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太监的心口被匕首刺中。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孙晋尧手中长剑出鞘,横扫过手持火把的大汉,随即抓着上官婉凝和鹿湘子便跳上了屋顶,翻墙而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想要去追,纷纷跳上了围墙,脚尖刚刚落地,一声声叫喊不绝于耳。
孙晋尧在离开之时洒下了药粉,让追兵的脚底被腐蚀,疼得倒在地上打滚。
三人趁着夜色掩护快速逃离。
孙晋尧对附近的环境还算熟悉,他看着鹿湘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在附近的树林里找了一块背风的斜坡休息。
为了躲避追兵,他们甚至不敢点篝火。
孙晋尧脱下长衫披在鹿湘子的身上,神情有些复杂。
“小子,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孙晋尧略微迟疑,在鹿湘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上官婉凝觉得,他们有话要说。
“师父,我到附近找找有没有东西吃……”
“夜黑风大,你一个女孩子走远了不安全。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鹿湘子示意上官婉凝坐在自己的旁边。
上官婉凝乖乖的坐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对你那么好?还把毕生所有倾囊相授?”
这个问题,上官婉凝也一直很好奇。
鹿湘子的脾气古怪,任何人求他办事,他都爱答不理,完全就是随心所欲。
唯独对孙晋尧不同。
他总是主动的对孙晋尧好,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交给孙晋尧。
“我知道。”孙晋尧的语气平静,“你是我二叔。”
上官婉凝惊呆了。
他们……还是叔侄关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鹿湘子也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救我回到药王谷我就知道了。我在你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幅梅花图。我娘有一幅一模一样的,视若珍宝。两幅画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右下角的题字。”
“我很小的时候听家里长辈提过,我爹还有个弟弟,只是年轻时外出游历,便再也没有回来……”
鹿湘子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他仿佛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嘴角多了一抹无奈苦涩的笑意。
“当年……我认识你娘在先,我和她……有缘无分。阴差阳错之下她嫁给了你爹。我实在受不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我要叫她一声大嫂。我怕……我控制不了,所以只好离家出走。”
“我原本就无心仕途,在外游历期间遍访名医,虚心求教,四十岁以后才隐居药王谷。直到……我听说孙家被灭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
孙晋尧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是孙家唯一的血脉,我必须要替兄嫂,为先祖保住你的性命。你不愿意为官没关系,只要你正直善良,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但是……你却用我教你的本事去害人。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很失望。”
鹿湘子的声音不重,但是责备的意味明确,像一记重锤敲打在孙晋尧的心底。
“最初,凝儿告诉我你跳崖而亡,我怎么都不愿意面对。我独自一人下到山崖底下找你,就算见不到活人,我也替你收尸。万幸,你活着。”
上官婉凝不禁感到惭愧。
或许,当初她不该那么轻易就认定孙晋尧死了。
“你不肯跟我回药王谷,我不怪你;但是,后来你把我骗了出来软禁,只为了不准我去替那些无辜的人解毒。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大错特错?”
“我没有错。”
孙晋尧抬眸与鹿湘子对视。“我哪里做错了?我只是想要为孙家讨一个公道,想要抢回我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家族,为爱情,我错在了哪里?”
鹿湘子的脸色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现在孙晋尧都不肯认错。
“这就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鹿湘子的态度变得严厉起来。
孙晋尧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鹿湘子。“你没资格教训我。”
“尧哥哥……”
“你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为孙家做过任何事?就连孙家被灭门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在哪里。”
孙晋尧说完,拉起上官婉凝就要离开。
“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我们之间两清。”
“尧哥哥,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
上官婉凝的话音未落,几道人影从头顶掠过。
一个戴着斗笠面纱的人,站在不远处的夜色之下,微风吹起轻纱,平添了几分神秘。
上官婉凝察觉到孙晋尧的脸色变了变。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了吗?”戴着斗笠的人折扇轻摇,一步一步靠近了孙晋尧。
“没忘。”孙晋尧不动声色的将上官婉凝推到了鹿湘子的身边。
“很好。既然没有忘,那就马上杀了鹿湘子。对你刚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并不是非死不可,留着他,对你或许还有用处。”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解除毒性的人。不仅是能救慕景睿,还能救那些继续会中毒的百姓。”
上官婉凝的后脊背有些发凉。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杀了鹿湘子,我们可以继续合作;第二,你和他一起去死。”
孙晋尧看向了鹿湘子,他拿起剑,一步一步朝着鹿湘子走了过去。
“尧哥哥……”
鹿湘子与孙晋尧对视着,眼神平静如水。
“小子,你要记住,生命只有一次。任何时候,你都要珍惜自己的命,也珍惜别人的命。以后……我不能再看着你了。”
鹿湘子说完,朝着上官婉凝看了看,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丫头,可惜了……我不能看着你出嫁了。”
“师父?”
上官婉凝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看到鹿湘子伸出食指和中指,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咽喉。
当他的手指拔出,喷涌的鲜血溅在了上官婉凝的脸上。
“师父!”
上官婉凝扑过去,捂住了鹿湘子的伤口。“师父……”
“丫头,别怪那小子……替我……看着他……”
孙晋尧僵立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