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接近十五,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大。
虽然山路没有路灯。
但就着月色,不算很黑。
更何况,池早早就习惯了黑夜,练就了一双能够夜视的眼。
陈楚楚和黑影跟在她身边。
山路越走越崎岖,池早上辈子做鬼的时候也来过这里。对这个地段并不陌生。
这里和虎崇山正好在一南一北两个方向。
背后有山,侧面环河。
和虎崇山一样,它处在宁城的边界,也因为偏僻,基本没什么人来。除了偶尔有那些周末采风的。
池早比一般人耳聪目明。
所以,当她听到脚步声时,陈楚楚和黑影鬼还没什么反应。
她倏地顿住。
陈楚楚和黑影鬼不约而同看过来。
就见她脸上表情很淡,眸光却微微加深,“来了。”
轻如飘絮的声音,听的两鬼心一震。
来了?
什么来了?
池早抬脚,状若无事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然后继续往前走,声音却压的更低也更轻,“有人来了。楚楚,带黑影进去。”
陈楚楚毕竟跟她最久,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黑影鬼还没回过神,池早已经打开伪地狱。
陈楚楚揪住黑影就进去了。
伪地狱关闭。
而那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不仅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这样的脚步声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急促。
突然!
埋头往前走的池早手机手电筒射出的光束一定!
她的脚步也跟着骤然定住。
因为,就在这黑色幕布下的唯一一束静止的光亮,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皮鞋上沾了些“水渍”的脚站在那。他鞋面明明擦的锃亮,鞋底和边缘的水渍却又沾上了沙土,黏腻而又怪异。
这是一个男人的脚。
可是……
单纯的水,是不会沾上这么多泥土砂石的……
“呵,原来是个小姑娘……”
沙哑粗嘎的男人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意味不明的古怪的笑。
池早微垂的眸底寒光一闪,身体似乎僵了下。
然后。
像被惊吓到了般,她猛地后退一步,手机一扬。
手电筒的光上移,一张粗糙的脸顿时被照亮。
这是一张看上去毫无特点、普通到如果混进人群能立刻将他遗忘的年男人的脸。
可他穿着体面的西装,身体有些瘦,不算高。
在强光的突然照射下,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缩了缩瞳孔,躲也未躲。
这样的镇定,更显得诡异和不寻常。
而强光同时也将池早的样子照出来。
她漂亮惊艳的脸上满是惊慌,脸色发白,眼的害怕毫不掩饰,看上去就像个误闯到这的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男人带着探究的冷冽目光微微一闪。
然后笑了笑,“小姑娘,我是人,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池早睁大眼睛,“你……你真的是人?”
年男人笑的亲和,“当然是。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是有温度的。再照照我背后,我还有影子。”
池早当然不会摸他。
只是把手机往下一扫,确实有影子。
她像是松了口气,“你、大叔,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年男人意味深长,“是吗,但你也吓了我一跳啊。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来这里?不回去,怎么还往山里走呢?”
池早抿唇垂眸,“大叔,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
“嗯?”年男人神色不动。
她抬头,对上年男人深沉浑浊的眼睛,叹息,“大叔你知道吗。我哥哥失踪了好久。但是我昨天晚上,梦到他了……”
年男人微微眯眸,声音沉而缓慢,“……你哥哥?”
池早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和伤心,“是啊,我哥哥他姓崔。他们都说我哥哥已经死了,可是我不信。我哥哥怎么会死呢。我昨天还梦到他,他说他没死,只是被坏人困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他告诉我地址,说只要我凌晨十二点来这里找他,帮他开门就能救他出去……只要他出去,他就解脱了……”
她话音落地,年男人瞳孔骤然收缩,“你……真的梦到这个了?”
池早点头,“是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家人,或者告诉警察。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就不怕危险吗?”他紧盯池早,脸色开始不大对劲了。
“我跟爸爸妈妈说,跟亲戚说,跟警察说,都没有人信我。他们说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大叔,我觉得这是真的,我哥哥在梦里说的特别真实。”池早又是一叹,看向年男人,“他说他好疼,手上和身上都好疼,他一直哭着叫我来救他……我不忍心看他这么痛苦,但没人信我,我只能一个人先来这里看看,但是这里好黑好荒凉啊……大叔,你觉得我做的梦是真的吗?”
池早的话似乎戳了年男人内心最恐惧的地方,他脸上表情也随着她的话而变化。
“凌晨十二点……他好疼……?”他似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烁不定。突然,他眼底寒光一掠,倏地沉下。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他冷而狠地,扯了下唇角,笑的阴寒,“当然,当然是真的……”
池早一愣,似乎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大叔?”
声音刚出。
她腰间一凉。
似乎有刺骨的寒意横亘在那。
她低头,腰间被一把泛着寒光的凌厉的刀子抵住——
“小姑娘,你算是问对人了。你哥哥身上是我留下的刀痕,手指是被我砍断的。如果我没猜错……他是真的,给你托梦了哦……”年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响在夜里。
【晚点还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