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光了怀安哥的钱还不罢休,你,你居然又偷怀安哥的书!”吴月牙拽紧了刚从铁匠铺买来的镰刀,嫩生生的一张脸,因为愤怒,顿时涨的通红。
罗婉儿明显发觉一旁小贩的脸色发白,不由道:“瞧,你现在不退钱也没法了,她手里的刀你看到没有,要是落在你的身上,你只怕好些时日都出不了摊了。”
那小贩被她这样一说,浑身一抖,再不耽搁,忙数了数胭脂,将钱退给了她。
罗婉儿也不曾想到他会这么害怕,将钱接到手上,她数了数,一共二百一十文钱!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也不知道,她把这钱退给赵怀安,赵怀安会怎样想。
正想着,一抹红影闪过,镰子伴着冷风袭来,罗婉儿带着业哥儿和青姐儿往后一退,顿时,她就明白那小贩为何那般爽利了。
恍惚间,她又想起原主推赵家三妹柔姐儿下水之前,柔姐儿曾说吴月牙温柔娴静,是后河镇最耀眼的存在,也就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赵怀安。
可······就这,也算温柔娴静?
“罗婉儿,你这不要脸的,你居然还敢躲!”吴月牙见她躲开,脸色越发难看。
她快步上来,就要拽着罗婉儿的衣领,罗婉儿退后了一步,不由好笑:“为何要偷?我相公的钱就是我的钱。”
这话说完,就看到吴月牙嫩生生的脸上满是恼怒,正如罗婉儿意料中一般。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己和赵怀安的事儿,还轮不着这外人来指手画脚,更何况,这吴月牙若当真对赵怀安矢志不渝,当初,芸娘也用不着千方百计的花钱买她来冲喜了。
心下一阵嗤笑,吴月牙整个人都朝她扑了过来。
罗婉儿不怕跟人干架,只可惜她这身子比她想象中还要弱鸡,没两下,竟就被吴月牙给按在了地上。
“大嫂嫂!”耳旁传来了青姐儿焦急的声音,罗婉儿想着前世所学的跆拳道一击制敌的法子,抬腿锁住了对方对方脖颈,再反手,就将对方压在了地上。
吴月牙心有不甘,拽紧手里的镰子一通挣扎,罗婉儿不由蹙眉,片刻,就听吴月牙吃痛的呼了一声,接着,镰子‘噔’的一声落在地上。
罗婉儿瞧她手上有一块大血口子,心知她定是不小心割伤了自己,忙放开了她,径直从地上站了起来。
“吴姑娘,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对上她恶狠狠的目光,罗婉儿冷了脸。
吴月牙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顿时就红了眼:“敢做不敢认?怀安哥这会儿正在我家,你跟我去找他说个清楚!”
罗婉儿脚步一顿,青姐儿顿觉慌乱。
她想起早间和大嫂嫂说过大哥去送孤本的事儿,正要解释,就听罗婉儿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我和相公商量好了来退胭脂的,你这么搅了我的事儿,就不怕他怪你?”
吴月牙脊背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罗婉儿不疾不徐的甩了她的手,不甚客气的看了她一眼:“吴姑娘,我今儿个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要记住,我才是赵怀安的妻!你真要进门当妾,还得我同意呢!”
说完,也顾不得这人是什么反应,罗婉儿拉着业哥儿和青姐儿就走了。
一路沉默,罗婉儿又想起了吴月牙适才说的话。
青姐儿和业哥儿跟在她身后,不无担忧。
许久,青姐儿终解释了一句:“大嫂嫂,其实,月牙姐他爹是学堂里的夫子,又曾救过大哥性命,大哥只是念旧情。”
罗婉儿不说话,青姐儿见状,紧着又道:“虽,虽然月牙姐差点就嫁给大哥了,但,但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罗婉儿却打断了她的话:“我卖过你大哥的书?”
青姐儿闷闷的‘嗯’了一声:“没卖掉。”
罗婉儿只觉心里一阵‘咯噔’,顿时就想了起来,原主卖书失败后,为了泄愤,还将赵怀安书架顶部的书全部浸了水!
“大嫂嫂?”青姐儿见罗婉儿一脸晦涩,顿觉担心。
罗婉儿苦着一张脸,幽幽的叹了一声。
一路默然,三人穿过一片干枯的河坝,就到了村口。
赵家在村子最中央,路虽小,却也好走,一路走去,倒是引了不少村里人注视,好在没人出来找事儿,他们很快就回了家中。
开了门,将背篓一放,罗婉儿让青姐儿去灶下烧火,自己则径直就往赵怀安那屋走了去。
如今赵怀安还没回来,她径直拿了书架上的书一看,果然连着好几本都极润,隐有发霉的点状物。
罗婉儿手上一抖,想来赵怀安是没发现原主干的这档子事儿,不然,他何至于这番平静?
未免被那人抽筋拔骨,罗婉儿不敢耽搁,赶忙忙活了起来,将湿透的书册拿到了院外晒着。
一共三十来本书卷,罗婉儿晒完后,径直就回了灶边。
她先是将糙米煮在小锅中,然后才切肉,准备做红烧肉。
因着没多少油,罗婉儿也只是将半斤多的肉分成了三次过油锅,之后便是加糖炒糖色。
青姐儿在灶下烧火,眼看着白糖入了锅,竟变成了焦黄色的,整个人都格外稀奇。
罗婉儿笑着将肉倒在了锅里,再加水,盖上锅盖就开始煮。
“大嫂嫂,这做出来的肉是甜的?”青姐儿一脸的好奇。
像他们这种农户人家,也只有过节之类的才能吃上一回肉,可她娘做的肉都是咸的,要说甜肉,她还真是不曾吃过。
罗婉儿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这就将昨儿个采摘回来的菇子洗了出来,等锅里的红烧肉上了色,汁水也收的差不多了,这就将肉盛在了锅里,开始烧菇子汤。
初秋时节,秋风飒飒,阵阵肉香味儿从灶间飘开,勾人垂涎。
罗婉儿烧好了汤,就往外头走了去,算着时间,赵怀安也该回来了才是。
她记得,往日赵怀安都会回来给两个小家伙儿煮饭。
院外无人,罗婉儿回灶间摆了碗筷,又往外走。
不想,适才出门,就看到一身砖青色褂子的赵怀安搀扶着一个四十好几,满脸风霜的妇人进了院中。
妇人偏瘦,腿脚有些跛,在见到她的一刻,整张疲惫的脸上就涌现了一股子喜悦,她快步上前,拽着罗婉儿的手,就笑出了声来:“婉儿,你放心,柔姐儿没事儿了,过阵子就可以回来了。娘走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
罗婉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满脸蔼然的妇人就是赵怀安他娘芸娘了,她忙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娘,就等着你和怀安吃饭了。”
赵怀安浓黑的眉头挑了挑,探究的朝她看了去。
他看上去极为文雅,可那清明的眸光中却满是犀利寒光,直望的人心里发颤。
若是眼神能杀人,罗婉儿觉着自己应该早就被他盯成筛子了。罗婉儿干咳了一声,她旁若无事的扶着芸娘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问候起了芸娘。
赵怀安从不曾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明明是她害柔姐儿得了头疾,她偏还能不知事儿的谈笑风生!
也就丈着他娘心地好,否则······
默了一阵,赵怀安快步跟着进了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