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年轻。
夏晨虽然对后世的老黄了解颇深,现在也很快对他做出了性格分析和判断。
这孩子才二十出头啊,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肯定沉不住气。
当然,形势也决定了他现在跟自个儿硬刚,无异于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也认得清形势。
那么,要不要接受他的示好呢?
夏晨很快有了决定。
绝不!
“斌哥,我很郑重地跟你说啊。”
“嗯,你说,我听着。”
“我不管对方是古桥厂分管什么的副厂长,我都不会妥协的,你不觉得,老黄这次做得有点过分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夏晨拿捏出一脸沉痛,意思很明白了,不会跟黄广玉妥协。
作为夏晨的好兄弟,知根知底的好兄弟,何正斌自然明白他的心思,闻言,也一脸郑重道:“老夏我跟你说,就算你同意跟他谈和,哥们儿我也不会答应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吃奶的时候喊妈妈,撂下奈子就装王八!没他们这么干的!”
夏晨立马说道:“你这么说我就踏实了,那就走第二步棋吧,你懂的。”
行长立马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说道:“你放心,我亲自带人过去。”
正说着,崔璐急匆匆闯了进来,对二位说道:“老板,何总,不好了,一个叫庞新文的闯了进来,说要跟何总当面聊聊,六郎正……”
夏晨腾地站了起来,立马说道:“拦住六郎,然后把姓庞的请出门去。”
崔璐点头,转身往外走。
现在正是考验她应急处置能力的时候,她十分清楚,这次表现好了,就会得到夏总的信任,与此同时,关怀不也一同到来了么。
她很来劲,决定身先士卒……
夏晨冷静下来,让老何坐了,问他道:“你怎么看?”
何正斌面容严整,说:“狗急了跳墙。”
啪嗒。
夏晨点了根烟,沉思一会儿,说道:“去见见吧,人家都主动找上门来了,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咱心虚。第二,我估计黄广玉这次也不是真要宣战……”
何正斌脸红脖子粗,急不可待地打断夏晨:“老夏,我觉得,这王八蛋就是在宣战,20多万啊,这还是进货价,你赚点钱不容易,也想着趁机捞一笔,但是呢?能不能捞一笔都还在梦里呢,这时候你要是心软了,我可真看不起你了。”
夏晨笑了起来,说道:“你放心,我怎么会心软呢?咱俩怎么说的?这把,要弄个大的。我不出面,自然有不出面的理由,让你跟他们接触,兄弟,你应该很明白我想什么才对啊。”
何正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老子不明白就奇也怪哉了,丫就不是个好人,不就是想把我推到台面上,自个儿隐藏在幕后当大Boss坑人么。”
我不是个好人吗?
或许真不是,但我也不是个坏人啊。
夏晨叹息一声,不过,行长理解得挺到位。
崔璐去而复返,熊猫盼盼样式的白色T恤领口开得有点大,藕荷色的短裙裙摆侧边扯开了一道豁口,额前的刘海很凌乱,一看就知道肯定被人推搡过或者拉扯过。
另外,眼圈儿有些红。
“被老家伙欺负了?”夏晨问她一句,心说跟我秘书动手,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
崔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坏的。”
你觉得我能信?
夏晨又问:“姓庞的在跟行长谈?”
他感到很奇怪,这个叫庞新文的凭什么有恃无恐地强闯公司?就因为他是古桥厂分管销售的副厂长,觉得在经销商跟前有面子吗?
崔璐又点点头,低声道:“老头儿五十多了,蛮不讲理的样子,说是来调和双方矛盾的,我看他更像是来火上浇油。行长过去了,把他请进了隔壁大会议室里,另外,刘哥和磊哥也跟过去了。”
“就来了他一个人?”
“还有个年轻人,长得很……我感觉那张脸摩擦系数极大,一看就是喝多了糖尿。”
哈哈哈哈……
夏晨笑翻了,后背靠在椅背上,脚趾使劲抠着鞋底,指着崔璐说道:“你啊你,这张嘴巴也够刁毒的。不过我喜欢。从你的描述中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黄老板无疑了。那人是不是梳个大背头,矮墩墩的,看上去豪爽通达,咧嘴笑时能直接看到裤衩上的花纹?”
崔璐也乐了,使劲点头:“没错儿,您比我形容得更加形象一些。”
夏晨确认了,老黄亲自下场了。
就是不知道何行长是不是他的对手,夏晨有点为老何担心。
看一眼崔璐,他说道:“去洗把脸,然后从晴姐那儿支300块钱,到王府井百货买套衣服换下来吧。”
被庞新文推了一下,后退的过程中裙子剐在了桌角上,导致裙边被扯破了。
崔璐有点开心了,问道:“这算是奖励吗,老板?”
