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一路安慰着自己,总算去了县衙。
彼时,县令张大人正在家中宴客,听说生了命案,他忙放下酒盏,朝一旁的李季风道:“贤侄,我先行一步,你和端儿慢吃。”说完,他连官服也顾不得换,就领着捕快们去了。
李季风见他形色匆匆,不免多看了一眼。
张端也有些无奈,今日这宴明明是他爹让摆的,这李家少家主也是他爹让请的,谁曾想,先撂挑子的居然是他!
端着杯盏,张端无奈一笑:“你别管我爹,来,咱们兄弟两喝酒,喝完了咱们就去怡翠楼听红楼去!”
“你怕是去找秋水姑娘的吧。”李季风抿了一口酒,斜眼看他。
张端被点破,也不恼,只干干一笑,也一并将酒水饮尽。
起身,他吩咐了小厮备轿,又要催李季风一同前往,就听他淡声道:“不过,眼下,我倒还有别的事儿要去办,就不跟你一同去了。”
张端愣了愣,他和李季风一起厮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他说过什么比去怡翠楼更有趣的事儿。
不等他多问,李季风已经快步往外头走去了。
“不是,秋水姑娘那日还跟我念叨你呢,你就真的不去?”
张端急急问了一声,见李季风只朝他摆了摆手,不免挑眉。
“到底是什么事儿,竟让堂堂李少东家这么上心?”
不过,好奇归好奇,终归比不上和美人相见。
一想到自己若和李季风一同前往怡翠楼,秋水姑娘多半又只顾着看李季风了,他不免还有些小小庆幸。
趁着李季风不在的功夫,他和佳人好生聊聊,指不定,还会得了佳人一颗芳心。
而外间的李季风匆匆出了府衙后,就坐上马车去了后河镇。
他适才听得清楚,后河镇一家开螺蛳粉的摊子上闹出了人命,那可不就是她摆的摊子的?
这可是人命官司,他可不相信那赵姓书生能帮她摆平,这种时候,她终归会体会到财势对人的重要性。
李季风掀了车帘子,只看了看外头的陌生小道,不由催道:“快些去,莫要耽误了时间。”
此刻,连着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心间还藏了丝隐秘欢喜。
待她见识了那赵姓书生的无能,她就该明白自己的好,到了那时,他会告诉她,他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另外一头,张县令急急赶去时,赵怀安早让人请了镇上郎中过来验药。
那郎中原本还不想来的,毕竟这都摊上人命了,多晦气啊。
可一听说县太爷都来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去了螺蛳粉摊上。
等他查过药包,和赵怀安说明情况后,心中不由胆寒,不为别的,只因为那老妪这药就是从他铺子上抓的。
他安生日子过惯了,就怕这事儿跟他那药铺扯上关系。
赵怀安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不由劝道:“你放心,这药她未曾动过分毫,跟你的铺子自是沾不上关系,你只需要如实报给县太爷即可。”
那郎中听得这话,顿时连连点头,心下也放心了不少。
赵怀安安慰完郎中,又转身捏住了罗婉儿的手。
他的手温热而宽大,就那样紧紧地将她的小手包在了掌中。
“没事儿的,一切有我,别害怕。”
他低低劝了一声,带着薄茧的大掌还安抚性的在她手上摩挲了一阵。
罗婉儿感受着他手上的温热,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罗婉儿只觉赵怀安就像是一座大山,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便可替她挡住狂风骤雨。
“放开我,你们赶紧放开我!”一旁被众人围堵着的张茂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此刻,他早知闹出了人命,又见赵怀安胸有成竹,心下不由生了些后怕。
可任由着他如何挣扎冲撞,周叔他们就堵的越发严实,他如何也挣不出去。
紧张之余,他不由威胁道:“我警告你们,赶紧给我让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镇上谁没有听过我张茂的名号?赶紧让开!”
赵怀安轻嗤:“不是你阿奶吗?你就这般不孝顺,也不替你阿奶奔丧?”
张茂面色白了几分,知道赵怀安当真要跟他死磕,他心里不由惊惶。
也就在这时,远处来了一队人马,赫然就是张县令和一群衙差。
众人不认识身穿长服的张县令,可小小乡镇一下来了这么多的衙差,他们不免紧张。
那些原本将现场围了个严实的看客,也忍不住朝两边退了去,很快就给张大人和众衙差让出了一条道。
“怎么会事儿?”张县令一脸的威严,刚在人群里站定,张茂腿肚子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赵怀安轻拍了罗婉儿的手背,朝她说了一句放心,就快步朝张县令走去。
“怀安,怎么是你?”张县令看到赵怀安时,威严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诧异,很快,整个人的面相都柔和了几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由议论起了摊主和县官认识的事儿。
这摊主都和县官认识了,事儿也就好办多了。
周叔和林芝芝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罗婉儿心下诧异,就听林芝芝缓声解释道:“怀安当年乡试可是整个青河县的案首,县太爷都对他刮目相看呢。”
罗婉儿恍然,此时,赵怀安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跟张县令说清楚了。
张县令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又让那郎中回了话,一旁就传来了张茂躁动的声音。
“大人,你千万不要相信赵怀安的一面之词,这老妪就是吃了他家东西,中了毒才丢的命!”
“大人,快把赵怀安投进大狱,还这老妪一个公道!”
赵怀安面上闪过一丝冷笑,又回头看向张县令道:“大人,你可有带仵作来,让仵作亲自验一验,就知道这老妪有没有中毒了。”
“可。”张县令大手一挥,背着工具箱的仵作立马走了上来,有条不紊的检查起了尸体。
张茂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连仵作都带来了,整个人都吓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人群后急急赶来了一辆马车。
李季风掀开车帘子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罗婉儿。
今日的她依旧穿着一声素色衣裙,许是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她面色不怎么好。
李季风心中一软,正觉心疼,就看到了罗婉儿身旁那石青色长衫的清俊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