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进城,没有阻拦,没有波折。
甚至比他们一开始想象的还要幸运,这位虎子爷直接给他们送到了县城里最大的药膳堂,且隔壁就是间三层楼的客栈。
“今晚上你们就住隔壁,掌柜的那头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到那把姓名和户籍报上,再把进城的缘由填上,这一段时日不许随意走动。”
虎子付完钱,迟迟没等到身为寻常百姓得到施舍后的感恩戴德,等回身去看的时候,发现药膳堂屋内的长凳上,一家人坐的那叫一个整整齐齐。
一个挨着一个,一个靠着一个,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屋里正被大夫把脉的元宝身上。
朱五六的肩膀头上左边是他媳妇右边是他外甥女。
再延伸往外侧,一边是喜宝,一边是周满。
叹气的时候那是五个人的脑袋瓜一起跟着起伏。
“元宝能好不?”
“你放心吧舅,咱遇着好人了,现在又有大夫了,元宝肯定是大难不死。”
期初,孙佩芳恨不得人生就停止在这节骨眼,别折磨她们一家了,可等到了地,心里落定了她最想的还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把日子过好、过美。
她说道:“从来没这么累过,以前熬夜赶工也没这么虚。”
可不说是呢。
早先虎子还觉得这伙人可能是骗子呢,等到了这灯火通明的地方一瞅,那念头就转瞬即逝了。
骗子的棉鞋能掉底吗?骗子的手能都是血泡吗?骗子要是能骗到人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凄凄惨惨戚戚吗。
这伙人那就是再不能普通的老百姓了,很是有福气的遇到了他家小侯爷。
他家小侯爷那是定远侯和平南郡主的独孙,小小年纪就能被圣上钦点袭爵,不是靠的家里,只因他家侯爷是个可怜人,父母亲走的很早自小是跟着姑母过来的。
他家侯爷那是靠自己一刀一枪凭实力袭爵,问问这燕京,问问这大徵,除了他家侯爷还有谁小小年纪就让外敌忌惮的叫活阎王的人。
且从父辈到平辈,那都是个顶个的优秀。
虎子越想越不服气啊。
他家侯爷好心的把衣服给这骨瘦如柴的男娃子穿,结果还沾了一手的大鼻涕。
恶心死人了。
这裘衣……不要也罢!
“和你们说话呢?听见了没有?”
虎子挡在了门帘子和几个人的中间。
质问的看着他们,紧着着有朱五六带头纷纷的开始点头,感谢的话大致就和之前接到的难民差不多。
就在虎子略感欣慰,带兵准备往城外接应的时候。
身子一闪,身后“呜嗷”的一声差点给他吓破了胆。
——“老朱!”
——“老吴?”
相逢就在萍水之间,根本没想过会再相见。
吴又仁啊吴又仁,你怎的会出现在清门县。
吴又仁扑到了朱五六的怀里,他也很纳闷朱五六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一想到之前以为他们都不在世上了就憋不住的流眼泪。
目光所及之处,眼泪鼻涕流在彼此衣服上的一家人,虎子都看呆了,看呆眼前的几个人哭的跟狗一样,看呆他们从凤台县解救出来的吴又仁竟然会和这些人是同村的。
外加这么一比较方才对他的感谢明显像是逢场作戏。
虎子气的甩手走人。
空荡荡的房间里,成了几个人叙旧的地方。
大半个月不见,吴又仁都长胡子了,他错眼看着一排的娃子,得用手拍拍他们的脑门,捏捏他们的小脸蛋才肯放心这不是个梦境。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最想念的都是在松树村和朱五六喝酒,和几个孩子闹脾气的日子。
他差点以为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可朱五六却喜极而泣同他说,不止是他们家,咱们村的大家伙能逃出来的都逃出来了,还说他们出来拿了他药,一路上就像他在身边似的救了他们不少人。
接着是有些伤感又说村里之前招了狼死了不少人,现剩下的几户人家一二三的都说了是谁谁家。
吴又仁抿着嘴看向朱五六,明眼人的他也发现朱五六经历这一遭变了,变的眼睛里有狠劲儿了。
朱五六无奈笑道:“生活所迫。”
又问:“你又是咋出来的?凤台县不是被那黑心肝的封锁了吗?”
说起这事那就招笑了,吴又仁是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同时还掺杂着那么一丢丢的小幸运。
“就那县令把我们关押在了牢房,还把那些病人都赶出城了,那时候我始终在衙门里打听城外的消息呢.
后来听说城外的病人越来越多,好多村都出事儿了,我和老纪就心灰意冷了。
可谁知道这时候天神从天而降,就是那位小侯爷你们也该是见过了。
人家带着兵带着军医从大北面的蒙兀一路救人救过来,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区区一个县令敢拦着?
人家别看就十九二十的岁数,可是是非恩怨分明,身上还带着幽王的令牌,一句德不配位就让那狗官下大狱了。
小朱媳妇你也别觉得当初你给人家缝衣服白缝了,人家穿上了,穿的红彤彤鲜亮亮进的大牢。
我也是那时候被人家从牢里绑了出来。”
“不是你等会儿,你怎么是被绑出来的呢?”
在座的各位都听得一愣,他们都是被救出来,怎的到了吴又仁这是被绑出来?
吴又仁幽怨的眼神飘向了周欢,这闺女真是让他欢喜让他忧。
那还能为啥?
“因为你大外甥女当初担心我的安慰,把这红色小挎包给我了,我一着急拉着老纪噗通就跪在人家面前了,东西撒了一地。
里面就有你外甥女很是自以为是画的一张凤台县舆图,让人家误以为我们是卖国贼、是细作,差点没给我和老纪压到老虎凳上做了。”
这……
周欢和周满一对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五六身上也回暖了,有力气瞪俩孩子了,然后又问:“那怎的你又被放出来了,还被带到了这清门县啊?”
吴又仁嘿嘿一笑,“那也得亏了你大外甥女,她做的药也掉出来了,被人家行军的太医看出来是好玩意了,我们又解释说那不是舆图,那就是孩子画出来找茅房的。
我又给他们指哪是哪,人家这才相信我们是良民,还说药是我拿过来的让我跟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