夏晨盯着她光滑的大腿看了会儿,点头说:“你就当是奖励吧,我也不能白看半天不是。”
妩媚一笑,剜他一眼,崔璐嗔道:“老板也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转身娉娉婷婷走了。
夏晨嘿嘿笑,心说我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早晚让你尝尝滋味儿。
小秘书很勾人啊,也有越用越顺手的感觉。
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要不要过去侦查一下?
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去球的,何行长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拿起电话打给萧钰,接通后说道:“姐,果美电器的仓库在前海41号院儿。”
萧钰很明白,说道:“知道了,感谢热心群众的举报,我们会联合工商部门一起对走私电器进行查处的,再次感谢您的来电和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谢谢。”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嘟嘟声,夏晨笑了,小钰姐可以的,这演技又有所提高了。
会议室里,何正斌正在拍着桌子骂娘。
“姓庞的,跟我在这儿摆你那生产商的臭架子,你还不够格!我们跟古桥厂是签了供销合同的,你敢断我的货,我特么就敢告你!
你也甭跟我说什么和气生财这种狗屁话,是这个姓黄的王八蛋先挑起的战事。
照你的意思,我们吃了亏就得忍着,就得当啥事儿都没发生过,还得求这个王八蛋放我们一条生路,对吧?
我去你奶奶个腿儿的吧,你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这种混账话也说得出口来?还是你觉得,我这小公司是新入行的,好欺负?”
五十六岁的庞新文在过去的这些年中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当即老脸一片铁青,血压都上升了不少,嘴角抽抽着说道:“小何,我劝你口下留德!你若再对我破口大骂,我可就……”
他想说,我可就不管了。
旁边的黄广玉伸手在桌子底下扯了下老头的袖子,冲他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庞新文叹息一声,见何正斌笑眯眯看着自己,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事儿呢,确实是小黄做得不对。”
“他哪里不对了?”何正斌及时怼了一句。
“他不该听信小人的谗言,说吓唬吓唬你们,你们就会知难而退了。”庞新文这会儿又胸有成竹了,跟老人家斗,你还嫩点儿。
“你这意思是说,砸我们店不是姓黄的指使的,是青七那傻逼自发的行为呗?”何正斌仍旧满面笑容。
连左右两边的刘继波和李磊都笑了起来。
庞新文老脸一红,神情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黄广玉急切地解释道:“何总,我确实不清楚青七那帮人居然敢胆大妄为地把贵店给砸了,这件事情吧,其实是青七先找到我的,他看到贵店在装修,就跟我说贵店开在我家店对面,明显就是挑衅啊,就怂恿着我把你家店给搞黄。
我当时也觉得青七说的有些道理,贵店是故意在跟我打擂台,就头脑一热,答应了他给你们搞破坏,搅黄你们生意的事情,这点我要向你真诚道歉。但是我真没想到他们的手段居然那么卑劣,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该我承担的责任,我绝不会逃避的。”
看着会议桌对面这个死胖子,何正斌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点了根烟,又把烟盒推给刘继波,然后说道:“你这意思是,青七进去了,黑锅就得让他背呗,老黄,没看出来,你无耻的样子还真有我当年的风范。”
刘继波把烟点了,又把烟盒递给李磊,也没忍住,库库库笑了起来。
黄广玉脸通红,这会儿他全明白了,何正斌已经把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了,摆明不会跟他多说废话,更加不会给他留余地,人家就是要掀桌子。
“年轻人,不要这么狂妄。”庞新文遭不住了,他被何正斌不讲理的打法折腾得心烦意乱,要不是看在小黄常年多有孝敬的份儿上,他都想甩袖子走人了。
“要我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在一个行业里混饭吃,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况且小黄刚才也承诺了,该是他的责任,他不会逃避,年轻人,这事儿说到底无非是个赔偿问题,你直接点儿,直说吧,小黄赔给你多少钱,你才会放弃追究他的责任?”老头敲着桌子,满脸不耐烦。
“我不用他赔钱……”
“这就对了嘛,做生意嘛,就是要大气,要厚道。”
“我让人把他的店原样砸一遍就成。”
“你……孙贼……”
“你他妈什么你?老不死的,跟谁俩呢?滚犊子的吧!臭傻逼!”何行长爆发了,拍案而起,气势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