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山的声音苍老而沉静，可语气却带着罕见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请求。
听得李卫明心大惊，脸色变化不断。
这足以证明，秦远山有多重视池早，有多想收她为徒……
这世道，简直了！
他只见过别人拼了命想拜师的，真没见过以秦老爷子的身份和地位，还要拼了命求着收徒……
而且问题是，这个人还不想拜。
李卫明感觉这气氛已经凝固了。
他在想，如果池早真不进去，他是要把她强留下，还是放他走。
就在李卫明进退两难的时候，池早动了。
她走进书房，李卫明见状大喜，忙把书房门关上。
旁边的秦管家也松了口气。
秦远山虽然脸色没变，但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不同以往的情绪。
“坐吧。”
书房里有一套沙发。
秦远山坐在长沙发上，旁边两个单人沙发，分别被李卫明和池早坐了。
池早微微垂眸，听着从看到秦远山的那一刻就在“叮叮叮”响个不停的系统。不用看都知道，生死簿估计也在闪个不停。
这就是她不想进门的原因。
秦远山见她坐在沙发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池早，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这次用这样的办法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池早抬眸，“老爷子还是想收徒？”
秦远山见她说的直接，也不卖关子了，“是。你是我命该收的最后一徒，从那天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命的最后一徒。
可不是吗。
作为实习的人间阴差，她的勾魂任务，就是要完成那些心怀执念不愿离世的人的心愿。完成了他们的心愿后，他们才能心甘情愿不带遗憾地走。
秦远山的心愿是收徒。
收了她这个徒弟后，他就要死。可不就是命的最后一个徒弟吗。
池早信命，又不信命。
她曾经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包括重生，大概也是她的命。
她不信命，因为她又重来了一次，改变命运。
命运这东西玄之又玄，谁也不敢说自己不在命运之。
就连秦远山这样的玄学大师，也还得在她的生死簿里，不是吗？
池早没说话，秦远山以为她在酝酿说辞拒绝自己，便道，“池早，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拜师吗？不要说你没有天赋。这东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就像当初，他第一眼就能看出林染和那些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徒弟，也没有这方面天赋一样。
他第一眼见池早就知道，这个女孩和他们不同。
而当初她在医院说的那番话，那些见解，都足以说明这一点。
而且……
他相信自己算出的东西。
卦象显示，这个徒弟，将带领他这一门，走向更高处……
被秦远山这么一问，池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说，我拜了你，你就得死吧？
她这么说，秦远山信不信是一回事，哪怕是信了，他大概也不会放弃收徒。
池早不是圣母，不想拯救苍生。
但让她做这个刽子手……
她不大愿意。
想了想，她索性乱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话音刚落，耳边系统再次叮叮叮响了起来。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急促还要猛烈。
池早一愣，直觉觉得有些不对。
不动声色地闭了闭眼，打开系统光幕。
而这边。
李卫明、秦管家：“……”
他们真是第一次见这么任性的人。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李卫明好想知道，她到底是傻，还是不知道秦远山的徒弟代表了什么？！
秦远山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回答，愣了下，半晌才憋出一句，“……儿戏！”
“你是不是担心做我徒弟会有什么后顾之忧？”秦远山又试着问。
这两天，老头想了很多，查了很多。
“你放心，就算你拜我为师，在你大学之前，我都不会限制你的人生自由。你也不用担心你拜师要跟我走，就不能照顾你的母亲。只要你拜我为师，一切都不是问题。若你想兼顾学习，到时可去京都上大学，我会替你安排。若你不想再上学，直接跟着我学玄门之术。”
秦远山说完，想了想，沉吟道，“做我的徒弟，虽然会有一些麻烦，但是好处也很多。你不用再担心生存，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还有很多好处，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身后，秦管家心想，老爷子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他虽然地位崇高，但他平时从来不拿这些身外之物来说。
可以说，对于秦远山而言，这些都已经不算什么。所以清高的老头不愿沾染上那些铜臭味。
可此刻，他居然拿他平时根本看不上的钱财利益来说服池早……因为他知道，这些对他不算什么，对其他人，却是极大的诱惑。
他把所有的诱惑摆到了台面上。只为了池早能动心。
然而……
对面的少女微微垂着眸看着桌面，看上去并没动心……
这让在场的人非常惊讶。
这定力，还真是非同凡响。
这样的女孩，如果真的能学到秦老爷子一身本事，以后的高度怕是要出乎人意料。
秦远山也看着她，却发现她像在想什么，又像根本没仔细听他说话。
此刻的池早，确实没仔细听秦远山说什么。
因为她正看着系统光幕。
光幕上赫然出现了一行略显急切的字。
“冥府提示：请宿主好好考虑任务目标的提议，完成任务目标的心愿，做好公职人员的本职。”
池早眸光微微一闪。
似乎察觉到她并没有动摇。
“冥府提示：宿主为什么不问问任务目标的心愿！”
心愿？
秦远山的心愿？
池早抬眸，“老爷子，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想完成的？”
她的问题突如其来，让书房里的三人都愣了下。
向来只有秦远山这么问别人，还没有谁主动问他的。
但见她神色认真，秦远山怔楞过后，沉吟片刻，“我唯一的心愿，便是收个徒弟，把自己一身本事交给她，让她把玄学之术发扬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