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开口怼人两句,门口斜歪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周满端着满满的一碗粥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大脑一片清明,周欢知道这是系统溜了。
“姐起来了!姐这是好了?”
身后的少年眉目清明,长相敦厚,一双杏眼被雾气蒸的水蒙蒙,这是周欢头一回仔细的看清原身弟弟的模样。
“姐你现在感觉咋样?”周满放下了粥走到周欢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蹙着眉毛道:“脸不烫了,眼睛也好像不红肿了。。。姐你看着我干啥。。。你脑袋还迷糊吗?”
不大点的少年却是个心细如尘的样子。
自己这个岁数大概还在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吧。
“姐你快喝粥吧,今天舅母为了给你补身子放了好多米呢。”
周满舀起一勺粥吹了两口放在了唇边试温,眉眼含笑的一眨眼喂到了周欢的嘴边,看着他姐吃下去一口才安心。
粥是大米粥,不是周欢心里想象的馊味,只不过这所谓的‘好多米’周欢咽了一口下去竟是没有过喉之感。
“你吃了吗?”
周欢看着周满,周满一手摸着肚子一如既往地笑脸道:“吃了,我在舅母屋吃完了才回来的。”
“你男孩子胃口大要多吃点才行,姐吃不了这些,你再吃口。”
周满赶紧把粥塞进了周欢手里往后退了一步,做作的打了一个“嗝”。
“姐你瞧,我真吃饱了,再吃就得呕了,咱可不能浪费粮食,让舅舅舅母看了该不高兴了,你快趁热吃了吧。”
单薄的身子转了过去,从柜子里开始往外掏被褥,时不时的又“嗝”几声。
条件艰苦,就别讲究什么孔融让梨的精神了。
周欢自己也实在饿的头晕,她本来就贫血哪里忍受的了这些。
反正周满有主角光环指定是死不了的,还是自己的身体比较重要,谁知道“寿终正寝”是活蹦乱跳的意思,还是躺在床上当植物人的意思。
刚要仰头一口闷。
系统233忽然闪现:“绝佳机会,让主角喝粥,可累计亲情值3积分。”
“。。。。。。我没叫你。”
“我知道。”
“那你还要出现?”
系统233不知唆了一口什么,口齿不清道:“新手上路总要带带,况且你这种人了。”
她是哪种?
刚要质问,周满忽的回身,“对了姐,我帮你同吴师傅告假了,反正也入冬了你以后就别去他那干活了,次次从他那回来都身体不舒服,我听说书的说过这肯定是在他那地里招着啥脏东西了,以后真要去就我替你去!”
吴师傅是村里的小买卖人,手里的闲钱是靠着种植药草贩卖给县城药铺赚下来的,这本该是门好买卖,但县城的药铺有自家的良田,大徵的税收又是按亩地交钱,他也是个小老百姓心里自然心疼。
周欢依稀记得这吴师傅虽是农家人,却长着屠户脸,她和舅家俩姑娘全在他那干活,受苦受累不说,每个月轮流十天,每人只给三文钱。
算下来,周欢自来到这就干了两个月了,一分钱都还没有捞着。
“姐看你也别去了,那吴师傅也不是好相与的。”周欢撇了撇嘴,想喊他“奸商”又觉得他的段位不匹配。
前面的人没吱声,周欢闷头喝了半碗的米水,看着剩下的半碗舔了舔嘴唇,“小满啊。”
原主应该是这么叫他的吧。
“姐吃不下了,快替姐吃了,别让舅母看见了。”
少年一回头,眼神盯着饭碗咽了一口唾沫又飘到了别处,“姐你快吃了吧,你不吃饭身子咋好嘛。”
“你个小豆丁懂什么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吃饭也要讲究循序渐进,一口气吃太多虚不受补。”周欢忘了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皱眉举着碗催促道:“快点的吧,你姐我还得回炕上继续躺着呢,胳膊肘端的这个累挺。”
周满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姐。
“姐。。。你是从哪学的这些个词?我咋从来没听你说过,感觉好有文采的样子啊。”
这、就叫文采了?
是他太没文化了吧。
咳咳。
“姐比你多吃两年咸盐呢,总之听我的没错,快吃了。”
周满笑嘻嘻的摸头,“我知道了——一定是小时候娘总带你去私塾做饭的时候你偷偷学的对不对,哼,也就是那那两年你比我多学了好多生字。”
周满撅了噘嘴,露出难得的孩童模样。
周欢眼中一怔,她还认字呢?她不是文盲?
一高兴:“快点的小满,姐都累了,快喝了咱们赶紧睡觉,养精蓄锐明早好了咱还得去谢谢舅舅舅母的收留之恩。”
他姐又拽文词了,真厉害,看着姐高兴,周满也高兴。
这说明什么呀。
他姐身体真的缓过来了,不会死,不会离开他。
一碗粥两个人分,周欢看着周满头顶的积分增加了3分,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
姐弟俩人一个小窄炕,中间用帘子隔开,透过帘子的眼儿孔隐隐约约能看到周欢满脸堆笑的模样。
“姐,你在高兴个啥,也给我讲讲呗。”
周欢笑,周满也笑,周欢扭头看着少年傻兮兮的模样,心里一嫌弃,这真的是主角,感觉有些冒傻气呢。
顾左右而言他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失而、、、复得、、、”
周欢点头,枕着手臂测过身,面对面,“失而复得的意思就是你以前没珍视过的东西忽然失去了心里很难过,你以为一辈子都得不到了,可有一天它突然回来了你又很高兴,那种心情就要失而复得。”
周满眼睛望着周欢又好似透过周欢看到了其他,嘴角“嘶”了一声,“我明白了,姐的意思是你今天差点以为自己死了,但却活过来了所以很开心是不是?”
他开心的摇着周欢的手臂,周欢被拽的头晕连连点头。
死而复生自然高兴,可她不是差点死了,而是真的死了。
或者说眼前这个男孩的亲姐姐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周欢忽然又不那么高兴了。
隔壁间。
朱五六和孙佩芳堆躺在炕边,旁边是睡熟了的四仰八叉的喜宝和元宝。
那屋的欢声笑语他们听不见,大人也有大人的烦恼,等夜深人静了才能说出口。
孙佩芳望着棚顶叹气:“小满这孩子是真懂事,我给了他两碗粥没多大功夫就给我送回来了一碗说自己喝完了,我又不傻能看不出来他把自己的都给他姐了吗。”
“穷人孩子早当家,谁不是那么过来的。”朱五六硬着嘴留个后背给自己媳妇。
孙佩芳拍了他一下,“死鬼,你对咱姐可没那么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姐骗你一次一个准儿,你咋就没有小满那个心呢。”
是啊,一骗一个准。
给他骗出了现在的小院子,给他骗出了平平安安的一家四口。
手一抹眼睛,抽了口气道:“那有啥用,你今天心软了过几天那王老爷家的人找过来看你咋办?”
“你收人钱了?!”
朱五六急眼了:“钱钱钱的,我朱五六是那样人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湖规矩懂不懂,一边拉去,我看你今天就是妇人之仁!”
孙佩芳拧了眉,嘀咕道,“没收钱怕什么。”
朱五六把被子又往脖子上拽拽,不爱和她再说话。
“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愿人家别盯上咱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