便利,她可做不出像原主那般心安理得的让芸娘帮她洗衣服的事儿。
“娘,我来吧。”罗婉儿局促的拿过了她手里的木盆,“你腿脚不方便,我动作快,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这话,她端着木盆就往外头疾步而去,生怕芸娘跟她抢着洗。
索性,她走的极快,眼看着芸娘没追上来,她也就放慢了脚步。
这些时日以来,罗婉儿已经将村里的地形摸清楚了,出了赵家门不远,就有一条洗衣服的清水沟。
如今入秋,沟渠里的水已经浅了不少,故而大伙儿都往稍深点的水塘边挤,如果是在上午,洗衣服还得排队。
罗婉儿早坐好了端着木盆在边上等的准备,可过去时,才发现沟渠边没什么人。
讶然之余,她倒乐得清静。
将衣服放在了一旁的青石板上,罗婉儿洗了木桶,便将皂角拿在手里,轻轻搓揉了一阵,等汁水揉出来后,方才往脏衣服上抹。
皂角干是黑色的,汁液也是黑色的,罗婉儿第一次用皂角洗衣服,心里也觉得稀奇。
待将汁液抹匀净后,罗婉儿才拿过洗木棒,一下又一下的敲捶了起来。
“呵,怎么哪儿都有你!”
正洗着,头顶上方忽就传来了一道冷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