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的任明空依旧没想明白餐馆的老范究竟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墨索斯的水竟然有这么深吗?
若任明空真的只是一个来此办公事的普通人,那听了老范一席话之后,必然会有多快跑多快。
但任明空不是啊,他就是来处理那四大势力的。
坐在旅馆房间内的书桌前,任明空放出了渗透专家。小蜘蛛一落地便舒展开了八条细长的腿,这段时间的沉眠可把它憋坏了,上一次被用上那还是在紧那罗秘境里的时候了。
渗透专家在任明空的意念驱使下,迅速入侵了旅馆的每一条电路和网络,过程全无阻碍,就像在自家庭院一样来去自如。任明空不由得感叹这地方的安全真是糟糕,电路和网络的防护系数竟然这么低下。
很快,渗透专家向他传回了“未发现任何监控设备”的信息。
任明空满意地点点头,收起了这只小蜘蛛。
他要启动通天机甲来翻译那些白象同盟会的人说的话,不管是录音还是通天机甲,都是不可外泄的秘密,自然要确保自己不在监控之下。
胸前的青莲挂坠微微一闪,青白色的通天机甲笼罩了任明空。下一刻,通天机甲的外形缓缓淡去,露出任明空的模样,他启动了光学隐形,以防有人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机甲。
通晓万物也随之开启。
任明空拿出手机,播放起了那段录音。
这是第一个声音,任明空称之为A:“……大统领的指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会真的要向其他三个势力开战吧?”
第二个声音B:“别乱说话!”(砰的一声,似乎是打了前面说话那个人的头一下。)“什么都敢往外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一会儿让小统领知道了,你的下场就跟加拉瓦一样!”
A:“嘶,说起来加拉瓦真是惨啊,惹到了心狠手辣的小统领头上,听说最后死的时候连一片完整的皮肤都不剩。”
B:“知道就好……说起来,我们同盟会也成立这么久了,但可从来没人见过小统领长什么模样呢。”
出现了第三个声音C:“还能是什么样,(喝酒的声音),嗝~能让同盟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必然是不择手段的人,就连大统领拿主意的时候,都要全问一遍小统领才敢下定论!这样的人,不说相貌凶恶,起码也不是什么和蔼的善人。”
B:“有道理。”
A:“升天会的会长拉曼斯克放出消息说要在明天下午拜访恒水寺,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联手了。不过绕过实力更为强劲的神牛教,去向最弱的恒水寺寻求联合,看来升天会和神牛教之间的矛盾已经完全难以调和了啊。”
B:“你们说拉曼斯克这么大张旗鼓地公然放出消息,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怕被我们围剿吗?”
C:“愚蠢,让你平常多留意信息,你不知道恒水寺的大祭司只要在寺庙内便是D级吗?谁敢去围剿,找死啊。拉曼斯克这样的行为,怕是在逼迫大祭司不得不与他们联手,同时也在扰乱我们的团结。”
A,B:“说的是。”
录音到这里还未结束,但后面的内容全都是无用的闲聊,任明空大致听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三人的这部分对话,已经暴露出相当多的信息了。
说秘密也算不上秘密,大概是白象同盟会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才敢在饭桌上这样聊。
任明空整理了一下三人对话中透露出的内容:首先是白象同盟会疑似会向三大势力同时开战;然后是白象同盟会内的小统领似乎有些神秘,并且不像是个好人,听他们的对话,小统领掌握的权利不比大统领小多少;再然后,是拉曼斯克即将在明天下午拜访恒水寺的大祭司,任明空打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不过还没想好具体操作方案;最后则是相当出乎自己预料的信息,恒水寺的大祭司身在寺庙内的时候,实力竟然相当于D级!
如果他能在寺庙外保持这个实力的话,那恒水寺将从倒数第一摇身一变,成为实至名归的墨索斯第一势力。
本来他打算先从实力最弱的恒水寺动手处理这四大势力的,想着一个E级的大祭司,拿捏起来不会有什么麻烦。
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任明空一阵后怕,如果就这么贸然前往恒水寺的话,怕是会被大祭司安排个明明白白。
手机里的录音播放到了末尾,又从头重新播放起来,任明空靠在椅子上沉思着对策,自己要如何在这四大势力盘根交错的墨索斯站住脚跟,打破局面?
