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就走。
东殿的行程一定下来,江林发现大伙儿都开始忙起来了。
封印队徐前辈和余白星整日工作,黑无常柳不为则是在别墅里利用修炼室的机关修炼。
秦舟舟和阿肆这两天干脆都不回别墅了。
江林大概能猜到这两鬼都在忙些什么。
阿肆来到西殿的第一天,就像是来到了梦的天堂,天天往器宝斋跑,有次还找徐有知前辈借钱来着。
说是要去买什么材料。
至于秦舟舟……
江林去鬼市的炼器体验室的时候,好几次都看到了秦舟舟契约地狱犬。
估计是在打探、追踪什么情报呢。
而江林自己,却是维持着之前的步调。
炼器、修炼、直播日常。
一直到了离开的前一天。
江林刚从鬼市回来,收拾了别墅里的东西。
正准备把放在契约树那儿的直播间小圆球给收回来。
却发现,直播小圆球精神奕奕的把镜头对准了一波人。
——今儿,那里来了一对特殊的契约者。
……
契约之树安排在山巅上,根据泰钦的说法,走天梯,一是显得心诚。
二是远离市井喧哗。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纵观整个地方地界,这座山是与契约树最为契合的地方。
而今天来的这对契约者,有些特殊。
他们皆是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爷子似乎一只脚受了伤,每走半小时就要坐下歇息一会儿。
而那老妇人,却是迷糊着眼,被人抬着上去的。
跟在老妇人旁边的,还有两名拿着医疗箱的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也是辛苦,爬的满头大汗,有时候还需要旁边的保镖搭把手。
一行一共十人。
上天梯的人很多,自从那天的猫狗一夜游后,这契约树在水友们心中就完全开放了。
情侣来,富人会来,一些主播也会来。
此时,看着这一波人出现,旁边的人都会自觉地把最中间的路给让出来。
一是中间最安全,二是,免得大家互相之间磕着碰着了。
在这里,没人敢闹事。
不说举头三尺有江无常的直播间,就说这天梯,那也不是人为打造的。
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现在,就有一名白无常盯着他们。
而且,就在这对老者的上方。
他穿着西殿的现代化工作服,腰上挎着银枪,正慢悠悠的跟着这些人一起上山。
见老者们走的慢,他也不急,就这么飘飘忽忽的跟着。
等这十人快要来到山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
而直播小圆球,也把镜头一转,盯上了他们。
以及,他们上方的白无常。
……
看到白无常的那一刻,水友们都惊了一下。
特别是那些刚刚登上山巅的主播,或是还在爬山路上的水友。
他们看看手机,又看看周围。
心脏突突的跳,打字的手突然就有些不灵活了。
“这里有人要去世了?”
“这是西殿的地盘,他们的鬼差来巡逻一下,应该……没毛病?”
“我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吗?”
“万一你下山的时候,发现鬼差跟你下来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好在下一刻,镜头就转移了,对准了下方的那一行人。
看到医护人员的时候,水友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一刻,所有抵达山巅的水友都往边上靠了靠,让出了最中心的位置。
有一些人被拉走的时候,还是懵的。
“你干什么啊,马上就排到我们了,你是不是反悔……”
话未说完,就被男友捂住嘴拉到一边。
小声解释道:“看手机。”
“嘶~!”
……
腿上有伤的老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的氛围变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带着老伴儿来到了树下。
保镖和医护人员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但也没走远。
他们要保证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去。
王海杵着拐杖,从树下拿起两个木牌,来到老伴身前就地坐下。
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唤了一声:“瑶瑶。”
这一路上,老妇人躺在担架上都是昏昏迷迷的状态。
此时,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老老妇人睫毛颤了颤,徐徐睁开了眼。
浑浊的眼里仿佛蒙着一层东西,看不清。
见到她有反应,王海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意。
“瑶瑶,你还听得到吗,我是王海。”
他拿出绯红的木牌,塞到老妇人枯槁般的手中。
“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到山上来了,这儿的风景可好了,就是风有点大。”
“以前你特骄傲的跟我说,咱们国家已经有自己的飞机了,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想去看故事里的满山花海,想去远方爬山……”
“今天我们爬了山,明天就去看花海,去各个城市旅游。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们都一起去。”
老老妇人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是听见了。
眼角划过一抹泪光。
“你别哭,”
王海慌了,手忙脚乱的掏出手帕。
擦掉她眼角的泪光时,却又那么的小心翼翼。
“你别哭……是我不好。”
他生平最怕她哭了。
但她好像知道这回事,年轻的时候就很少在他面前落泪。
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去入伍参军。
家里出事的时候,是她帮忙顾着。
后来他因伤退伍,也是她一直陪着。
那时候赚钱不容易,他便和朋友一起去经商。
经商波折很大,有次亏得本金都不剩,还欠下大笔债。
他去卖血,去想办法还债,不敢回家。
等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瑶瑶家有长辈去世了。
她一个人扛了下来。
那些日子,真的不好过。
而她,总守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
后来,生意起来了,日子也变好了。
他陪她的时间却变少了。
他知道她想要去看山,看海……
他说,再等等,等我赚够了钱,就不管孩子们了,我们自己去环游世界。
但后来,
他有了钱,也有了时间。
她却开始断断续续地生起病,有时候吹了冷风都会引起面瘫。
以前,她的的身体很好,也很少生病。
就好像是知道那时候不能生病一样。
而现在,似乎是一直以来的积压全都开始反弹了。
看大山,看花海……
渐渐地,她自己也不再提了。
如今,她还要先一步离开了。
……
“我一向不屑于鬼神之说,但现在……我信,我想信!”
王海包裹着妻子的手,在他们手心之间,是两块用红线系起来的木牌。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两人的手,轻声呢喃:
“瑶瑶,你能再陪我走一程吗?”
“下一辈子,不用你来守着我。你就站在那儿,让我来寻你、追你。
你若是开心了,就赏我个笑脸;若不开心了,我就哄你、围着你。
等你高兴了,我们就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他这辈子,最想感谢的人,是她。
最对不起的人,也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