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陆女士的福,整个八栋都知道景召跟十九楼的小姑娘在谈恋爱。
“我走了。”
商领领嗯嗯点头。
景召回了车上,电梯门也合上了。
演戏装瞎的陈伯转过头来:“小商啊。”
小商答应。
“好好谈,景召这人是个靠谱的。”景召在星悦豪庭的名声很好,是一众中老年住户心中女婿、孙女婿、外孙女婿、侄女婿、堂女婿……的第一人选。
小商乖巧点头,并且仙女微笑。
说起景召,陈伯赞不绝口:“样貌不用说,人品也好,又会修热水器又会修空调。”陈伯有点遗憾呐,他还有个未婚的外甥女呢。
小商与有荣焉,超级骄傲:“他还会修路灯!”
陈伯感慨:现在这样的五好青年不多了,当代都是些恶臭青年。
商领领先回了一趟自己家,把从帝都带回来的、景召的睡衣放下,然后才去十七楼陆女士那里。
陆女士开门后没看见景召:“怎么就你一个人,召宝呢?”
“召宝去照相馆了,说不用等他吃晚饭。”
陆女士生气:“就他忙,一天到晚不着家!”
以前见不到人,现在谈了女朋友还见不到人。
“喵。”
景倩倩又穿新裙子了,是洛丽塔呢,它甩了商领领一个屁股蛋,走着悠闲慵懒的猫步回了猫窝。
陆女士拉着商领领坐下:“领领啊。”
“嗯。”
陆女士要好奇死了,巨想知道三世同堂的进度条走到了哪里,但做婆婆的要正经。
于是她正经地问:“昨晚帝都热不热?”
商领领没有多想,乖巧回答:“不热啊。”
零下呢。
做婆婆的有点失望啊,居然不热。
帝都今晚也不热,不仅不热,还天寒地冻。
陈野渡推开门,屋里面亮着灯,他走进去,环顾了一圈,客厅没人。
餐桌上有一桌菜,都用盘子盖着,走近后他才看见厨房的冰箱旁边坐着个人,埋着头,在睡觉。
陈野渡走过去,踢了踢椅子腿。
打盹的秦响醒了过来,她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立马站起来:“你回来了。”
陈野渡的语气是一贯的不好:“你怎么在这?”
客厅里也没开暖气,秦响身上穿着很旧的棉袄,耳朵和鼻子都被冻红了:“你不是让我周末来干活吗?”
“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在门口碰到了凌姨,她给了我钥匙。”
她在陈家生活过,陈家的阿姨和司机都认得她。
她昨天上午九点就过来了,陈野渡很久之前就拉黑了她的号码,她找不到人,在别墅区的外面等了十个多小时。
昨天晚上她在网吧里凑合了一夜,今天早上又过来了,待到了现在。
“你吃饭了吗?”
陈野渡没说话。
他吃过了。
“我帮你热一下。”
秦响做了很多菜,一样一样地重新加热。
陈野渡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凌姨平时过来只做饭和打扫,不会整理。
往日乱糟糟的屋子今日变得干净整洁了,连抱枕上的褶皱都被抚平了,陌生得让陈野渡不适应,他把沙发上的抱枕踢到地上。
想抽烟。
“可以吃饭了。”
陈野渡一言不发地坐到餐桌上,心安理得地让秦响伺候。她去盛饭、拿筷子、盛汤,在他的视线里忙前忙后。
桌上的菜都是他年少时喜欢的口味,他始终没有动筷子。
“不合口味吗?”
他打算把盘子全掀了,让她重做,却发现他用来养鱼的阳台上晾了一堆衣服。
他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些都是你洗的?”
秦响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餐桌旁边:“嗯。”
他发火:“谁让你洗衣服了?”
