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赌场出来,已经是九点多了,刘明哲虽然不是香山本地人,却对香山非常熟悉,带着周萧吃了夜宵,才送他回去。
在见过的富家少爷里,他算是罕见的比较亲民的人了。
周萧感觉不错。
还未到酒店,车里的气氛还算和谐,就是周萧和刘明哲都不是话多的人,一个在闭目养神,一个在看手机。
周萧坐车是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的,除非是太忙了。
正闭目养神。
“嗡嗡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震动。
周萧很少调成铃声,免得打扰其他人,反正以他的听力,手里就算是震动,也能听得非常清楚。
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
“喂。”
“小周啊,是我,戴添。”
“戴主任。”周萧睁开眼睛,明显有些意外,这戴添和他并不算合得来的那种人,怎么会在这个点儿给自己打电话的。
有事相求。
一定是这样。
“小周啊,听说你现在是在香山?”戴添压着声音,没平时那副倚老卖老的样子,亲和力增加了。
“是,我是在香山,您有事儿吗?”周萧说。
“在香山就好,是这样,咱们燕大中文系的有一位老师,叫冯梅,不知道认不认识。”
“听说是听说过,但没见过……”
周萧说谎了。
他没听说过,自然也不可能见过。
戴添倒是松了口气,道:“冯梅有一位得意门生,就住在香山,听说得了一种非常棘手的病,我看过他的病历单,膀胱异常肿大,影响了泌尿系统,现在医院给的建议是切除并且做后续处理,但你得知道,男人以后挂个尿袋子还能算男人嘛。”
“不是膀胱炎?”周萧问。
“有那方面的征兆,但不只是那样,看起来更像是性病,具体原因未知,没有检查出来。我是想,你是疑难杂症方面的专家,就想着来求求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忙去瞧瞧。”戴添语气放软,他是顽固派,这样的语气很少能听到。
简直就像是一头大象,突然压低声音,凑在你耳边,小声说话,唯恐它声音太大影响到你的休息。
“戴主任求我,我当然没二话,但有件事情很奇怪啊!”周萧一边应着,一边问道。
“你说!”
戴添豁出去了,哪怕周萧问他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他也会尽力回答。
周萧道:“我寻思,要求人,也应该是冯老师来求我,怎么您反倒帮她来求我了。”
这俩人,一定有问题!
周萧是那种不太喜欢八卦别人的人,可这是戴添啊,燕京大学最最最最顽固的人!
这种人,一旦求人,那绝对是最能豁出去的!
此时不问,以后就别想知道了。
闻言,戴添忸怩道:“其实——我最近正在追求冯老师……”
“戴教授宝刀不老!”周萧憋笑,道:“就冲这个,您这事儿啊,我帮了!她这个门生,我一定帮忙治好,只不过戴主任,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套个话。”
“你说!”
戴添这次真是豁出去了,就差没唱“壮士一去不复还”了!
“戴主任,您别这么紧张,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您帮着挑几个不错的研究生,我想带带。您也知道,我学的是中医,现在咱们中医式微,我师承古华先生,以前没能力就不说了,现在有了能力,自然是要将先生的医术发扬光大的,我手底下的两个徒弟,您也知道,一个是林雨露,一个是景楚媛,这俩都是天才,现在也学了有三成了,我想着趁着集团现在还没壮大,我时间还多,就想多带几个,要那种能吃苦的,您帮着挑几个,下次我回燕大的时候再办手续,您看怎么样?”周萧毫不掩饰地说着,哪怕身旁就坐着刘明哲。
或者说,这样跟戴添说,效果反而更好。
戴添是燕大知名教授,刘明哲也听说过,当着他的面儿提起古华先生,可信度更会增加的。
“这是好事儿啊!”戴添听起来有些激动。
“这样好了,手续各方面的,我这边直接给你处理了,我相信校长肯定愿意给你开这个先河,至于这些研究生,我看也不用整天蹲在实验室了,实践就是最好的学习方法,我挑几个,直接让他们去找你,你手把手教,你看怎么样?”
“先让他们去江城好了,让景楚媛先帮忙带带,让他们学习一些基础,让一个普林斯顿大学的毕业研究生教他们,也不算过分吧?”周萧笑道。
“成,那就这么定了!冯老师的事情,还得请你多上上心,我这边给冯老师说一下,让她联系你。”戴添说。
“成!”
戴添那边迫不及待地挂断了。
电话一挂断。
刘明哲便问道:“戴添?”
“嗯。”周萧点头,看向他道:“说是香山这边有个棘手的病人,希望我能亲自去看看。”
“那现在是回酒店还是去医院?”刘明哲问。
“不急,说来也有趣,需要帮忙的这个人是中文系的……”
周萧跟他吐槽了两句。
刘明哲笑道:“戴添其实算结婚比较早的,他在燕大读书的时候就结婚了,他老婆是军医,死了。”
“死了!”周萧一怔。
“嗯,抗震救灾,没到目的地,就因为地震加泥石流,死在了路上,当时埋在写地说着,完全听不出来死掉的这个人是他的亲人。
“你姐姐,还是未婚妻?”
这辈分,可够乱的。
“我爸早年也参加过抗震救灾,带回来一个孤儿,虽然我叫她姐姐,其实没和我家是一个户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长大后,她不听说,非要去当军医,那次抗震救灾,她们那一批是尖兵,跟着第一队进去的,强震过后是余震,就那样死在灾区了。要我说,她不去多好,反正都已经那样了,人死了就死了,救不回来就救不回来,为什么非要赶着第一批去呢。”
他语气冷漠,听起来,对别人的奉献完全不在乎。