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领领坐在他的床上:“景召哥哥,你喜欢狮子吗?”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因为淋了雨,眼睛潮湿:“你怎么进来的?”
商领领没穿鞋子,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黑色的裙摆铺在白色床单上,颜色的对比极致又分明。裙摆很大,一层盖一层,蕾丝上面用了红色的绣线,展开来像一朵艳丽的黑玫瑰。
“我跟房东太太说我想买下这里,价格随便她开。”
她付了点定金,房东太太欢欢喜喜就把钥匙给了她。
景召皱了皱眉,他平时待人有礼,鲜少会这样冷言冷语:“我会尽快搬出去。”
商领领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地问:“景召哥哥,你知道商华国际吗?”
“知道。”少年笔直站着,一身硬骨,“然后呢?”
她看着电视里捕食的狮子:“你搬去哪里都没用。”
钱是个好东西,能让磨推鬼。
“所以,”她轻轻柔柔地问他,“景召哥哥,你要不要去我家?”
她也不想这么过分,可是她好好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好好听。她还能怎么办呢?红宝石只用钱就能买到,她以为景召也一样。
他好像一点也不怕她,走上前,俯身拿起放在她手边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若我不要呢?”
“那我可能会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手机铃声刚好在这个时候响了。
景召没有立马接。
商领领催他:“你接啊。”
景召接了电话,是教授打来的,说申请的交流名额出了点问题,需要重新审核。
沙丽皇家艺术学院这次摄影交流会的赞助商是商华国际。在私营教育这块领域里,商华国际是垄断式的存在。
“商领领,”他也年少,很少这样郑重其事、这样深沉严厉,他说,“不可以这样。”
像个长辈,在教做错事的小孩,说不可以这个,不可以那个。
景召是第一个,对商领领说不可以的人。
她提着长长的裙摆,走下床,踩在地毯上:“等你成了我男朋友再来管我。”
她把出租房的钥匙留下:“我只等你一周。”
景召知道她华城房子的地址,买架子鼓的时候她写给他了。
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很玄乎。
就在商领领去景召出租房的第三天,景召接到了村长夫人的电话。
“景召,你赶紧回来,你奶奶病倒了。”
洪奶奶有尿毒症,这几年一直在做血液透析,但效果越来越不乐观。
景召请了假回华城,洪奶奶还在重症病房,医生说肾功能衰竭严重,最好尽快做肾移植。
肾源是最大的问题。
手机铃声响了,景召走到病房外面去接。
“喂。”
电话那边是男人的声音:“查到了。”
景召靠墙站着,灯从左边打过来,轮廓的影子投在雪白的墙面上,是很年轻的一张侧脸。他低着头,睫毛安静地垂着,敛了一身少年气后,显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稳重和冷静。
他问:“谁?”
对方说:“杨康年。”
电梯门这时开了。
景召抬头,看见了身穿长裙的少女。
“景召哥哥。”
他挂掉电话。
她从电梯里走出来:“需要帮助吗?”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与恶魔交易是要用东西来献祭的。
景召说:“要。”
就这样,小魔女把少年抓回了家。
少年问小魔女:“有期限吗?”
她说:“没有。”
时间回到当下。
身为知道这段孽缘的全过程的军师,方路明觉得要拉一拉曾经“失足”的少女,免得她重蹈覆辙。
“别乱来,你还要走七年前的老路吗?”
商领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送了自己一件成年礼——一个金笼子。
因为景召说话不算数。
他们分明约好了的,没有期限。
“方路明。”
她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人,方路明有点怵:“干嘛?”
小魔女看来是真被打击狠了,说了她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她用了“也”。
确实很多人不喜欢商领领,至少方路明那个圈子里的人提到商领领几乎没用过好词。
她语气低落得方路明听了都揪心。
方路明摸着良心说:“还行吧。”
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商领领除了坏了点儿,其他的也还行,虽然有点病娇,但有些方面又出奇得单纯,而且她还“救”过他。
方路明高中那几年很混球,为了压隔壁二中的校霸一头,他泡了校霸的女朋友,其实他就是玩玩,小手都没牵,结果校霸带了二十多个人来堵他。
那个时候,大家都爱染头,红橙黄绿青蓝紫,校霸二十多个小弟能凑齐彩虹的颜色。
方路明也一样,走在潮流的最前面。年少轻狂谁怕谁,他顶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敢比天狂:“太不要脸,有种单挑!”
校霸没种,伙同小弟:“给我往死里打!”
我草。
方路明一甩能盖住眼睛的长刘海,打算恶战一场。突然,路口有人吹口哨。
一众中二的非主流少年回头。
路口站着个女孩子,扎着丸子头,裙摆刚刚过小腿,她背着双肩包,双肩包上挂了一个毛茸茸的红色小狐狸公仔。
女孩乖巧又无害地看着聚众的少年们:“你们在玩什么呀?”
是十七岁的商领领。
校霸撸起袖子,露出狂拽酷炫的花臂:“少管闲事,闪一边儿去。”
巷子里的路不好,地上很多坑坑洼洼,女孩子生怕脏了鞋,提着裙摆小心避过泥坑。
她走到少年们面前:“不是闲事,他,”她指方路明,“是我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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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年是个伏笔,有个印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