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见周洋情绪低落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名片，接着他将名片递了过去：“如果你真的想要按照你的方式来，就给这个人打电话，你就说是浩子介绍你找他的。价格方面的话，你准备个五百万就差不多了。”
周洋拿过名片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就连名字什么的都没有。
他将名片收好，深吸了一口气：“浩哥，谢了。”
秦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打这个电话的好，反正好的坏的我都和你说了，决定权在你手上。”
从拳击馆出来之后，周洋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穿过一条小巷子，他来到了一个小酒吧，走进去之后找了个比较僻静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瓶野格，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酒吧里正在播放着梅姑的《蔓珠莎华》，婉转的粤语歌节奏悠扬，给这间不大的小酒吧增添了一些复古的气氛。
伴随着音乐，周洋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偶尔端起杯子抿一口烈酒，手上的香烟也是时不时地抽一口，更多的时候是让香烟自己燃烧殆尽。他面无表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他脑子里不断的在想着LIN接下来的下场，到时候整个公司将会破产清算，银行的传票也会接连而来，到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拍卖，紧接着公司团队开始大难临头各自飞。
最终公司会直接破产，而银行的债务也会压在他的头上。除了公司的贷款，还有自己私人的贷款。
自己的那辆开了好几年的路虎也会被银行收走，自己的那栋四百多平的排屋也会易主，曾经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会被人拿走。
到时候就真成了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他不由想起自己十二岁的那年，母亲拿着家里的积蓄带着他走了几十里路，去到隔壁村找到了一个老瞎子帮他算命。
当时那个老瞎子用手将他的脑袋摸了个遍，据说那种抚摸被称之为“摸骨”。
被老瞎子摸完头之后，老瞎子沉吟了起来，嘴巴里念念有词，最终给予了他八个字的评价：“成则为人，败则为鬼。”
这八个字让他一直铭记至今，为了能够从穷乡僻壤走出来，为了能够爬到井口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本想着只要看一眼便作罢，可谁能想就因为这“一眼”让他再也回不去了。
……
王佳身兼重担地来到了云城，在经过多方打听之后他包了一辆车去到了叶镇。
可当来到这里之后，她就后悔了。
这里的情况远比视频上查得多，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视频上拍摄的画面，似乎已经算是好的了，真实的情况让她感觉到诧异、不可思议！
小孩子们光着脚在大街上嬉笑追打，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补丁，一些中年男人扛着用塑料薄膜包裹着的布料小跑在街头。
唯一的一条柏油路根本无人打扫，各种粪便到处都是，根本分不清它的主人是谁。
她的出现并没有引来人们的注视，大家似乎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时间去理会她。
走到柏油路的尽头之后，王佳看到了一栋还算不错的红砖房，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院子里挤满了人，男男女女在里面钉纽扣的钉纽扣，缝纫的缝纫。
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一前一后正在搬运着一批布料。
他们的额头上都是汗水，但是他们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对那两个小孩道：“你们别搬了，赶紧去上学，一会要迟到了。”
个头高一些的小男孩咧嘴一笑道：“妈，没事，我们再帮你搬两匹，你多做几件衣服，到时候给我买几本练习本就好。”
妇女无奈地笑了笑：“少不了你的练习本，你赶紧带着弟弟去上学。”
王佳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
来的时候她想过各种可能，想过和农户们谈判，如何引诱他们出庭作证，如何让他们背叛……
可现在她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她心里有些明白了董事长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你找谁？”
就在王佳发呆之际，一个妇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面前问。
王佳回过神：“我……我就随便看看。”
“你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不是……”
“不是也不要紧，进屋我给你烧茶。”妇女笑着道。
“不用了……”
“没事，进来吧，我们镇上可没有商店，一会渴了想找水喝可不容易。”
王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院子里正在做工的人问她：“你们做一件衣服能赚多少钱？”
“这要看你做啥，如果是钉纽扣，一件衣服能赚三块钱吧。”
“这么少？”
妇女笑道：“这已经不少啦，一天钉个几十件衣服，就能赚好几十呢。”
王佳点了点头：“谢谢。”
说完她一咬牙转身离开，她已经不想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了。
从小生活条件优渥的她，真的不敢相信，一天这么辛苦赚几十块钱就能让这些妇女这么开心。
想着自己从毕业到现在，月薪可从来没有低于过一万。
特别是现在在LIN上班，她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是三十多万……
如果按照钉纽扣来算，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她们要钉多少件衣服？
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要过来这么一个地方。
她像一个逃兵一样，马不停蹄的逃离了叶镇。
坐在返回云城的车子上的时候，她心里很复杂。
来的时候，她还雄心勃勃，想着自己一定能够拯救LIN，可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她不由开始好奇，叶氏的老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用置LIN于死地的方式，来救助这些农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会想出这一招，杀富济贫的方法？
她忽然想起，当初叶如玉来LIN总部的时候，当着那些记者说的那番话：“我想王小姐或许是搞错了什么。叶氏过来和解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纷争，也是给LIN一个机会。既然贵公司不珍惜，那我也没有办法。谁说打官司，我们一定会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