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满眼都是痛苦悔恨。
“梁文康当初,想要杀我是真的……倘若公子不出声救我,我那次就真的死了。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没对公子下毒了。公子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不忍心,再继续对他下蛊毒。可谁知,当蛊毒停止,公子的情况,却比之前更加的严重。”
“梁文康他或许早就拿捏住了我的心理,所以他控制了药量,利用我优柔寡断的心理,成功地毁了公子。公子的死,让我悔恨交加,我恨不得豁出一切,去杀了梁文康,为公子报仇。”
“梁文康不死,我就没脸去见公子,寻求他的原谅。所以我想效忠公主,与公主一起,对付梁文康……为公子报仇雪恨。”
云鸾微眯凤眸,冷冷的看着陈煜。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能信你的鬼话了?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你觉得,我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么轻易就信了你?”
陈煜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云鸾这样说,他倒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低声说道:“这瓶子里装着的,就是曾经我给公子下的蛊毒。究竟是真是假,你让路神医验一验,就知道了。到时候确定了,
这瓶子里的东西,我就将此物吞服……以示我对公子的忏悔之心,证明我想要为公子报仇的决心。”
“连命我都豁出去了,公主觉得,我还有必要,要扯这些慌来骗你吗?再说,我说的这些事情,大部分公主都是知晓的。我到底有没有说谎,有没有骗你,你应该能分辨出来。”
云鸾沉默半晌。
她凝着陈煜那视死如归的决绝,当即让人接过他手中的瓷瓶,送到路神医那里,让他验一验这瓶子里的东西。
至于陈煜,她暂时让人,将他给拘押了起来。
陈煜倒是没有反抗,乖乖地让人绑了给带走。
临走时,他扭头看向云鸾:“时间不多了,公主,还希望你能尽快下决定。太子那边,快要撑不住了……”
最后这句话,让云鸾不由得多看了陈煜几分。
她抿着唇角,倒是没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她很是惊奇陈煜的最后的那句话,陈煜口中的太子,指的应该是梁羽皇。
他如何得知,梁羽皇与她有过交集的?
萧廷宴蹙眉,凝着陈煜渐渐消失的身影,他低声问:“在边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云鸾并不想隐瞒萧廷
宴什么,只是现在,不是说那些事情的时候,所以她看向萧廷宴:“这些事情,等我们回去,我全都告诉你。”
她抬头,目光带了几分悲痛,看向隐蔽在漆黑夜色中的众多墓碑。
“我现在,只想进去看看母亲和大哥。”
萧廷宴握紧了她的手,没再继续追问。
他牵着她,一步步地踏入墓园。
微凉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过来……云鸾身上被裹得很厚实,她并不觉得冷。
只是,她的目光在看见刘氏和云慎的墓碑时。
她的一双眼睛,忍不住地通红起来。
她松开萧廷宴的手,猛然扑了过去。
她紧紧地抱住了刘氏的墓碑,低声痛哭了起来。
“母亲……请恕女儿不孝,没有为你送终。”
她错过了母亲的葬礼,没有送她下葬,倒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怪她?
云鸾原本稳定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绷不住了。
她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冰冷坚硬的墓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心很疼。
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那种痛,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体会到那种令人锥心刺骨般的疼痛,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
,她又体会了一次。
梁国皇帝,梁文康。
她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萧廷宴蹲下身来,他心疼无比的默默凝视着云鸾。
看到她哭,他的心都忍不住跟着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减少她的痛苦呢?
他宽大的手掌,揽着她的肩头:“别哭了,倘若岳母知道了,又该心疼了。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这样折腾……”
云鸾似乎听不到萧廷宴在说什么,她只沉浸在自己悲痛的情绪中。
天空不知道何时,居然渐渐飘下细雨。
那些雨,透着寒凉,滴落在她脸上,渐渐地洗刷掉她泪水流淌过的地方。
萧廷宴让人拿了纸伞过来,他见劝不住云鸾,也不再劝。
他撑起了纸伞,挡在她的头顶。
蹲在那里,拿着帕子,为她擦拭着脸颊滴落下来的泪水。
雨水越下越大。
云鸾的情绪,反而渐渐地由激动到平静下来。
她不再痛哭,不再流泪,而是呆呆的,犹如一个丢失灵魂的木偶,抱着刘氏的墓碑一动不动。
萧廷宴将纸伞,全都撑到了云鸾的身上,他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