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王青山出了牢房,抬头看一看天空,李逢君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还是这外面舒服,空气好,阳光好,还热闹。”
说完,和王落花一起将王青山扶上了马车。
李逢君问道,“爹,你打算去哪儿?”
王落花立刻接过话:“能去哪儿,去药庐住着。”
“不……”王青山无力的摇摇头,“我不去药庐。”
王落花又气又急:“难道爹还要回那个家么?那里根本不是家。”
“……”
王青山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反正药庐他是不能去,毕竟月娘已经不是从前的月娘了。
不管月娘是谁的月娘,在他心里只将她当唯一的妻。
见他不说话,李逢君干脆道;“要不爹就去我家住吧,反正我又不住在家里,可以将屋子收拾出来给爹住。”
“天宝……”王青山眼里包上一包泪,望着他,拍拍他的手道,“好孩子,谢谢你的好意,爹也不能去你那里住,爹有地方去。”
“爹,你这是要急死人吗?”王落花实在忍不住动怒了,“合着我们忙了大半天,全都白忙活了,爹依旧还是要回那个家,那个处心积虑,将你推出来做替罪羔羊的老太婆依旧还是你的娘?”
“花儿……”王青山抹了一把辛酸泪,“爹就是再傻,也能分得出是非好歹,从前是爹糊涂,爹今后再不犯糊涂了。”
王落花余怒未消:“但愿吧,但愿爹能拎得清,要不这样吧。”他看了一眼李逢君,“天宝哥哥,我们先陪着爹一起回王家村收拾东西,然后再送爹去药庐住。”
李逢君正想点头,王青山急道:“爹真的不能去药庐住,爹已经想好了,在梅花镇上找一个事情做做,在出事之前,爹已经和梅花镇的一个掌柜谈的大差不差了,在他店里打打杂。”
王落花气恼道:“爹想找事情还不简单,我店里正好缺人,鸭血粉丝店和医馆,爹随便选好了。”
“爹……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怎么是拖累呢,反正请谁不是请?”
李逢君又道:“是啊,爹,你就去花儿的店里,正好可以帮得上花儿的忙。”
王青山犹豫道:“让爹好好想想,爹先回去看看你娘和叶儿。”
李逢君笑道:“娘和叶儿好着呢,是先前我为了套爹的话故意哄爹的。”他脸上露出几许惭愧的神色,“爹,我骗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你都是为爹着想才那么说的。”
王落花冷呵呵的笑了一声:“亏爹能想通一次。”
王青山知道女儿是在跟他赌气,红着脸安抚她道:“爹知道你一直在生爹的气,过去确实都是爹不对,爹都想通了,真的想通了,爹不去药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打扰到你娘。”
“我娘现在五天倒有三天不住在药庐,你打扰不到她的。”
王青山身子又是一晃,眼睛里有说不出的伤痛,失落的沉吟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更不能去了。”
“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王青山惆然若失,“爹只是觉得我和你娘已经和离了,不应该再掺合到你娘的生活中,她应该过更好的日子。”
王落花听他说的不清不楚,益发急了,这时李逢君插了一句嘴:“花儿,你是不是没告诉爹,贺兰舅舅的事?”
“贺兰舅舅?”王青山一脸茫然,“天宝,你为什么要叫贺兰先生舅舅?”
“这个让花儿跟你解释吧。”
他大概知道老丈人为什么这样了,或许他误会了什么。
王青山又茫然的看向王落花,王落花想到有些事情的确隐瞒了爹。
她咳了一声,慢慢向王青山解释了一切。
王青山听得瞠目结舌,脸上慢慢浮现出欢喜的神色。
原来月娘没有和贺兰先生在一起?
原来她竟是贺兰先生的妹子?
贺兰先生的妹子?
他的妹子?
他脸上的欢喜一寸寸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卑,深深的自卑。
月娘一个京都官宦人家的嫡出小姐,嫁给他一个农村泥腿子,不仅没有过上好日子,还过得百般委屈。
他凭什么能拥有月娘?
他根本配不上她。
瞧见他的神情,李逢君十分看不懂,难道是他想错了,老丈人并不是误会了丈母娘和贺兰先生?
他还有其他的想法。
他哪里知道,像他这样哪怕经历过各种倒霉破事,还能一直活在蜜汁自信中的人,什么叫自卑。
一路上,王青山都不再说什么话,王落花知道他的性子,闷起来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她也就不说了。
她不说,李逢君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
回到九龙镇,李逢君先带王青山找个地方洗了澡,王落花给王青山买了一身新衣服送过来,然后两个人陪着王青山去贺兰府看贺兰月。
临到门口,王青山怎么也没勇气跨过那道门槛,恰好贺兰月出来了。
瞧见贺兰月衣着得休,温柔端庄,年轻漂亮的模样,再瞧瞧自己,活像个小老头,王青山突然感觉在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
贺兰月很是高兴:“山哥,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吧?”
王青山局促不已,两手拧着衣角,磕磕巴巴道:“没事,我没事。”
贺兰月以为他刚从大牢里出来,情绪还没恢复,也没有注意到王青山心里巨大的落差感,只笑着邀请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去坐坐,花儿,天宝,娘先去买点菜,你们两个陪你爹进去。”
两个人刚要回答一声好,王青山连忙道:“不了,不了,月娘你不用忙了,我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几乎落荒而逃。
贺兰月凝起眉头疑惑的看着他怆惶逃跑的背影:“花儿,你爹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爹不想让娘见到他一副落魄样吧。”
“那你还不赶紧去追?”
李逢君道:“我去追。”
王落花阻止道:“不用了,随爹去吧。”
或许,今日爹在牢房里亲耳听到那对母子的对话,受了太大的刺激,让他一个人安静的想想也好。
贺兰月还是不放心,朝着李逢君使了一个眼色,李逢君随口跟王落花编了个理由,还是追过去了。
贺兰月叫王落花进去坐坐,王落花不想见到贺兰谦,只说店里还有事情要忙。
贺兰月心中实在无奈,见她要走,便道:“本来我也是怕店里忙不过来,要过去帮忙,既然花儿你要走,我们娘儿俩个一起吧。”
路上,王落花又将鲁氏和王青谷说的话告诉了贺兰月。
贺兰月听完,着实气愤,只是她素来性子温和,倒没有发作,只叹了一句:“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太太真是比老虎还要毒。”
王落花冷笑道:“她不仅毒,还偏心,我真是不明白,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偏心的母亲。”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十根手指还有长短呢,这天下偏心的父母多了去了,娘小时曾听过一个故事,武姜是春秋时期郑武公的妻子,和郑武公育有二子,长子寤生和少子共叔段。因为武姜在生寤生时难产,在生共叔段时顺产,所以她一直不喜欢大儿子。”
“……”
“郑武公病重前,武姜极力撺掇郑武公改立太子,但郑武公一直不肯答应,郑武公去世后,长子寤生继位,是为郑庄公。”
“……”
“武姜因小儿子没有继承王位,益发讨厌郑庄公,后来还联合小儿子共叔段起兵谋反,想要谋夺大儿子的皇位。”
“……”
“可见啊。”她又是一声叹息,“偏心父母自古有之,我听说你奶生你爹时也是难产,或许因此她讨厌上了你爹,而且你爹人老实,嘴又笨,在他娘面前更不讨好。”
“……”
“但愿吧,这场牢狱之灾能让你爹吃一堑,长一智,不再犯糊涂了。”
王落花默默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娘,如果爹再也不和那个家来往了,你会和爹复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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