是他说的啊,洗衣做饭,干活抵债,秦响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陈野渡把筷子摔到她脚边,怒红了眼,也红了脸:“滚出去。”
阳台上,晒了男士内裤。
秦响去拿包,是个背带处缝缝补补了好几次的双肩包:“我下周末再过来。”
她把棉袄的帽子戴上,转身出去,消瘦的后背总是挺得笔直。
十八岁的陈野渡像所有那个年纪的少年一样,像早晨初升的朝阳,炙热却不烫人,就是有点少爷脾气,毕竟含着金汤匙出生。
他从学校回来,篮球和帽子都扔在卧室的地毯上,凌姨正在打扫卫生,他推开浴室的门:“我那双球鞋——”
浴室里有个人,抱着一堆衣服,是他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养女。
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当时的秦响还不满十四岁,但已经有了少女的轮廓和曲线,说话总是细声细气:“我在干活。”
“谁让你干活了?”
没有谁。
是秦响不想白吃白住。十三四岁是不适合领养的年纪,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会被带到这个家里,在这座奢华的别墅里,她找不到任何归属感,如果能做点事情,她至少可以安慰自己,她是来“工作”的。
少年的陈野渡心思没那么细,自然不会知道女孩的心事,他粗鲁地把衣服抢了过去,包括他的内裤。
秦响被拽得趔趄了一下。
他把衣服往盥洗台下面的柜子里一塞:“出去,以后不准来我房间。”
她低着头出去了,像一只瘦弱的小鸡崽。
陈野渡还记得她总是吃得很少,总是到处找活干,总是把自己缩成不显眼的一团,可他却总是能注意到她,她衣服很少,不像来当养女的,更像来当佣人的,她不爱说话,老低着个头,她很喜欢看书,什么书都不挑,她很会泡茶,还会做茶叶。
一开始她只是总出现在他视线里,后来还胆大包天地进到他梦里。
后来陈家发生命案,她是凶手。
当年在法庭上,她亲口认了罪,陈述了整个杀人过程,具体到匕首捅到了哪里,流了多少血。
他当时疯了一般地拽住她的领口:“你发誓,你刚刚说的没有一句谎话。”
她面向法庭上的国徽和天平,面无表情地说:“我发誓。”
三个字,击碎了陈野渡对她所有的幻想,还有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他突然感到胸闷、恶心,他喘不过气来,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从鬓角滴下来。
从十八岁到三十岁,秦响折磨了他整整十二年,她坐了牢,他又何尝不是。
他拿起手机,把黑名单里的号码拉出来:“在别墅外面等着。”
司机的车半个小时后开到了别墅。
室外很冷,秦响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冻得打哆嗦,看见车灯后,她站了起来。
司机打开车窗:“秦小姐。”
司机姓云,在陈家工作了很多年。
秦响认得他:“云叔。”
“这么晚了没车,我送你回华城。”
秦响不想麻烦别人:“不要紧,我明天坐最早的车回去。”
“上来吧,别耽误时间了,我也好早去早回。”
秦响这才不再推辞,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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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在楼下吃的,商领领要洗碗,陆女士不让,说在他们景家,女孩子的手不能沾洗洁精。
最后景河东洗了碗。
商领领陪陆女士追了一期综艺,景召还是没回来,快十点了,她才上楼去。
刚回到家,方路明的电话打过来。
“恭喜啊。”方路明昨天就已经看到了微博,但昨天不确定景召官宣的是谁、官宣的是真是假。
今天下午商领领晒了一张一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的照片,方路明这才确定,商领领是真把景召搞到了手。
“谢谢。”
这句道谢,商领领十分诚心。
方路明突然自信心爆棚,觉得商领领能摘到高岭之花他这个军师功不可没。
二爷就很稳。
“下一步知道怎么行动吧?”不知道二爷教你。
商领领立马问:“怎么行动?”
“咳咳!”装模作样地咳完,方路明语气像个小流氓,“懂吧?”
商领领可是看过狮子交配的女人:“懂。”
孺子可教。
重要的正事说完了,再说不太重要的正事。
“热丽传媒收购得怎么样了?”
方路明说:“不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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