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更觉奇怪,左边草丛里找找,右边草丛里找找,忽然,她“哎哟”一声惨叫,捕兽夹夹到了她的腿上,顿时鲜血直流。
她忍着剧痛,破口大骂:“是哪个狗娘养的扔的,他全家都死绝了呀,生儿子没屁眼!”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想要掰开捕兽夹,手一用力,顿时痛的脸上的汗珠子直滚。
她不敢再动,只哀嚎着呼救:“有没有人啊,来人啦,快来人啦!”
李玉萍正躲在草垛后头抹着眼泪,悲伤的思考人生,忽然听到呼救人,再一听是她娘的声音,她赶紧跑了过来。
“娘,你怎么了?”
焦氏满脸疑惑:“玉萍,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你舅舅家了吗?”
“我没去。”她定睛一看,透过月色看到焦氏腿上夹着的捕兽夹顿时一惊,“娘,你要不要紧?”
焦氏痛骂道:“也不知是哪个狗娘养的,将这害人的东西扔在路边上,哎哟,好痛……”
李玉萍的脸一下子窜的通红。
她一时赌气跑了,听她娘骂的那些难听话,连外婆家也不想去了,仿佛天大地大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眼见天色黑了,又回了头,不想瞧见她娘偷偷的往地上放什么东西。
等她娘走了,她才敢过来,原来是个捕兽夹。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她娘要做什么,顿时又羞又气,顺手将捕兽夹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也不想回家,就坐到草垛后头发呆。
她想,家里整天被娘和大哥闹的鸡飞狗跳,家不成家,不如死了算了,可她又没勇气。
如果能像姐姐一样嫁人,或许就清静了。
可万一遇到个婆婆是像她娘这样的人呢?
那她岂不是一辈都完了。
正想到悲伤处,忽然听到她娘一声惨叫。
李玉萍用力去掰捕兽夹,焦氏的小腿几乎成了血窟窿,血汩汩往外流着。
正要成功掰下时,几乎耗尽了力气的李玉萍突然手指一软,“啪”的一声,又合上了,焦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你个死蹄子,想害死你老娘啊!”
终于,有人听到了焦氏的惨叫声,赶紧跑到李老大家去通知,李逢秋正在屋里看书,一听他娘出了事,放下了书,冲了出去,将焦氏背了回来。
第二天,冯家舅舅冯顺夫妻二人,姑妈李心茹,聂盼儿都来了,大家齐聚一堂,欢声笑语。
问到李逢君考的怎么样,他自信满满的拍拍胸脯,说了四个字:“必中无疑,说不定还能中个案首。”
李老爹见他如此不懂得谦虚,光知道吹牛,气得伸手就在他头上盖了一掌:“这榜单都没公布,你就忙着吹嘘,也不怕将牛皮吹破了。”
“老二,你别忙着教训天宝,说不定我们村又能出一个童生呢,不对!说不定天宝能中秀才。”
院子里还有几个过来瞧热闹的村民。
很快,话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李逢君迅速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本来有好多人不知道案首是个什么意思,有知道的人解释明白了,一村人倒有大半村人都笑话李逢君为人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县里还没公布榜单,先将牛皮吹上,他当中案首是买白菜吗?有那么简单,也不怕几天以后牛皮砍破,脸被打的啪啪作响。
有人甚至将他当成反面教材,拿他教育自家正在读书的孩子:“谦受益,满招损,你可千万别学那李天宝,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成了全村的笑话。”
李春魁更是嘲笑不已,搂着身边的老相好讥讽道:“就他一个泼皮无赖,也能中案首?狗屁!老子瞧他连县试都过不了,还案首,案他娘的首!”