自己来的时间好像很不凑巧啊,不得不趟进这潭浑水里了。
十余分钟后,任明空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望着这只有五千亩的小城墨索斯。
他大概有了初步的想法了。
自己为了那两百万,可真是煞费苦心了。任明空哂笑起来,从来没想过这钱会有这么难赚,刚开始还以为只有一个拉曼斯克,但随着对墨索斯了解的深入,任明空越发觉得这事儿的棘手。
恐怕真的只有把四大势力一一拔掉,才能完成和于成礼的交易了。
越想越觉得两百万亏了啊。
……
一个小时前。
在阿三的国家,墨索斯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故事,更为繁华的大都市才是上层的主流。
此时,在远离墨索斯的一座豪华的宫殿里,一个身着白袍的神职人员正趋步在长廊中走着,他的脚步不似平常那样从容,似乎有些急躁。
很快,他来到了后花园,一名下仆正在那里等他。
见到神职人员的到来,下仆忙跪在地上,口呼尊称,一眼也不敢抬,在得到神职人员的轻轻鼻音作为答复后,下仆忙从怀里抽出了一张叠成四方的纸,恭恭敬敬举过了头顶。
神职人员伸手拿起了那个纸包,一言不发地转身快速离开了,丝毫不在意那个仍旧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下仆。
直到白袍的神职人员离开后数分钟,下仆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弓着腰快步退走。
神职人员怀揣着那个方形的纸包,神色自如地行走在复杂庞大的宫殿内,兜帽下的双眼直视着前方。两侧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油画,描绘着一场场的史诗和赞歌,沿途浮雕的廊柱半嵌在金碧辉煌的墙壁里,在三分之二的高度处伸出支架,托着一盏盏明灯。
一路上,神职人员遇到了不少人,有的是宫殿里的仆人,有的是穿着其他颜色长袍的神职人员。
他一一与擦肩而过者点头致意,却一言不发——这是这里的规矩,行不言。否则是对上神的不尊敬,违反者会被处以割舌的刑罚。
白袍的神职人员走过一条条长廊,绕过一个个旁厅侧室,终于停在了两扇对开大门前,这里就是这所宫殿的核心。
他调整匀称呼吸,挺直了背脊,向后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沧桑中透露着坚毅的脸,沿鬓的络腮胡满是灰白的颜色。
他抬起枯瘦的手,轻轻在眼前的大门上敲了三下,每两下之间的间隔是那样的精准。
在第三声落下的一刻,那对开的大门便缓缓向内打开,但并未有人推动或拉。
神职人员慌忙低下头颅,目视自己的脚面,往里走去,他的步子小而快速,急促中充满了不敢违逆的约束。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即便处于宫殿的顶层,光线也颇为昏暗,只得一面有窗,圆形的窗里铺就彩绘的玻璃,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仿佛黎明的初晖洒落在地板上。
神职人员的视线始终锁定在自己的脚面,他边往前走动边观察着地面瓷砖的纹路,以此判断自己走了多远。
七八秒后,他的步子慢了下来。又往前迈了几步,他的视线里出现了别的物体,那是一张桌子的边角,线条颇有些刚硬,一点不似这座宫殿奢华的风格。
神职人员的脚步在这里停住,稳稳地站着,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开口说道:“我主,‘甲虫’传来了最新的信息。”
一张高背椅摆在桌子的后面,背对着白袍神职人员,坐在椅子里的人此时正晒着从彩绘玻璃窗外洒下的阳光,在高背椅的遮挡下,从背后看不见一点身影。
那人轻轻转过椅子,身影在逆光的照射下看不清面目,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摊在了那个神职人员的面前。
神职人员会意,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叠好的纸,无比恭敬地放到了那只手的掌心,姿态仿佛朝圣一样。
那只手收了回去,高背椅又缓缓转向了窗棂。
神职人员双腿颤抖,不敢说任何一句话,直到一股力量微微推着他往后时,他才终于敢碎步后退,离开了这个房间。
离开后,他的表情再次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高傲。
对开大门之后,昏暗的房间内,一个声音响起:
“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