说完,将老相好压倒。
自打他娘又被抓了之后,他便求到了姐姐那里,姐姐让他等消息,他也没心思再开店了,反正店开着也是白浪费钱。
他干脆关了店铺,回到村里,晚上偷偷和村里的老相好厮混。
第二天,无所事事的他又和村里几个人围到一处赌钱,大家说到李逢君时都直摇头。
都说,见过能吹牛逼的,没见过这么能吹的,等到时候名落孙山,这脸就丟大发了。
李春魁往地下啐了一口,嘲讽道:“这小子脸皮比城墙还厚,他还怕丟人?都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我看那小子铁定要倒大霉了,就他那个德性村里人谁不知道,他还想考什么案首,案个屁的首,他若能中,老子颠倒过来走路。”
话同样传到了焦氏耳朵里,她不顾腿上有伤,柱着拐杖,踮着伤腿跑出去和村里几个妇人嚼舌根。
一个妇人道:“这李天宝性子也太不稳重了,如今牛吹出去了,看他怎么收场。”
然后,又对着焦氏赞道,“还是你家逢秋好,不仅书读的好,人也稳重,我记得当时他考完县试回来,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很谦虚的说了一句,等县里公布榜单才能知晓。”
焦氏瞬间自豪的连腿上的伤都忘了:“不是我吹,像我家秋儿这么聪明又稳重的孩子能有几个,李天宝打小是个什么德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读书考个倒数第一,他也能吹出正数第一,就他还想……”
一语未了,忽然有个妇人伸手一指:“那是你外甥聂云是不?”
焦氏转头一看,果然看见聂云走来,她撇撇嘴道:“人家可是县里的都头,眼眶子大的很,哪还知道我是他大舅母。”
嘴上虽这样说,见聂云走到面前时,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哟,这不是云儿吗?”
聂云虽然不喜欢这位大舅母,还是客套的回了一句:“大舅母好。”
他说话时,没什么表情,本来他就喜欢冷着脸,所以大家也不在意。
焦氏又问道:“你这么一个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她眼珠一转,脸上又挤出两分笑,“莫不是县里有消息了,你特地来告诉天宝的?”
聂云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只点头“嗯”了一声就要走。
焦氏见他脸上毫无喜色,又不愿意多讲的样子,不用猜,李天宝必定是考砸了。
她幸灾乐祸的问道,“你别忙着走,我问你,天宝考中了没?”
聂云本来不想说什么,听她这样问,干脆点了一下头道:“县令大人亲笔点名,天宝考中了案首。”
“什么?”
焦氏脸上的笑容瞬时僵住,崩的太紧,龟裂了。
几位妇人面面相觑,心里纷纷发出惊叹。
我滴个乖乖!
案首!
全县第一。
那考中童生不是稳稳的。
想当初,李逢秋也不过考了个全县第十五名,李老大家的流水席足足摆了三天,后来考中童生,又摆了三天流水席,原还指望着能中个秀才,结果名落孙山。
李逢君可是全县第一,不要说童生,就是中个秀才也是稳稳的。
说不定日后还能中个举人,那挂田的事?
大家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
聂云将消息带到时,全家都高兴坏了。
李逢君正得意洋洋的要自吹自擂一番,冯氏立刻拉住了王落花的手:“花儿呀,娘从前做梦都不敢想,想不到天宝能考中案首,这都亏你啊。”
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若不是你,别说案首了,天宝这会子在哪里惹事生非还不知道呢。”
“是啊,是啊!”李老爹脸上藏不住的笑纹,“都亏了花儿,也亏了晓荷你,若不是晓荷眼光好,相中了花儿做儿媳,天宝哪有这样的福气。”
李老爹笑着笑着,也激动的想要哭了,“还有娇娇,若不是花儿,娇娇也找不回来,花儿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
冯氏笑容更甚:“对对对,花儿是我们家的头等大功臣。”
王落花十分不好意思,毕竟李逢君为了此次县试的确下了苦功,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正要说话,许氏微微横了一眼冯氏:“瞧二嫂你得意的,笑的眼睛都快没有了,唉——”
她摸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叹息一声道,“也不知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个女孩,希望她能像花儿一样福气满满,如果是个男孩子,希望他能长大后能娶到像花儿这样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